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山下
站在昆崙山腳，可以看見筆直的山道直通獸人族的祭祠。筆下文學
適才遠觀祭祠，並未覺得有些什麼，此時站在山腳，倒是生出一絲神聖的感覺。
如果以仰觀的角度看待萬物，大概都是這種感覺吧。
許多獸人族的朝拜者，在山腳下跪着向山頂膜拜，祈求神的憐憫和指引，他們的姿勢很虔誠，沒有半點的虛偽，可以看出獸人族的祭祠在她們心中的地位。
在這片生存都略顯艱難的土地上，他們祈求的無非就是糧食、雨水、健康。而在南方的人類世界，大多數人祈求的都是權力、地位、榮譽。
所以，人要學會知足，當你對現實生活不滿的時候，莫如想想，你這樣的生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伊凡和小月，穿過形形色色的朝拜者，過了約莫一刻鐘，便來到了山道的入口處。
兩柄大斧，一左一右交叉在一起，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伊凡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作為獸人心中神聖的祭祠，自然是閑人莫進的去處。
伊凡可以肯定，這條筆直地通往祭祠的大路上，絕對有着不下千人的守衛力量。
此時擋在二人面前的，是兩位虎人族的戰士，伊凡瞥了一眼他們頭上淡淡的「王」字紋身，想笑卻不敢笑出聲。
兩個虎族戰士打量了伊凡和小月一眼，皺了皺眉，然後大聲道：「人類，離開這裏！」
伊凡沉吟了片刻，並沒有在意對方冷漠的態度，拱手道：「我此次前來，是有要緊之事，想要拜見大祭司，還請幫忙通報一聲。」
虎人戰士面無表情，冷聲道：「先知大人不見客，你們請回吧！」
說罷，兩人竟是極有默契地雙雙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伊凡二人。
伊凡不禁啞然，沒想到一照面就吃了個閉門羹，心中好不鬱悶，暗道：「也不知道這大祭司究竟是何方神聖。見個面也如此之難。」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獸族大祭司常年守在祭祠之中，除非是獸族遇到要緊的大事，才會和各族的族長相見，現任這位大祭司繼位以來，見到他本尊的，絕對不超過十個人。
所以，伊凡被拒之門外是很正常的，鬱悶之下，伊凡用手指了指山腰間的祭祠，對身邊的小月道：「那裏和安雅阿姨的居所，似乎差不多的高度，只不過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面。」
忽然，伊凡感覺周圍的氣氛大變，心中頓生警覺，定睛望去，卻看見四周的獸人紛紛看向自己的手，眼中滿是憤怒。
下意識望向自己的手，還保持着剛剛指向祭祠的動作，伊凡心下一驚，知道自己可能犯了獸人族的大忌。
在獸人的眼中，祭祠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地，平時言語都不能輕易提及，現在有人當着他們的面，對聖地指手劃腳，這不是廁所里打燈籠——找屎么。
人群瞬間沸騰了，無數的罵聲傳來，還好是在神山腳下，那些獸人還不敢用詞污濁，那些獸人戰士更是激動，「呼啦」一聲便將伊凡二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伊凡一時間頭大無比，想要解釋，卻發現和這些正在氣頭上的獸人們解釋不清，眼看着群情激奮，一場衝突在所難免。
這時——
一聲低沉渾厚略微蒼老的響聲，在半山腰間突兀而現：
「何人在我神山腳下喧嘩！」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一聽見這個聲音，原本喧囂的人群瞬間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敬仰，緩緩跪了下去。
「偉大的先知大人啊……」
伊凡自然是不會跪的，小月見伊凡不跪，她也微微挺直身板，和伊凡一起向山上看去。
那不遠處半山腰間的祭祠，不知何時，變得雲霧繚繞。
適才那渾厚的話語，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伊凡仰看崑崙，將經脈中的本源力量聚氣，如同雲龍吐息一般，遙遙高呼：「晚輩有要緊的事，前來拜見大祭司！」
半空中，那座飄渺的祭祠里，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人類，你們走吧，偉大的獸神山，並不歡迎你們。」
伊凡聞言也不生氣，只是向前輕輕跨出一步，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字字清晰可聞：「為什麼？」
一句話，原本跪下的獸人們再次沸騰了，竟然敢當面指責先知大人，這明明是對先知大人**裸的侮辱！
伊凡沒有理會那些四周目露凶光的獸人們，而是面對崑崙，輕輕喝道：「為什麼獸神山就不歡迎人類，是獸神制定的？還是你們妄自加上的這條規矩？」
山腰間那聲音似乎一愣，不過很快冷然道：「這又有何關係？」
伊凡冷笑道：「如果是你們妄自加上，便是假借神意，藐視獸神！若是獸神親自定下，那麼你們的獸神大人未免太過小氣！此等小氣之人，又能憑什麼達到神的境界？！」
一番話，如同驚雷一般在這昆崙山腳響起，所有的獸人都愣住了，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人類竟然會如此大膽，當着先知大人還有這麼多獸族同胞的面，侮辱獸神！
一時間，似乎是憤怒超過了他們的極限，他們甚至忘了去憤怒。
半晌，才聽見山腰間，傳來一聲驚怒異常的厲喝：「大膽人類，竟然污衊獸神大人！」
一股龐大的力量從祭祠中傳來，猶如實質化的壓力瞬間擊破伊凡的防禦結界，伊凡只覺得全身上下皆被一股凌厲的氣息束縛，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地卡在了自己的頸間，微一用力，就可讓伊凡魂飛魄散。
「哼！」
強大的壓力下，伊凡臉上卻絲毫沒有懼怕的神情，反而露出微微的不屑：「獸族的大祭司果然強大！說不出道理便只會動手，呵呵……佩服佩服！」
這句話，連消帶打，指桑罵槐，話鋒直指昆崙山腰間的祭祠。
不是伊凡活膩歪了嫌命長，而是他知道，想要見大祭司，只能賭一把。雖然是賭，但他卻有七成的把握贏下賭局，因為他知道，但凡這種修鍊境界較高的人，骨子裏必定是講道理的人，不講理的人，是永遠不可能悟通天地間的規則法則，因為一個簡單的「理」字，恰好便是天地間最基本的法則。
所以，他在賭，賭大祭司和自己講道理，君子動口不動手，特別是敵人比你強大的時候。
他能感覺到，束縛在自己身上的氣息極其不穩定地閃了閃，最終還是鬆開，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好，那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伊凡大喜，道：「我可以上山了？」
那個聲音冷哼道：「你想的到美……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昆崙山頂峰，是獸族的禁地，也是傳說中獸神降下神跡的地方，若是你能在十日之內，找到代表我們獸族的圖騰之火，得到獸神大人的認可，那麼從此之後你就是我們獸族的座上賓，此處你可肆意去留。若是無功而返，那麼留下你的舌頭作為辱罵獸神大人的懲罰，從此不準踏入獸人荒原半步，如何？」
伊凡微微沉吟，抬頭道：「若是我贏，再加上一個條件，就是你們獸人族要答應我一件事情，當然，絕不會損害你們的利益。如果你同意了，那麼我就應下這個賭局。」
那個聲音也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道：「一言為定！」
伊凡淡然一笑，道：「一言為定！」
說罷，他轉過身，拉起一邊獃滯的小月，輕輕道：「小月，你沒事吧？」
想必是剛才的威壓對小月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導致她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聽見伊凡問她話，才回過神來道：「沒……沒事。」
忽的想起一事，小月有些着急地看着伊凡道：「伊凡大哥，若是我們沒有得到獸神的認可，那就讓他們把小月的舌頭割去吧……反正小月嘴笨，不會說話……」
伊凡笑了笑，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柔情，強自按下隨之而來的隱隱不適，他伸手摸了摸小月的頭髮，輕輕道：「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做到的！」
小月聽見伊凡堅定不容置疑的話語，眼中也露出堅定的神色，輕輕道：「好，我陪你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