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4 你回來了

724 你回來了

似乎想通了什麼,那顆猩紅「獨目」與荒木宗介對視的獃滯眼神,逐漸化為了不敢置信、激動、性奮和……

無盡的幽怨、懷念、諂媚與討好。

因為,眼前的狀況「幾乎」沒有發生過,卻有着某種理所當然「論外」的存在。

「這傢伙,眼神原來也可以這麼靈動的?是吃錯藥了嗎……」

看着那顆「眼球行星」原本漠然得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神,忽然可憐如路邊紙盒裏「請求收養」的幼貓崽,諂媚似前倨後恭、欲求不滿的常田副會長,荒木宗介迷惑地挑了挑眉。

「他們……格……猜隨便猜不重……赫……要連上彼此的訊……羅……號才有個依靠」

猝不及防地,那密集刺耳、晦澀雜亂的歌聲音量和頻率再次加強,如同破舊鬧鐘一般緊鑼密鼓地傳遞入耳……

「有太多人太多……赫……事夾在我們之間咆……羅……哮雜訊太多訊號……斯……弱就連風吹都要干擾」

似乎,對方想要迫切地傳遞什麼訊息,又或者是在呼喚着什麼……

「神解其意,褪去永眠,迎覺之刻……神解其意,褪去永眠,迎覺之刻!」

無數雜音匯聚到最後,便只剩下了來來回回這一句。

「吵死了,破嗓子唱來唱去就這麼幾句,又難聽還聽不懂,煩不煩啊?!」

被對方嘈雜騷亂的「歌詞」弄得無比煩躁,雙目如惡魔般放光的荒木宗介不爽地伸手在耳朵里一掏一彈,朝着對面大聲咆哮起來。

然後,他眼前的「虛空」,就這麼隨之破碎開來……

「剛剛的,到底是什麼……幻覺嗎?」

漆黑一片的靈園、無聲矗立的一座座佛塔,再次出現在荒木宗介眼前。

掌心之中,那團腥紅能量,不知何時已徹底化為灰燼,尚未落地便已徹底消逝無蹤。

另一隻手上原本抓着的暗紅皮毛,也同樣不見了蹤影。

「不見了?!嘖,難道說,又是這破繪卷……」

面對這似曾相識的情況,荒木宗介緩緩低頭,發現腰間的《竹取繪卷》上,果然多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符文。

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悶聲發大財的《竹取繪卷》,在這期間將那件望月秘寶『搶人頭』了。

「呼,這下總算是告一段……」

剛剛鬆了口氣,荒木宗介臉部突然青筋暴漲……

「呃啊啊啊啊啊……」

無數火光炸裂的紋身朝着面部蠕動而上,彷彿不畏生死的千軍萬馬一般,不斷衝撞着他雙眼中一金一白兩股光焰。

哀嚎戛然而止,荒木宗介如同獃滯的植物人般無聲地跪倒在地,任憑身內的「天人交戰」不斷爆發……

「嘶……我到底……」

與此同時,原本頭撞在佛塔之上、滿臉鮮血淋漓、人事不省的加藤純子,緩緩睜開了眼。

「……都做了些什麼?!」

被附體時的一幕幕紛亂記憶,源源不絕地湧入心頭。

「我這個心志不堅、沾染殺業、玩弄億萬生命的罪人……」

此刻,她圓潤的雙眼中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貪婪、不甘或憤怒,只剩下無盡的清明、悔恨與愧疚。

「等等,這佛塔……」

當看清面前染血佛塔上的石刻銘文,加藤純子整個人猛然一窒,連心跳都漏了一拍……

「佛住世時,以佛為師,佛入涅槃,以戒律為師……凡僧空海佛骨舍利封藏於此。」

「以戒律為師……以戒律為師……原來,空海老師早就告訴了我答案!老師……是宗純資質太過愚鈍,未能領悟您的一番苦心……」

晶瑩的淚滴,自加藤純子眼中噴涌而出,將臉上的血跡衝出了兩道白膩的橫線。

「哈哈哈哈哈……正是因為我不守戒律,以至佛心不堅、誤入歧途、被外魔趁虛而入……如果不是宗介師弟出手阻攔,險些屠盡天下蒼生!」

此刻,在空海佛塔之前,她放下了一切,哭得雨帶梨花、手足無措,仿若失去了父母的小孩。

「老師,若宗純當初沒有一意孤行、執迷那本歡喜佛法,在您除魔衛道時能侍奉身側,或許您也不會就此涅槃……」

加藤純子猛地撐起上半身,看向眼前的佛塔,傾述著一直暗藏在心底的愧疚……

「這一切,都是我的罪業所致……我這個罪人,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世上?!」

她眼中光澤緩緩褪去,只剩下了純粹的求死之意。

「……宗純。」

就在加藤純子昂首挺胸,即將朝着面前佛塔狠狠撞下之際,一道若有若無的滄桑呼喊,在身後響起。

「老、老師?!」

那銘刻在心底、從不曾忘記的蒼老聲線,讓她整個人微微一抽。

「宗介……師弟?」

回過頭去,她的身後不遠處,只有臀部以對、跪地呆立、彷彿在「面塔思過」的荒木宗介。

「你……怎麼了?」

察覺到不對勁,加藤純子顧不得自己狼狽的狀態,吃力地朝着對方爬去,似乎想要確認荒木宗介的狀態。

與此同時,荒木宗介背部,那尊怒目菩薩紋身座下的骷髏頭蓮台之間,亮起一顆星點似的白光……

加藤純子眼中的世界,忽然一變……

血色的半輪夕陽,倒映在緩緩流淌的灰色河面上,帶出一抹邪魅的血色。

無數的碧綠的小草與血紅的花朵,正在微風吹拂之下搖曳生姿。

一株形狀如傘、遮蔽出大片陰影的參天大樹,在河岸邊魏然而立。

「這裏是……」

莫名置身於河岸旁的草眾中,加藤純子環首四顧,目光忽然停在了那大樹之下……

「嗚……嗚嗚嗚嗚……」

她用掌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用力地連整張臉都為之變形,卻無法阻止密集的淚滴自眼中噴涌而出。

「宗純……」

粗壯的樹根之間,一名灰袍老僧正盤膝而坐。

「你回來了。」

對方那對空蕩蕩的眼窩靜靜地「凝視」着她,滿是皺褶的臉上,洋溢着滿滿的慈祥。

「老師……」

加藤純子跌跌撞撞地奔到對方身前,狼狽地一跪不起、任憑那枯瘦的手臂婆娑上頭頂,大顆大顆的眼淚如雨般灑落在樹根間的小草上。

「宗純,回來了。」

此情此景,與她每次外出「布施」回歸山門時,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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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京真沒除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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