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我做的對嗎?

蘇醒:我做的對嗎?

年末來臨前,a市一中的高三終於放了寒假。

最後的半天,清早,各科老師就在佈置寒假作業。

整個高三部到處都洋溢着學生們的躁動和興奮。

馬明權讓班長把班裏的練習冊給學生們發下去,「河邊不要去,馬路注意紅綠燈,出去旅遊需要結伴而行……這些我就不多叨叨了,這次大家的成績不錯,過年好好放鬆一下,準備迎接來年的高考,對了,咱們班傅枝同學投資的《紅日》要上映了,過年你們……」

「叮——」的一聲手機鈴聲,打斷了馬明權的宣傳和科普。

講台下的一個個小腦袋抬起,仰著脖子,一面幫馬明權接話道:「枝姐的劇嘛,小馬你說不說我們都得拖家帶口的看啦!」

「馬哥把我們看的好無情!攤手。」

「小馬,我們打算初一去恆大影院追電影。你準備啥時候去,和誰去看電影啊?要不你帶着馬姐,咱們約個時間一起去,你給我們瞅瞅師娘長啥樣唄!」

「什麼師娘不師娘,她害羞,你們到時候別瞎起鬨嚇到她!」

馬明權跺腳,氣噠噠地說了下班裏的同學,而後低頭,手裏的號碼顯示的是他給過備註的學生家長的電話。

看上去,對方挺急切的。

「你們先記作業,我去接個電話。」

馬明權一秒嚴肅,擺了下手,示意大家等一下,走出教室外,關上門,「子淮媽媽,我剛在上課,有什麼事,您說?」

「……學校還沒有好學生到高三就忽然休學的先例,這事你們徵詢過孩子的意見嗎?」

「不過我還是希望您能夠再考慮一下,家裏有什麼困難你可以說出來,畢竟這都高三了……子淮爸爸,你先別激動……」

「這樣,你看你們當家長的有沒有時間可以來學校一趟?我們可以詳談。」

那邊不知道又說了句什麼,馬明權皺着眉頭,回了兩句話,還沒等說完,就被對方掐斷了電話。

馬明權垂下手,看着退出通話界面的手機,抿了抿唇,神色凝重,而後把門推開,對着周子淮的方向招手道:「你和我來一趟辦公室。」

坐在座位上記作業的周子淮起身,不發一言,挺沉默的跟在馬明權身後。

兩個人剛走,教室內就響起了各種竊竊私語。

「咋回事啊家人們?小馬怎麼又單獨叫走周子淮了?」

「馬哥表情超嚴肅有沒有!子淮不會又哪裏想不開了吧……」

「枝姐,這事你知道嗎?」

拿着手機和厲南禮發消息的傅枝一臉迷茫,「嗯?什麼?」

眾人:「……沒什麼,只是覺得你迷茫的樣子像極了在和厲總談論愛情。」

傅枝:「……」

那你們可真是一群小機靈鬼們。

——

周子淮被馬明權叫到辦公室里,談了一個來小時。

期間范高達又來班裏晃悠了一圈,扯著嗓子嗚嗷亂叫的佈置作業。

他手裏的教鞭指著傅枝的方向,「這次的語文作業,我要看見你親自操刀,明白嗎?」

如今傅枝成績好,還能隨時隨地切換角色給二十一班的同學上課。

這原本是件好事,可大大增加了老師失業的風險。

試問,一個十項全能,又能當學生,又能當科任老師的傅枝,還不需要學校給發工資,哪個股東不喜歡呢?

只怕是恨不得給他們開除了聘用傅枝一人吧?

范高達讓傅枝寫作業,也是想從傅枝這裏得到一丟丟作為老師的獲得感和尊嚴感。

而傅枝整個人,拿着手機,依舊是趴在桌子上頹廢摸魚的樣子。

「寫作業太累了,我不行的,你還是當沒我這個學生,放棄我吧。」

說完,蘇醒默默把她書桌里的小被褥拿出來,給傅枝從身上蓋到腦袋上,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然後側過身,作為傅枝的腦殘狂熱粉,看向范高達,羞澀道:「老師,眼不見心不煩,我做的對嗎?」

范高達:「……」

鐵萌子,我jio的你可以和傅枝一起滾出我這個班級了。

范高達被這對同桌搞得心煩意亂,只覺得工作和生活太苦了,揮了揮手道:「你們愛咋咋吧,我去醫院打瓶葡萄糖。」

蘇醒:「……」

鐵萌子,你是在和我置氣嗎?

難道我做錯了嗎?

蘇醒嘆了口氣。

而另一邊,周子淮遲遲沒有回到班級。

倒是馬明權回了趟班級,幫周子淮收拾了一下書包,宋放眼疾手快去拉扯馬明權,「小馬,咋回事啊?周子淮人呢?你咋給他收拾書包了?」

「唉,不干你事,記你的作業。」馬明權嘆了口氣,示意宋放寫作業去,而後轉身就走。

這氣氛,這態度!肯定有事啊!

但是……周子淮不是都和他繼父斷絕父子關係了么?周家還能出個啥子事情?

宋放和王宇對視一眼。

「枝姐,你一會兒跟我們去找周子淮不?」

傅枝的腦袋從蘇醒給她蓋的小毛毯里鑽出來。

因為靜電,劉海處和小棉毯摩擦,有一縷呆毛豎起來,在空氣中顫了顫,看上去簡直萌噠噠。

葉九拿着剪刀的小手蠢蠢欲動。

好在下一秒,傅枝抬手,把頭上的呆毛向下捋了捋。

葉九有些惋惜地把小剪刀藏起來。

傅枝把作業什麼的都打包郵給江錦書,而後道:「有周子淮家裏的地址嗎?」

——

與此同時。

往周家小樓走的一條路上。

周子淮回想的,都是馬明權那句,你母親希望你今年休學,明年再考大學。

趙武有段時間沒回周家了。

今天母親忽然讓他休學,周子淮心裏其實能猜出來個一二三。

無非就是,趙武又欠了錢,別人來家裏催債,或許對方已經威脅到了他媽媽肚子裏的孩子。

不然以他媽媽的性格,很難說出讓他休學的話。

周子淮站在骯髒混亂的小路上,染了根煙。

少年指尖上帶着很明顯的,寫字磨出來的繭,靠在牆邊。

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摩擦著打火機的手還有些發抖。

用力摩擦了幾次打火機,煙頭都未點燃。

他有些挫敗。

但並沒有再想着輕生的念頭。

傅枝給他解決了很多麻煩,可傅枝其實不知道。

這天底下很多事情,也不是法律說了就算了的,法律觸及不到的,是人性複雜多變又灰暗陰沉的領域。

他可以對趙武心狠手辣,但他媽媽呢?

手上的香煙被點燃。

周子淮靠在街邊,手指尖被寒風吹的發紅,少年深吸了一口煙,尼古丁的氣味直衝肺腑。

「咳咳咳……」

陌生的氣息席捲人體的感官,從咽喉到小腦,每一個器官都叫囂著強烈的不適應。

少年彎著腰,一隻手扶著干粗的牆壁,眼眶在煙草的刺激下發紅,鼻尖都有些發酸。

手上的香煙下意識被攥緊,猩紅的火光一閃。

他垂眸,看着煙蒂的角度,雙目發愣,微微思索。

——

宋放一行人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背對着他們,靠在牆壁邊的周子淮。

「此時此景,」王宇翹了個蘭花指道:「子淮真像是周先生筆下的爬山虎。」

「……那文字是魯先生寫的。」宋放靚仔無語。

傅枝and蘇醒:「……」

老舍和魯迅倆人的棺材板都蓋不住,想給你倆一人一個大嘴巴子了。

「去看看怎麼回事。」傅枝推了下還在爭執的宋放和王宇。

宋放摸了摸鼻子,沒瞅見周子淮在抽煙,正要走過去,還沒等走進,就看見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狠狠地砸在了周子淮的暗紅色校服棉襖上。

「哈哈哈,野種看過來啦!」

捏著幾塊濕乎乎泥土的小胖子嬉皮笑臉的看着周子淮,像是找到了這幾個月來唯一的樂趣。

然後不知道他身後又是哪個小孩,跟着拿着一個泥塊,朝着周子淮的方向打了過去,周子淮向後退了一步,泥巴塊被「啪嘰——」一下砸在了他身側的牆壁上。

「小野種,你還敢躲?!」看上去不過是七八歲大的小胖子,一臉的兇相。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群,相較之下身材瘦弱的小男孩。

「我就說,我看見這個小野種去小賣部買煙了,他身上肯定有錢!」

「說不準就是偷他繼父的錢,不然他繼父為什麼打他!」

「我媽媽說他剋死了他親爹,是個賤種,全身都是晦氣,我們得和這種人劃清……唔,什麼三八婦女線的!」

「給我一個泥巴給我一個泥巴!我也要打他,除晦氣!」

「啊……媽媽說讓我看着你們,不要打架,這樣哥哥會不會疼啊?」

「馬小文,你竟然認一個賤種當哥哥,你臟死了,你敢認他當哥哥,你爸爸今晚必和他爸爸一樣早死!」

「哈哈哈,馬小文,你爸爸也死嘍!」

鬨笑和與霸凌無異的笑聲在骯髒混亂的小街區響起,夾雜着馬小文委屈的哭泣,和周子淮不願意跟着一群小孩計較,轉身離開的腳步聲。

以小胖子為首的熊孩子們急急忙忙往上圍,賤兮兮的拍手手,「剋死爹,害死人,賤種野種周子淮!沒人疼,沒人愛,你是地里小白菜!」

以小胖子為首的熊孩子們急急忙忙往上圍,賤兮兮的拍手手,「剋死爹,害死人,賤種野種周子淮!沒人疼,沒人愛,你是地里小白菜!」

一群小孩一起拍手喊的聲音特別大,傅枝一行人的距離,正好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誰家的一群倒霉孩子!」宋放一擼袖子,瞅著周子淮又不願意和這群小孩兒計較了,這群小孩兒還窮追不捨,這不是欺負人嗎?

「你宋爹今天就讓你們明白明白什麼叫做人心不古!」

宋放滿懷着怒氣跑過去,隨手扒拉開一個熊孩子的腦瓜子,氣憤地把胳膊上,昨天和葉九一起貼的紋身貼露出來,掐著小胖墩的屁股蛋子,「好傢夥,連我們青龍幫的人都敢惹,小爺我給你腦瓜子當球踢你信不信?」

葉九和王宇胖體委見狀,也急急忙忙衝上去,看見小胖子兜兜里揣著的糖果,葉九以教訓的名義一把搶走,塞到嘴巴里,感慨,「真甜!」

而後又踹了小胖子一下,「聽見了沒!青龍幫的人都敢惹!再欺負人,給你褲子扒了讓你果奔知道不!」

小胖子:「……」

看着眼前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哥哥們。

小胖子吸了吸鼻子。

告訴自己不能哭,要堅強,要勇於和邪惡勢力作鬥爭!

下一秒,被拿着小藤條的傅枝,輕飄飄的往屁股上打了一下。

「……」

小胖子回過頭。

看見傅枝,眨了眨眼睛。

他今年已經八歲了,正是拿着手機,上網玩遊戲坑隊友和網友互砍的年紀。

他經常上網衝浪,一眼就認出來了面前這位抽他的漂亮小姐姐是他勵志要娶得小老婆。

現在倒好,小老婆對着他最尷尬的地方抽了一下。

這一抽簡直抽走了他作為男人所有的尊嚴!

他也想忍住不哭……

但是!

媽的實在太委屈了他忍不住了!

「奶奶!嗚嗚嗚!奶奶!哇——!」

好傢夥,小胖墩作為這群孩子裏面的頭頭,他一哭,那整個小區的孩子全部都哭了起來。

「哇,媽媽!明星姐姐打人,哇——!」

「我,你打我老大,我和你拼啦!哇,別抽我,別抽我!哇!爸爸!爸爸你在哪!」

——

「……然後你們幾個青龍幫的就打了人家小學幫的孩子了嗎?」

「陸太太,是拿着藤條抽人家孩子的屁股,侮辱了孩子們的尊嚴。」看着剛剛和一群小學生家長,小學雞吵完架走到親閨女旁邊的許薇,警察叔叔好心提醒了一句。

茶客室內,宋放媽媽還在和一群小學生的家長互噴,吵的天昏地暗。

茶客室外,許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青龍幫的孩子們。

宋放看上去挺瀟灑,胳膊上的紋身貼剛剛被王宇的口水洗掉用來自證清白。

葉九乖巧地,剝著小胖子的糖果,理不直氣也壯地塞到了傅枝的嘴巴里。

他根本不是來參合周子淮這些事的,他只是帶入一下最近看的武俠,草根男主的逆襲,這才加入了混戰。

再是周子淮,手裏香煙被警察叔叔沒收,一個勁的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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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搞科研就要繼承億萬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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