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傅枝七歲
陰雨綿綿的虞城，空氣里還帶着幾分甘草的清香。
盛華原有的小激動，小妞捏，被傅枝一句話粉碎個稀巴爛。
他深吸一口氣，跟傅枝說，「要不別念了，回來繼承物理協會吧？我給你聯繫了幾家大公司，每年也能有幾千萬的收入，再說，這會長的位置，十年前就該是你的……」
兩個人談的認真，還沒有注意到暗中觀察的陸予白和周子淮二人。
直到陸予白舔了舔發乾的唇瓣，沒忍住，「枝枝。」
很輕的一聲，像是被風一吹就散了。
長廊盡頭的兩個人，齊齊回頭，盛華看見是陸予白，側身，點頭示意。
然後才是傅枝，抬眸，溫吞的看過來。
乾淨漆黑的杏眼，平靜如寒潭，眼底裹挾著刻入骨血的淡漠，不過須臾，看清來人後，彎了下杏眼。
「不回去了，」傅枝站直，讓陸予白在原地等她，然後說，「我家在這裏。」
盛華一怔，也不好再勉強，他往學校外指了指，「有事你給我打電話。」路過周子淮和陸予白的時候，點點頭。
周子淮和陸予白都沒反應過來，甚至可以說是，傻眼了。
盛華從小路離開。
傅枝看了眼微博，把手機收好，然後問兩個人，「一起回去？」
還挺淡定。
也是，畢竟腦子不正常的是周子淮和陸予白兩個人。
陸予白抿了下唇，傅枝還帶着他給的鴨舌帽，眼神頓在她身上，隨機，遙遙一笑，「在這之前，枝枝你是不是要解釋一下？」
傅枝側身，看了陸予白一眼，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你說哪方面？」
「比如你和盛華，再比如，物理協會？」
陸予白暫且沒法形容他的心情，但傅枝挺坦蕩的，大抵也是被發現了，沒必要再瞞着。
她說，「故友，之前出了點意外，我當過幾天的物協會長。」
「那盛華之前說的，亦師亦友，」一側的周子淮開口，聲音有些飄忽不定，好像才睡醒，「還有他對你堂哥的照顧，都是因為你，和顧妍沒有關係是嗎？」
「嗯。」傅枝點頭，一行人往教室的方向走。
陸予白跟在她身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直壓抑著，在離班級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拉住了傅枝的手腕。
傅枝轉身，看了他一眼。
陸予白的嗓子有些發乾，這會兒還是早自習，走廊有學生英語朗誦的聲音，他想到盛華提及了十年前。
抬高了嗓音道，「和盛華一起拿下國際物理競賽冠軍的隊友是你嗎？」
周子淮的腳步頓住，不可置信的看向陸予白。
然後就聽見小姑娘低沉的嗓音——
「小時候是去參加過一次，還拿了獎。不過當時大環境沒有這麼好，還有國外的物理比賽，給的獎勵金也挺少的。」
陸予白被刺激到有一瞬間的語塞。
盛華能有如今的成就，看過十年前，央視新聞和各大娛樂報道的人都知道，是國際物理比賽給他奠定了基礎。
能夠在m國的物理難題集萃競賽里突出重圍，靠的其實並不是包括盛華在內的物協四位元老級人物。
在緊要關頭，隊伍面臨失敗被遣返回國之前，是那個一直未曾露面的隊友，力挽狂瀾，把必輸的局面扳平，隨即又贏得輕鬆漂亮。
盛華很少在公開場合提到過這個隊友，但了解當年賽事的人都清楚，這比「亦師亦友」四個字更值得欽佩。
顧妍也不過是靠着這四個字，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但她的本質，走的還是流量明星的路線，她的心不在屬於她的事業上。
然而傅枝……傅枝今年十七歲，十年前，她七歲！
陸予白幾乎不敢想像，網絡上，因為「亦師亦友」四個字肆意攻擊傅枝的網友，如果知道，傅枝地存在，並不止於這四個字，恐怕都不是一個熱搜能擋得住的。
「為什麼不想露面？」周子淮問傅枝，為顧妍搶走屬於傅枝的榮耀覺得噁心。
「參加比賽是我想替國家贏，讓華國以後的參賽選手，有一個相對公平的，去國外參賽，替國家贏得榮耀，不被人看不起的機會，」至於露面不露面的，傅枝說，「可這畢竟都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和別人分享我的私事，也不想讓別人指點我的生活。」
*
傅枝和周子淮回了班級。
進班的時候，宋放還在和其他人討論微博熱搜的事情。
顧妍就被江縱的秘書請出了學校。
班裏的同學都挺羨慕的。
江家算是為數不多的，能夠和傅氏厲氏抗衡的集團。
大家族的事情不好說，但江縱的父親，也就是江氏的總裁，出席各大重要場合都只會帶上江縱。
少爺有顏，有權，更重要的還是有錢，一度被媒體評為書中人畫中仙。
之前媒體就有傳江家一直想和盛華合作，只是盛華以能力不足推拒。
就是不知道江縱這次找顧妍，是不是看見了微博熱搜，要許給顧妍什麼好處了。
周子淮聽到討論，不在意的笑了聲，「就怕她承受不起這份好。」
周子淮為人一向溫和，有教養，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隱含暗示的評價一個女生。
教室里安靜了一下，想到顧妍和傅枝之間的關係，又很快明白，他在替傅枝不滿。
但是那又怎麼樣，誰讓顧妍就入了盛華的眼呢？
傅枝坐在了椅子上，低頭看書。
不過半天，宋放忽然叫了一聲——
「我草，微博的熱搜平息下去了！」
頓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他，宋放摘了耳機，湊到傅枝身邊，點開了個頁面，「知道全國物理競賽前開展的友好交流賽嗎？這次來華國交流的竟然是是r國人，而且今天竟然就到了！」
華國和r國，m國的關係都不太好，有些是歷史性遺留下來的問題，有些則是領土外交問題。
而視頻里，接受採訪的r國隊長，板着臉，用中文，一字一頓，「華國？十年前，是強盛過一次，可那畢竟已經是歷史了，沾了運氣成分的成功，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