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家庭1

畸形家庭1

一行人洋洋洒洒地從陸家的車邊前離開。

宋放和王宇兩個人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周媽媽,心裏『emmm』了一下,有種即將到來的不被待見的各種暴風雨,最後還是耐著心思道:「周姨好。」

聲音特乖,音量都沒敢提高。

周媽媽拎着胳膊上的背包,目不斜視的看着走在宋放身邊的周子淮,視線微凝,沒理他們。

王宇和宋放也不尷尬,早就習以為常,沖着周子淮的方向一招手,「走了,明早見!」

周子淮的聲音低了下來,「嗯。」

陸家的車緩緩從眾人面前駛離。

依稀能聽見許薇迷迷糊糊的聲音,「予墨的那個朋友,媽媽很喜歡的那個,叫什麼宋芳?還是宋芳芳?媽媽之前就想問,他家是不是也重女輕男,做夢都想生女兒啊,你有空把同學帶到家裏玩嘛,不要總打遊戲……」

聲音透過黑色的車窗傳出,而後一點點消散在空氣里……

「傅枝家裏,很有錢嗎?」

走在漫長黑夜的長路,周媽媽把保溫杯的杯蓋擰開,遞到周子淮手上。

周子淮看了眼揚長而去的車尾,嗯了聲,接過杯子。

周媽媽有些羨慕,「現在家裏有錢學習還好的小孩子不多了,知道上進,不過她姓傅,怎麼會和予白上一輛車?媽媽記得予白不是姓陸嗎?」

見周子淮低着頭,沒有想交談的意思,女人有些不自在地皺了皺眉,然後把話題岔開:「對了,媽晚上讓她教你學校,她教了嗎?和你分享學習技巧了嗎?你已經十六歲了,馬上就要高考了,當務之急就是學習,多和這些上游的學生交流,跟着他們,你才能學到更多的知識。」

周子淮悶聲:「學了。」

周媽媽放心了,但不過怕片刻,又有些提心弔膽,「子淮,她能教你固然是好的,同學之間就該互幫互助。就是媽總覺得傅枝這個小姑娘精明,眼睛咕嚕咕嚕轉,全都是算計,你和她在一起,她對你,肯定有所保留,所以你可千萬別什麼學習方法都教她,老話不是說了嗎?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媽——!你別總這樣說我的同學!」

周子淮有些受不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傅枝不是這種人,而我她平時都不學習,沒事就打打遊戲,她人很好,不會算計別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高考,清大的名額就那麼幾個,你和她是競爭關係,你怎麼知道她藏不藏私,你現在就是歲數小,別人說點什麼你都信!她隨便跟你說幾個好用處的學習方法,換取你有用的知識點,這你能看出來嗎?」

說到這裏,她就不得不又提一句,「子淮,你不要閑媽媽煩,你以前在一班的時候,你比誰都要優秀,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孩都比不過你,可你看現在,你去了最差的班級,你的成績,從全校第三第四,直線下滑到第五第六。」

「你說傅枝不學習,那她晚上肯定偷偷回去學習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是學習給眼睛熬紅了,第二天騙你們是打遊戲熬紅的。媽媽活了半輩子什麼人不了解,子淮,你是媽媽唯一的希望了,你從小,媽媽給你花了那麼多錢,你不是說要帶媽媽住大別墅嗎?你這樣子怎麼回報媽媽?」

「我會養你的,媽。」

周家的大門被周媽媽用鑰匙給打開,建立在泥濘小路的樓房,年久失修,樓房在風雨下搖搖欲墜,似乎隨便一點小小的力氣,就可以整個樓房轟然倒塌。

廚房的燈光忽明忽暗的閃著。

周媽媽走到廚房,把桌子清理乾淨,「你們晚上留在學校學習,效率不高,媽媽已經和王老師商議好了,晚上你去他那邊蹭個課。」

魚湯被從鍋里端出來,「你再喝點,喝完了媽媽帶你去給王老師送點魚肉。也不能白白占人家的便宜。」

書包里的課本被周媽媽翻出來,書被擺在一側,練習冊被她那在手裏。

看見書包里,有一張『宋放』的卷子,上面還有兒子批改的筆記,臉色不太好,「這什麼?」

「同學的試卷。」

「我是問你,你是不是給他講題了?」

「嗯,我作業寫完了給他講的。」

「那複習了嗎?複習高一高二的知識點了嗎?」

「……」

周媽媽捏了捏眉心,「我說了你又不愛聽,不說吧,你自己的時間,你自己又不能好好把握。我也不能總管着你,但我的未來,咱們家未來的一切不都只能靠你了嗎?你做錯一件事情,少考一分,都會給這個家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我知道,媽我都知道。」

他什麼都知道。

他家境不好,父親走得早,是母親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

他都明白的。

母親到了這個歲數,她一輩子,都沒有再大的希望,她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十七歲,周子淮什麼都明白。

周媽媽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而後把放在廚房的魚肉拿出來,用膠袋子裝好,廚房客廳兩頭跑,「外面天冷,你套件衣服,媽帶你去找王老師。」

女人把黑色的棉襖從衣服柜上拿下來,而後彎腰去穿鞋,放在門邊紅色柜子上的魚肉大概能有兩三斤。

周子淮套上黑色的外套棉襖,正要拉開門,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股極大的力道。

嗅覺里,鼻下滿是刺鼻的酒精的味道,伴隨着濃烈的劣質煙草。

天旋地轉間,一隻黝黑的大手拎起少年的衣領。

不等反應,一拳就砸了下去。

「咚——」的一聲。

手腕骨和臉骨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

「啊——!」

尖叫聲劃破陳舊的小樓。

「趙武,你瘋了!」

站在門內的女人,身體的本能讓她沖向倒在地上的兒子。

「子淮,子淮你怎麼樣了?」周媽媽滿臉淚水,驚恐又急切地把少年的臉捧起來,上下打量,在看見少年嘴角的烏黑時,憤恨地抬頭,看着眼前的男人,「趙武,你又喝酒!你是不是又去賭錢了?你不是答應我,最後一次賭錢嗎?子淮是你兒子!你怎麼——?」

「臭婆娘給老子閉嘴!」男人一巴掌抽上去,打的他手心發熱,喝的醉醺醺地臉在燈下晃動,怒目圓睜,「老子姓王他姓周,雜種東西,老子沒這種兒子!」

女人側過頭,白皙的一張臉快速紅腫。

他有些站不住,薄涼的收起手掌,翻過身看見放在櫃枱上的魚肉。

「又準備拿着老子的錢貼補王家?補課補課!生來就是討債的玩意兒!」

男人一把扯過放在櫃枱的魚肉,轉過身要離開。

周媽媽反應過來,快速地起身衝上去,瘋了一樣拉着男人的胳膊,「不行!這是我給王老師送的禮,你賭輸了也不能拿兒子補課的東西!趙武你還是不是人?趙武!」

「賤人給老子滾開!」

趙武用力攥著女人的頭髮,又是一巴掌打上去。

「畜生,你放開我媽!」

周子淮從地上起身,攥緊了拳頭,不等揮上去,被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將周母拖到身前,在周子淮遲疑的剎那,一腳踹出去,「媽的,兔崽子,翅膀硬了,敢和老子叫!」

周子淮被踹出一米遠,胃裏翻江倒海。

「念什麼書念書!到歲數了就給老子出去打工養老子!念大學得花老子多少錢?想念書,做夢去吧你!」

「我花的是我爸的錢!」少年赤紅著一雙眼睛。

「你說什麼?」趙武臉色一變,一把推開抱着他腰,試圖安撫他的周母,「老子就是爸!不服氣,你瞪誰?」

他一步步走進捂著胃坐在地上的少年。

「我說你不是我爸,你花的是工地,是國家,是保險公司給我爸的撫恤金!」

「子淮,子淮你別說了!」眼看着眼前男人的視線越來越驚恐,周母再也忍不住,飛撲過去,「子淮,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媽媽嫁給他,他就是你爸爸,你別說了!」

「我爸姓周,他姓趙,媽你別怕,他家暴,我可以報警告他!」

「子淮!」周媽媽最後喊了一聲,無助又驚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斷的搖手,「老公,老公子淮不是這個意思!」

「你別幫這個兔崽子狡辯!」趙武又是一拳掄到周媽的臉上,「你也不是什麼好玩意!破鞋,還帶着個拖油瓶,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百輩子霉!一對兒討債的東西!」

光說着還不解氣,男人目光轉了一圈,不經意的撇見放在家裏地板上的玻璃酒瓶子,一把操起,在女人驚恐的視線下,一步步逼近,咧嘴一笑,快速對着女人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哐——」的一聲。

玻璃瓶頃刻間碎成了一地的碎片殘渣。

女人跌倒在地,雙腿無力,一雙手緩緩抬起,捂著自己磕破了血的腦袋。

疼,特別的疼……

視線被一片血紅包裹着,幾乎看不見眼前的景象。

手指下意識的被打的向左側傾斜,刺入尖銳的玻璃渣內。

周媽媽的眼淚不受控制,簌簌地往下流。

「媽!」注意到周母的狀況,周子淮呲目欲裂,「趙武,你還是不是人?我殺了你!」

幾年來積壓在少年心口的怒意將他填滿,少年再也忍不住,醫生間連身體上的疼痛都已經忽略。

少年幼時記憶里的家暴不斷在眼前浮現。

周父的和藹,趙武的陰狠。

不斷拿着他死去父親的錢揮霍度日,用力捶打着母親和他。

只要輸了錢就會喝酒耍酒瘋。

青年時候要做的生意,天天催促母親去掙錢,哄騙母親手裏,他父親留下來的撫恤金。

生意失敗后,每天熏酒,賭博,甚至拿着家裏的錢出去找女人!

少年一拳砸在男人的臉上。

男人被打的一個踉蹌,因為喝了酒的關係,眼神有些迷茫,反應過來,不客氣的一拳頭砸了回去。

「別,別打,子淮,你別打……」

周媽媽的話在父子兩個人大幅度地動作下淹沒。

有血順着少年的額頭不斷落下。

「老公,求求你別打了,子淮他知道錯了,我以後肯定好好教育他,老公,你相信我……你要錢對不對!有的,家裏還有錢的,我去給你拿!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控制不住的場面讓周媽媽膽戰心驚,想也不想就從地上爬起來去拿家裏剩下的餘款。

入不敷出的家庭,每個月只靠着周母在紡織廠撿的零碎工作生存。

僅剩的六百塊錢被周母從包里拿出來,趙武一腳踹在周子淮身上,少年滿臉的血跡,倒下去的地方,都是啤酒瓶的碎渣,碎渣刺破了少年的皮膚。

趙武一把拿過錢,捏了捏,隨後不滿意地呸了身,「廢物,就這點!」而後一隻腳踩在周子淮臉上,一隻手拍在周母臉上,「我告訴你,明天,五千塊錢,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都給老子湊上去!」

「你又賭輸了?老公你別賭錢了,咱們賭不贏的老公……親戚的錢,前些年你做生意咱們都借遍了,他們哪裏還能借咱們錢?」

「借不到?借不到的話,你就別怪我給你兒子拖出去賣了!我可打聽清楚,現在黑市上面,一個腎就能賣幾十萬。我養了他這麼多年,也該是他回報的時候了!」

說完話,趙武不管這對母子倆,最後踢了一腳周子淮,面帶嘲諷,「報警?警察可不管這些家務事兒,老子打你是天經地義,你現在就是記在我名下的兒子哪有父母不打兒子的?要是老子發現你報警,你就別想活過明天!」

一把抓起放在門口的魚,趙武整個人摔門而去。

周媽媽這才想起躺在地上的兒子急急忙忙的衝過去,扶著兒子嚎啕大哭,「子淮,子淮你怎麼樣了,你再不要激怒你爸爸了,他再怎麼說也是你父親!」

「他不是我父親!媽,我已經長大了,今年過後,我就能夠高考,高考結束之後,我可以給其他學生當私教掙錢,只要我高考成績優秀,不少家庭都會選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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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搞科研就要繼承億萬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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