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都是預言家

包子都是預言家

消息傳來的時候方希其正在教賀破曉唱《小毛驢》,兩人正歡快地唱着「不知怎麼嘩啦啦啦跌了一身泥」的時候,洗碗大嬸張媽正趕來上班,一進門就扯開嗓子道:「哎喲,方小哥,你聽說了嗎?柳員外家的大小姐自盡了……」

方希其一句歌沒唱完,頓了下來,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道:「啥?張媽你說啥?」

「哎喲,就那柳員外的大小姐,叫啥,唉,柳如什麼的,不知怎麼自盡了,就昨天晚上的事,據說是上吊,那舌頭都垂到胸口上了,老嚇人了。」張媽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樣子,「我剛剛過來的時候,路上好多人都在說,唉,不知那大小姐怎麼想的,你看柳員外有錢有勢的,她要什麼沒有啊,犯得着自盡嗎?不過我聽一個柳家出來的買菜的廚娘說,那大小姐是因為跟那二小姐吵了架,看不開……」

方希其這時已經有些懵了,好在他以前看過的社會新聞多,很快就回過神來,道:「張媽,你說那柳大小姐是跟柳二小姐吵了架才自殺的?」

「可不是嘛!」張媽嘆著氣道,「真是不明白,兩姐妹有什麼隔夜仇非得鬧到這個地步,那柳飄飄也真是的,自己都快嫁到南宮家了,至於這個時候跟自己姐姐過不去嗎?」

方希其此時心裏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其實柳如絮自殺的動機並不難猜,無非是南宮斐玉被柳飄飄搶了,爭不過一時想不開。

但便是這樣,讓方希其覺得難受起來,雖然按理說這並不是他的責任,但是若他不是幫柳飄飄推波助瀾了一把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個地步。

方希其發現自己再一次高估了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確實,這個時代不同現代,女子若不是終身相許一般是不會輕易將自己託付給別人,而一旦託付,便是生死相隨,若是柳如絮這樣,情人中途被別人搶走,不少人確實會以了解自己作為解決事情的方法。

方希其一時覺得頭暈乎乎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這種低沉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上班,當他第六次傳錯菜被客人罵的時候,賀歸終於忍不住把他叫到一旁。

「方希其,你是怎麼回事?心不在焉的在想些什麼?」賀歸雖然陰著臉,但是聲音並不大,想來也是看出方希其心情不好,怕嚇着他。

方希其扁著嘴慢慢地看了他一眼,兩眼汪汪看得賀歸嘴角抽抽:「你怎麼了?」

「老闆~」方希其尖著嗓子喊了一聲,一下子撲到賀歸身上,一邊蹭着他的胸口一邊抽著聲音道,「柳如絮幹嘛自盡呢,幹嘛要自盡呢?你說這是不是我的錯啊,我該不該負責任啊?我只是想辦報紙嘛,怎麼就攤上這麼些玩意啊……」

賀歸被他蹭得心口一陣發癢,連帶地臉上也有些發熱,想拉開他,又有些捨不得,只好僵硬著身子道:「她自儘是她自己的事,與你何關?」

方希其站直身體,賀歸頓覺心口一空,又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方希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緒里,也沒有注意賀歸的小動作,沮喪著聲音道:「如果我不幫柳飄飄登那些信息,就不會逼得南宮斐玉答應娶她,說不定柳如絮就不會死了。」

賀歸冷笑道:「就算南宮斐玉不娶柳飄飄,你以為他就會娶柳如絮?他不娶柳如絮,柳如絮早晚都是要走上這一步的。」

方希其眨着眼睛看賀歸,感覺情緒沒有一開始那麼低落了,道:「老闆,你說的有道理唉。」

賀歸輕咳一聲,不去看方希其火辣辣的眼神,道:「真正要負起責任的人是南宮斐玉,與你無關。」

「沒錯,所以我以後要盯着南宮斐玉,把他的惡行公諸於世,不再讓他禍害那些少女。」方希其握著小拳頭下決心,感覺心裏好受了很多,便拍了拍賀歸的胸脯,道:「老闆,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面癱面癱的,還挺會安慰人的,我心裏好多了,謝謝啦。」

賀歸眼角有淡淡的笑意,臉上卻依然板著道:「行了,快去幹活吧。」

「遵命~」方希其敬了個少先隊禮,一蹦一跳地跑開了,邊跑邊在心中激動,「啊咧,賀老闆的胸肌果然很正點!等下次找個機會試試賀輕衣的~」(--方狗仔,你確定你不是趁機揩油?)

令方希其意想不到的是,為了不耽誤柳飄飄的婚事,柳如絮的喪事竟然被硬生生壓了下來,雖然也是厚葬,卻是半夜三更靜悄悄地埋到了城外龍鱗坡,方希其知道消息后拉着阮紹民趁夜去了龍鱗坡拜祭柳如絮,想到那天隔着圍牆看到院子裏那個明眸美貌,笑靨如花的女子,又看看眼前一座冰冷的石碑,方希其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愧疚悲傷之感再次抬頭,但是他明白人死燈滅,多說無益,不如不說。

而柳如絮埋了不到半個月,柳家便迎來了南宮世家的迎親隊伍。

南宮世家在武林上有頭有臉,柳家在麒麟鎮也是有財有勢,這一場婚禮可謂極奢華之能事,迎親隊伍有整一條街長,看得城中一眾新嫁跟待嫁的女兒家都紅了眼。

方希其得到老闆大赦,抱着賀破曉跑到街上看熱鬧。

人群熙攘中方希其隱約聽到有八卦的大媽在討論,原來這場婚禮會辦得如此倉促,甚至柳如絮都屍骨未寒,是因為柳飄飄跟南宮家說自己懷了身孕,怕等久了肚子大了惹人非議。

方希其頓時就無語了,她要是怕惹人非議,就不會跟南宮禽獸暗通款曲,也不會逼得親姐姐自盡,更不會等不及親姐姐百日便急急出嫁了。依他看,柳飄飄根本是巴不得非議越大越好。

方希其覺得理解不能,乾脆不想,跟着賀破曉瞎起鬨。

賀破曉是小孩心性,一看熱鬧就興奮,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指著那長長的馬隊問個不停。

方希其其實對古式的婚禮也不太了解,被問得煩了索性道:「破曉啊,這些問題你留着回去問你爹爹吧,你爹爹當年娶你娘親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你問他肯定清楚。」

賀破曉嘟著嘴,一臉受傷小狗的表情道:「我都沒有娘親~」

方希其暗叫不好,捅了小孩子的痛處,忙補救道:「哎喲,瞧希其哥哥亂說話,其實破曉不是沒有娘親,不過你的娘親先去了很遠的地方等你唄~」嗯,電視里都是這麼哄小孩的,准沒錯。

賀破曉的小臉更皺了,眼間更見憂鬱,看得方希其小心肝一抽一抽的,正想說點什麼安慰他,就聽他低聲道:「我沒有娘親,我是爹爹撿來的。」

「哈?」方希其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賀破曉扁著嘴道:「爹爹沒討過媳婦,我是撿來的。所以我根本就沒有娘親……」

「啊——這樣啊~」方希其想不到真相會是這樣,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他,只好安慰道,「破曉乖,你別難過,你現在雖然沒娘親,可是等遲點你爹爹討了媳婦,你不就有娘親了嗎?」方希其嘴上雖這麼說,可是心裏卻有種不舒服的感覺,看着眼前經過的鑼鼓隊,腦補著新郎新娘變成賀歸和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的樣子,不知為什麼就有一股火氣蹭蹭往上冒。

賀破曉聞言眼睛一亮,他本就白白胖胖,眼睛大大,這一瞪眼更加惹人憐愛,只見賀吉祥物一把抱緊方希其的脖子道:「希其哥哥,要不,你來做我娘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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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穿成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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