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射擊比賽4
現在歐陽家用於訓練的狙擊步槍,大體就分為兩類。
一類是普通款,口徑精度高,威力大,是中遠距離狙擊作戰主要的彈種。最具代表的普通款步槍就是歐陽雅研製出來的98式狙擊槍,和國外比較知名的s6550步槍。
另一種就是反器材狙擊槍,這種槍支射程極遠,甚至飛到2000米外仍有極強的殺傷力,只要命中了軀幹部位,被擊中者基本就可以放棄治療。
這兩類狙擊槍,普通步槍后坐力相對較小,比較溫和,像他們這種之前在各自家族都有過訓練的學生,目前並不需要循序漸進從手槍開始進行基本的射擊訓練,而是直接給到普通步槍。
但普通步槍並不是國際比賽專用槍支。
因此在訓練營的這六個月內,歐陽家的訓練營是要求學員,必須要做到了解每一款狙擊槍。
不管使用的是什麼型號的步槍,都要和個人的身體達到高密度的契合,才能在國際比賽上一舉奪冠。
槍支,如今被放在了傅枝的手側。
為了安全着想,狙擊槍內裝的並不是真正的子彈,而是符合訓練的空包彈。
她手裏拿着的,是普通步槍里的98式狙擊槍。
這款步槍的后坐力是幾款狙擊槍內相對比較溫和的。
乾淨利索的上了彈夾,護目鏡瞄準五百米外的目標。
滿訓練場的目光,都隱晦的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這時候,似有感應般的,一身黑色襯衫的少女回頭,被用一根黑皮圈捆起來的發,柔順的搭在她單薄的肩上,她開口,嗓音像是拂過湖底的風,乾淨又清冷。
「歐陽教官,記住你說的話。」
一字一頓,清晰又乾脆,彷彿勝券在握的王者,殺伐肆意。
懸在頭上的那把劍,被掌握在傅枝手裏,將落不落。讓歐陽建下意識地低頭。
不經意裝入一雙含着幾分笑意的眸子。
野風夾雜着濕潤的草香混入鼻息,旭日東升,有暖色調的光散落在少女眼底,映照出深藍色調的天空,那裏廣闊又一望無垠,彷彿夜裏深不可測的海線,那裏波濤洶湧,危機四伏,隨機都會出現巨大的漩渦,將人吸入其中,萬劫不復!
深海,總是美麗又充滿無盡神秘和危險的景物。
在不經意間,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吞噬一切。
明明此刻,站在地面上的是歐陽建,而傅枝的方向,該是由於地理位置而產生的弱勢地位。
可歐陽建還是覺得心口一震,莫名的矮了別人一頭,被迫收回了原先的傲氣,像是出於對危險的抗拒,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直至傅枝收回目光。
那種被無形的一雙手扼住喉嚨,隨時隨地都會被拖入海底深淵的錯覺才逐漸消散。
良久,歐陽建透過氣來,回神后,有一瞬間的懊惱,也就越發的厭惡起了傅枝。
他把目光放在了傅枝的身上。
對準了護目鏡的少女,正在調整槍支的位置。
和電視劇電影打戲所看見的那些個人均狙擊手不同,現實中的狙擊手並沒有影視劇里那種一抓一大把,宛如東北大白菜一樣好找。
實際上,就是五十米的不動靶子,也很少有那些個受過了專業訓練的人能保證槍槍命中十環。**環是常態,受過那種常年訓練的,大部分就是能保證自己不脫靶,其它都有些夠嗆。
也就是歐陽家是專業搞這個的,才會有這麼多狙擊上很優秀的學員。
不過他們的優秀,一方面來自天賦,更多的則是來自辛勤努力的訓練。
就這,多年努力下來,也只能說在兩百米移動靶略有點成就。
五百米,是想都不敢想的,很少有人能夠攀上的巔峰。
「你說傅枝能打中靶心嗎?」站在歐陽北身邊的少年有些擔憂,「這可是五百米的移動靶啊!就是歐陽家的教官,也都很少有人能保證射出去的每一枚子彈都挨到靶子。」更不必提什麼精準射中靶心。
所有人都替傅枝捏一把汗。
儘管就算傅枝打不中靶心,也沒有什麼損失,做多就是丟人。
對,肯定是會丟人。
畢竟這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將心比心,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明明他們自己也射不中的靶心,但同一件事情,若是別人做不到,他們就會覺得,別人天資平平,愚蠢又不堪,配不上先前所擁有的成就。
「不好說,」歐陽北抿了下唇瓣,心跟着緊緊的吊著,「這就和做題是一樣的道理,高考滿分一百五的數學試卷,前十道選擇題,填空和四道大題給大部分學子做,用以篩選人才,而最後的兩道選擇和兩道大題,則用以拔高,過濾普通學生,留下真正的天才。」
只不過比起高考出題還能蒙對的情況,打槍更多的則是要看實力。
很少有胡亂打就能打中靶子的,打中靶心的概率就更不用說。
「而高考的千萬學子裏,更多的不是去往清大這樣學府的,那些刻苦努力下功夫天賦卻沒有那麼高的學子則佔了更多。」即便是能到達一流的殿堂,可終究也不是最高的殿堂。
如果說,一百米移動靶是過濾平庸努力,篩選天才的,那二百米移動靶就是在天才里挖掘更大的潛力股。
而五百米的移動靶,則是一座高峰,選取真正的鬼才!有的人窮極一輩子都沒辦法到達的高峰,翻過的巍峨高山!
「砰——」的一聲。
就在歐陽北思考的過程中,場地內忽然爆發出了一聲極大的槍響。
不過瞬間,就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操場上,呼吸的聲音小了一下,緊跟着,就是大片的躁動,詢問:「怎麼樣?多少靶?你們看見了嗎?她打中了么?」
趴在步槍上的少女依舊瞄準了靶子的方向,眉目堅定,不屈,彷彿帶着信念般,身軀崩的很直,是那種對自己槍法帶着很大信任的,並不畏畏縮縮的。
一時間,熱血沸騰。
就連歐陽建都感覺到他的呼吸停了一下,然後是劇烈的心跳聲,和無比的擔憂畏懼。
但,下一刻,就看見電子報靶系統受到感應。
LED顯示屏亮起起。
歐陽家報靶,並不採取人工報靶。
屏幕上,經過了專業設備的測量,清楚的寫着,「0環」。
就這麼「砰——」的一聲下去。
自信一槍打出去!十個告訴移動靶,竟然沒有一個被擊中!
「……」
現場的說話聲停了一下,下一秒,眾人像是剝開了雲霧,看見了廬山真面面,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草,笑死我了,0環?她是怎麼做到自信打出零環的?」
「就這還不來上課,就這還讓教官離職,我的媽,我宣佈這是本年度最好笑的冷笑話沒有之一!」
「我的天,我的腹肌都要笑出來了啊,這就是覺得歐陽奉長老不夠優秀的當代神槍手的水平嗎?我get到了。」
「給帕金森手裏放把搶,得了帕金森的打的都比她準頭高吧?」
整個訓練場頓時發出了各種嘲諷的聲音,傅枝的脫靶,笑的人前仰後合。
雖說這些老學員也做不到一槍挨到五百米移動靶子上,可是在已經有人都開口笑的情況下,他們當然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這樣的場合,說實話是有些丟人的。
四周都是嘲諷的笑聲。
旁系的這些學員聽着,心裏其實是很不舒服的。
打靶子脫靶本就是常態,何況是五百米靶,就是從歐陽家的教官里抓一把出來,還有人連挨到靶邊都費勁的呢!
不是誰都有那個天賦去做這種超高難度的事情。
但歐陽建卻把心放到了肚子裏,鬆了口氣,連眉心的擔憂都散開了。
聽着周圍人對傅枝的嘲諷,心裏的惡意達到了極致。
聲音滿是嘲諷道:「怎麼?連靶子都挨不到,就這實力就讓我離開訓練營?吃人說夢!有這說話的功夫還不如洗洗睡了,夢裏什麼都有!」
被用這樣犀利的語言批評,歐陽糯光是帶入自己就有一種社死的感覺。
恨不得當場有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尤其是周圍的老學員看見歐陽建沒有認可傅枝脫靶是常規操作的意思,便笑的更加的明目張膽。
甚至有膽子大的,直接往前走了幾步。
站到了傅枝他們的訓練場,想要近距離觀看傅枝的笑話。
人都是有這種愛八卦看熱鬧的心理的。
傅枝不為所動,在一片激烈的討論嘲諷聲中,閉了下眼睛,繼而深吸一口氣,儘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不遠處的靶子上。
她並沒有什麼類似於尷尬之類的情緒。
只有因為槍支后坐力而有些不舒服,不過可以抗服。
傅枝聚精會神的盯着靶心。
面前高速移動的靶子並沒有什麼規律可循,它在不同的時間內,總會變化到不斷的位置,偶爾又會停下來。
這幾乎模擬了人的行走形態。
能練好這種移動靶的狙擊手,再練練,都能參與到警署救援當中。
當傅枝儘力集中精神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就過得相對較快,而她本人卻不自知。
傅枝並不急着打靶。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劣勢在哪裏,尤其是對於打槍這一點。
非真正的戰場,很難調動她內里的興奮和激動。
她不知道別人打中靶子靠的是什麼。
反正她,超過了五十米這個距離后,一旦個人感覺上不去,她就沒辦法擊中目標。
傅枝在調解的,就是她心裏的感覺。
但對於不遠處的幾個老學員來說,他們只看見傅枝趴在那邊一動不動。
等了快一分鐘了,見她遲遲不開第二槍,就覺得有些無趣了,不耐煩了。
「這都多久了,還開不開第二槍,能打打,不能打就說不能打!怎麼還在這佔用場地浪費時間了呢?」
「都說了她一個新學員打五百米移動靶是自取其辱你們還不信!我看她現在也是騎虎難下,難受着呢!」
「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啊!誰逼着她去打槍的啊!」
「打中五百米靶子的,誰不是練了成十年?她手上連個繭子都沒有,一看就是不經常訓練的,散了吧散了吧!她肯定打不中的!」
圍觀的人群,似乎真的有散去的趨勢。
但還有不死心要把看熱鬧進行到底的,依舊停在了不遠處,看着傅枝的方向。
傅枝閉上眼睛,心裏想着目標,腦海里不斷閃過真正射擊的恢宏場面。
滿天的煙火,喧囂,殘忍……
危險不斷逼近時的集中,那種沸騰在血液里的,對於原本不該存在的,對……戰爭的渴望……
廝殺,掠奪,停止就會反受其害的自我保護。
腦海里的弦兒,忽然在某一個瞬間崩斷。
「就是現在。」
傅枝睜開眼,護目鏡里的目標是一顆顆移動的小點。
「砰——」的一聲。
當子彈打出去后,當下,就聽見了報靶器響的聲音。
這一次,不同以往。
子彈從狙擊槍內飛出,目標明確的,直奔一號靶子。
子彈在高速的飛,靶子也在高速的移動。
兩者撞擊。
子彈刺破靶子,發出「嗖——」的一聲摩擦聲。
跟着,狠狠釘入身後特殊材質的背景板。
眾人翹首以盼。
與此同時,LED顯示器的屏幕上,出乎意料的,報出了新的數字,是「2環」。
一時間,全場震驚。
傅枝從拿到槍,一直到打槍,這不過才第二槍,竟然就能挨到五百米靶的二環?!
正常人就是練上三五年,都未必能有她這個水平!
是她之前真的下功夫練過,還是,這僅僅只是一個巧合?
大多數人都更偏向於後者。
他們並不相信傅枝有這樣的能力。
而剛打出一槍的傅枝則蹙了下眉心。
不對。
她的狀態和感覺還是不對。
沒辦法和野外真正作戰的精準度來比。
傅枝說不准她之前一槍一個小腦袋是生命受到威脅所產生的強烈求生意識操控了她的神經讓她更具有精準度還是別的什麼。
總之,拿起狙擊槍射擊的這一刻,她確定她是放鬆的,沒有緊迫感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