第654章 花魁道中，閑者辟易

第654章花魁道中，閑者辟易

「阿彌陀佛，安倍君請抓緊調息……這場戰鬥，還遠沒有結束……」

這麼提醒了一句之後，加藤純子雙手合十，輕拈手中一串佛珠，盤膝閉目不語。

「堅持住，協會的人，應該已經在想辦法支援我們了……還有那個不甘寂寞的傢伙，應該很快也會找過來。」

安倍寺雙刀肅然歸鞘，跪坐在這些緩緩散為怨氣的屍山火海之中，抓緊時間恢復著損耗的體力與靈力。

「不過，以那傢伙怪物般的實力，過來得也有點太慢了……難道是奧姆真理會從中作梗……」

環顧洪爐點雪、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長街，安倍寺自嘲一笑，隨即將腦海中的想法甩出，安心地恢復起了靈力。

「我在想什麼呢，若是真的敗給區區幾個邪教，他也不配當我的宿敵了。」

過了半晌，加藤純子睜開雙眼，若有所感地環首四顧：「不覺得，和之前比，這周圍太過安靜了一點嗎？」

她說得沒錯，兩人所在的仲之町通，此刻安靜得過了頭。

就連那些在火場中被活活灼燒的靈體的哭喊，消失得一乾二淨。

與之相反的是，頭頂的櫻花雨厚重似雪、四周建築物上的火光愈發洶湧。

而隨着濃煙四溢而來的歌舞伎樂聲，卻空靈依舊、毫無停歇之意。

這座「吉原炎上」神隱，彷彿劈啪作響、越燃越旺的巨型火堆，在默默醞釀着什麼可怕的事情。

「咚……」

「你，聽見了嗎？」

就在兩人繼續閉目調息之際，安倍寺耳朵微動，睜開了空洞的雙眼。

「咚……咚……」

細碎的腳步聲之間，微微的顫動，正透過身下的石子路傳遞而來。

「是那些傢伙，又來了嗎？」

似乎有數量可觀的人流，正朝着這裏接近。

「即便這場戀愛充滿了虛假，也一定要這樣買下我嗎？」

那原本若隱若現的歌舞伎樂，也隨着腳步接近，變得清晰可聞。

根據協會公佈的記錄，在某些詭異的「神隱」中，怨靈哪怕被拔除，只要陣樞不滅，也很有可能多次復活。

最近一次出現這種類型的神隱，是數月前在池袋現身的「里·皇家科波公寓」，直接導致了國寶級除靈者空海主持的涅槃。

「聲音、溫度、氣息，都不太對勁……」

在強烈的不安感迫使下，安倍寺藉著垂直的牆壁，踏上一旁的屋檐，借力躍上半空……

「嘶……這是……」

如同翱翔的蒼鷹，他藉著騰空俯瞰的一瞬，將四周的情況盡收眼底。

「大意了，究竟是什麼時候……」

縱然他保持着劍心通明的狀態，也忍不住背脊發麻、低呼出聲。

看似火光縈繞、空無一物的長街四周，如樹榦分枝般的巷道和小路中，不知何時靜悄悄地站着一名名服飾古舊，在慾火中外焦里嫩的地縛靈。

和這些擠滿街頭巷尾、一眼看不見盡頭的地縛靈相比，他今夜手刃之數，不過九牛一毛。

這些地縛靈摩肩接踵地佔據了長街之外的每一寸空間，任憑空中的櫻花瓣化作火焰為自己乾枯的身體澆油添火……

他們卻一動不動、安靜地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那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就這麼緘默而渴望地注視着，吉原游廓最中央這條長街的深處……

「他們……不動手……到底……在等什麼？！」

既然這些本可以一擁而上、將兩人扒個精光、大快朵頤的地縛靈，站在原地如同圍觀群眾般一動不動……

那，這密集的腳步，又從何而來？

自空中躍下，安倍寺深邃的目光，隨着這些地縛靈看向了那空無一人的長街深處。

「西側，那是……我們來的方向……」

「在我身上盛開的花朵啊，露珠滴落，如雨下。」

這節奏沉悶、細碎的腳步聲和那慢易生憂、愁腸百結的和歌，同樣來自那個方向。

「咚……咚……咚……」

隨着擲地有聲、越發接近的腳步撼動地面，一列盛大的遊行隊列，自那火光躍動的長街盡頭現身。

「來了……」

最先出現在二人視線中的，是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數十名身穿紅綠長袍、浴衣，臉戴面具，周身燃燒着絢爛火光的男男女女。

「請大人與我沉醉在，這僅限一夜的雲雨吧。」

他們踩着傳統的手古舞步伐，演奏着手中長笛、銅鈴、太鼓等樂器，亦步亦趨地朝着二人所在緩緩行來。

艷紅似血的火光照映下，一張張慘白面具上，河童、狐狸、獅子等形象忽明忽暗、栩栩如生。

明明是活躍氣氛的舞蹈，卻帶上了一抹血腥殘酷之意。

「錚。」

面對這詭異的場景，安倍寺毫不猶豫地拔刀出鞘，不閃不避地立在長街中央。

「阿彌陀佛，菩薩修行菩提道時，不樂在家求受五欲，樂處空閑修出家法，樂修深義及三脫門，以是修力得無礙法門無掛礙智……」

在他身後，加藤純子低聲誦經，一層粉色佛光以佛鐘為中心擴散開來，將四周的石子路染為粉色。

歡喜佛法·無欲之界。

在「無欲之界」展開時，那遊行隊伍最前方那些火光縈繞、載歌載舞的面具人，腳下的石子路瞬間化為粉色。

「嗯哼……」

「啊哈……」

在奇怪的矯哼聲中，他們突然切換到內八字的跑姿、搖擺着扭曲的肢體，朝長街中央負刀獨立的安倍寺接近著……

「花魁道中，閑者辟易……」

「原來如此，外面那些地縛靈按奈不動，是因為這個……」

聽清那些地縛靈口中話語，在安倍寺身後的加藤純子，不經意地蹙了蹙眉。

「安倍施主，小心了……這是，花魁道中。」

「道中」，在日文中意指遊街、遊行。

當花魁受到指名，會身着盛裝，在莊重豪華的隊列簇擁下，從自己的居所走向迎客的茶屋。

這便是吉原游廓內最奢華、最聲勢浩蕩的遊行，「花魁道中」。

「……攔路者，死！」

如雨的櫻花中，遊行隊伍最前方几人，終於撫摸著自己的身體、艱難地來到了安倍寺面前，朝着他揮出了手中樂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