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枝再開車
夜色漸濃,歐陽糯被許杭支開,許杭說完話,傅枝一路上也沒個陪走的,只能自己晃晃悠悠地就往回走,只是路過本家醫院附近的時候,發現樓下原本正立的兩個藍色垃圾桶側翻,裏面的東西似乎被什麼人給翻過,亂七八糟的垃圾散落一地。
垃圾旁側的,是被壓的變形的青草地。
細看,上面還有幾道濕漉漉的划痕。
傅枝下意識地順着這個痕迹往裏看了一下,只見不遠處的藤蘿木椅子上放了兩個大編織袋的特產。
歐陽雅坐在椅子之下,背對着傅枝的方向。
她一隻手拿着手機,一隻手虛捂著嘴巴講電話。
「爸!我不是不讓你來嗎?!」
「小桃村離這邊這麼遠,你平日裏就摳門,連車子都不捨得打,走這麼遠的路膝蓋還要不要了!」
「編織袋裏放了好幾千,你哪裏來的這麼多的錢都給我?你是不是又不聽我的話,偷跑去工地里幫他們搬貨了?」
「我不是都說了,弟弟那邊的學費和醫藥費我都給你嗎!你胳膊上多少搬重物留下來的傷你不知道?這種病晚年就治不好了!你有錢吃好喝好,別管我的事情了行不行!這是你能管的起的嗎?」
她語氣極差,只是不同於在傅枝面前的張牙舞爪。
此刻嫌棄起自己的父親,倒讓傅枝有一瞬間的怔愣。
歐陽雅仇視敵對傅枝,厭惡自己過去這些年過得日子,不希望父親來到家族給她丟人。
可電話里,似乎又不是這麼回事。
人性這個東西,善惡相對,共生。
歐陽雅一向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氣感,在歐陽家,她永遠高貴,不可一世。
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卻又保留了內心最柔軟的底線。
傅枝抿了下唇,沒有再聽牆角的想法,轉身離開,去了辦公樓。
她去和歐陽奉那邊把她之前上交的手機申請了回來。
倒也不是她網癮大,只是傅枝不少業務之類,都在手機上。
若是手機不在面前,每天靠組裝電腦去看消息,確實有些太過麻煩。
再加上她還有個戀愛要談,這一下子失蹤三個月沒看見男朋友……再這樣下去,都快要忘記男朋友叫什麼了。
這不,剛把手機拿回來,正要給厲南禮發消息,忽然就看見微信里,消息一直閃爍個不停。
傅枝點開一看,原本以為是男朋友發的,結果卻是蒼狼,一直在往她這邊發消息,打各種電話。
看上去,還挺急的。
傅枝看見對方發的超長段的語音消息,蹙了下眉心。
微信聊天就是有這點不好,但凡是語音,都不能加速聽,蒼狼又有一口超級不標準的普通話,轉文字都沒法看。
傅枝沒辦法,給他晃了個電話過去。
幾乎都沒有鈴聲「嘟嘟嘟」的聲音,似乎剛把電話打過去,對方就接起了手機。
「海妖老大!嗚嗚嗚,這麼多天,你總算是理我了!」
作為黑客聯盟前十名的大佬,蒼狼當然也有自己的傲氣和脾氣,何曾有過這麼卑微的時刻!
若不是對方是黑客聯盟排名第一的海妖!自己還在對方手上吃過好大的悶虧被完虐,他這會兒早就拽的和二五八萬一樣了。
傅枝拿着手裏往回走,一點也不關心蒼狼的心理狀態,冷冰冰的開口:「有事說事,沒事掛了。」
潛台詞:別廢話!
蒼狼一噎,這才把嘴裏的哭哭啼啼給忍住了,開口道:「是這樣哈,老大,我前段時間接到風聲,說是黑客聯盟這邊正要組織了一場大動作,要合起伙來搞京城那邊的大家族。這事鬧的沸沸揚揚的不說,就連黑客聯盟的榜單上,最近又湧出來了一批高手,榜單上的成員,除了你,大家的排名浮動都挺大的,每個人的排名基本都下降了十來名……」
「這種情況很少見,所以大家都猜這天可能要變……」
黑客聯盟怎麼說呢,都是不同的組織或者個人組成的一個國際性的黑客組織。
在海妖出現前,這個組織還是比較混亂的。
因為群龍無首的關係,總有人要依仗着自己的能力做一些違背道德底線的事情。
比方說竊取大公司的機密進行敲詐勒索,亦或者更直接的就是捲走公司的財產……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後來還是海妖出現,帶着手底下的幾個黑客以及國際警察,以超強的實力鎮壓,杜絕了這類事情的發生。
所以如今的黑客聯盟,大家在做事前,都要掂量掂量後果。
可老話說的好,無風不起浪,蒼狼能聽到黑客聯盟聯合搞大家族的消息,應該也不是空穴來風的。
加上他說的榜單,提升個人榜單的方法除了出任務,刷題,再就是單人的solo。
這些年榜單上也就那麼些人,會黑客技術的,精通這一點的也不是街上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的,即便有後起之秀,照理,同一時間段也就出來個三四人。
可看着蒼狼的意思,如今榜單的浮動都在十多人之上,可見同期竄出來的這些個大佬,來路是有多不正常了。
「幾個月聯繫不到你,我這心裏就不太安定,這才想提醒你一聲,萬事還是小心為妙,別出了什麼岔子,他們看上去都不簡單,保不齊身上都是背了不少案子的混子,你別被殃及了。」
傅枝挑眉笑了,肆意慵懶,只是那雙清涼的黑眸卻盯着漆黑的夜色,漫不經心道:「你不知道我有今天,都是靠着黑吃黑走過來的嗎?」
蒼狼:「……」
別說,這事我踏馬還真不知道!
生怕那什麼特大機密而被暗殺的蒼狼在這一刻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好在傅枝沒有再細說,而是撥弄開宿舍樓庭院裏的粉色玫瑰,眸子越發的深邃,陰沉。
「黑客聯盟的榜單靠個人實力我操控不來,但這天要怎麼變,如何變,他們,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行吧,傅枝這麼有底氣,蒼狼也不好多說了。
提醒完傅枝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
第二天,傅枝早上六點就去了食堂吃飯,準備訓練。
機械獸照例給她打了飯,食堂這會兒的人也不少。
傅枝一出現,瞬間又引起不小的騷動。
女生的相貌特別的招搖,皮膚很白,黑色的長褲襯得她一雙腿又細又長。
整個人像是個小仙女兒似的。
清冷的眉眼裏透露出幾分疏離。
眼底氤氳著寒涼。
拿着勺子,慢條斯理地扒拉着飯吃。
平時急急忙忙來回趕的學員們腳步都慢下來了,看着她,小聲議論。
「吶,這個傅枝,都這麼牛逼了,還親自下場吃飯呢?」
「可不牛逼嘛!我看咱們歐陽家的論壇上,有人說傅枝真人pk賽贏了歐陽小姐,賈亮教官誇傅枝擁有了和歐陽墜家主一樣的天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啊,裏面都有人掛了錄音!傅枝運氣可真好!能管住機械獸,還能像前任家主,光這兩點在咱們歐陽家橫著走都行了。」
「光像有什麼用!又不是親生的!你們可別忘了,咱們少主和奉長老他們都說,歐陽墜家主是有遺孤的,到時候歐陽家可是要給真正有血統的人繼承,傅枝……傅枝又不姓歐陽!」
「也是……可惜了傅枝這能力這麼突出,結果輸在了血緣上!」
「所以說啊,優秀有什麼用?血統不純那都是不被認可的!學的好不如生的好呦!等她下輩子投胎歐陽墜家主的膝下,再去一展抱負吧!」
傅枝離開食堂的路上,周圍不少人都對她投去了一抹同情的目光。
傅枝看的莫名其妙。
不知道這群人又在腦海里腦補了個什麼亂七八糟的。
走到許杭給她特批的訓練場上,這會兒沒什麼別人。
許杭給傅枝營造了一個最好的練習射擊的環境。
只不過,由於傅枝的情況特殊,許杭又給傅枝請了個教練,「他是前幾屆國際比賽上拿過冠軍的狙擊手,比你大個十來歲,退役后,這些年也有幫我一起教學生。」
「你的情況,我說不好是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的,找他給你看看,若是能打中移動靶子,你還是有去國際舞台一戰的實力的。」
許杭手底下有不少的學員,但去國際舞台的只有兩個名額。
其中一個名額給了歐陽家,另外一個肯定是要從國家隊里選的,不然說出去也不太好聽。
傅枝和歐陽環柰搶一個名額,綜合來看,許杭比較偏心的是歐陽環柰,可要是奔著國際金牌去的話呢……
許杭就更看好傅枝了。
畢竟歐陽環柰的實力穩定,恐怖,可和約翰比的話,或許是有點不相上下甚至稍弱幾分內味。
正所謂出奇制勝,劍走偏鋒說不準更能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呢?
「等他來了,你就好好和他學,肯定有……」
正說着話,不等說完,忽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我先接個電話。」
許杭轉過身,把電話接通,發現是助力打來的,還沒等問,忽然就聽見對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裹挾著軲轆滾過地面的聲音。
「都讓開!快讓開!」
「馬醫生,這邊!病人大出血,生理性休克!已經做過電擊!」
「準備手術!」
「……」
孩子的哭聲,醫生的指揮,護士在疏散人群。
即便隔着一個電話,許杭都感覺到了醫院裏的消毒水味兒。
他心口遽然一沉,大聲開口:「小何!怎麼回事,你那是什麼聲音!你在哪呢?!」
一片吵嚷中,被叫小何的助理精神崩潰著,哭的稀里嘩啦道,「許哥!嗚嗚嗚,許哥我在京城第一醫院!剛剛我們的車和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撞上了!對方逆行,咱們整個隊伍里的孩子都在麵包車裏!」
「司機老王現在還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咱幾個孩子或多或少也受了傷,尤其小趙,整個胳膊被碎玻璃劃破,血怎麼都止不住!」
「眼看着還有幾個月就比賽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可怎麼辦啊,許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他們出來!」
小何一個勁的在電話那頭哭。
許杭的心也跟着他的哭聲狠狠沉了下去。
如果不是受了重傷,以許杭對小何的了解,根本不至於哭的跟如喪考妣一樣。
國家隊就這麼幾個好苗子,哪怕裏面的一些人,今年不能參賽,明年後年……早晚有一年是要用到他們的。
年輕人就是國家的希望。
現在這幾顆小種子還沒有發芽,就被人狠狠的從土裏挖出來……
狙擊手的手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許杭根本不敢想,若是他們真的受了傷……這對於華國在射擊這個領域而言……未來的幾年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許杭不敢再想,急急忙忙就要往外沖!
「許教練,我和你一起去吧!」
傅枝零星聽到小何的哭聲,還有什麼車禍亂七八糟之類的話。
她想到,許杭是叫了教練來給她訓練的,現在放因為車禍出了事情,於情於理,她都是要去看看的。
「我對醫術有些研究。」
傅枝是這麼說的,可慌亂之下的許杭,哪裏管傅枝學不學醫。
京城的醫院,可都是比較頂尖的大醫院了,裏面當然會有人給這群孩子治病,就是因為情況太突然了,他恐怕來不及給上面交代,找個好點的醫生給這群孩子看病。
「那上車吧。」許杭招了招手,拿着手機,打算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給醫生。
傅枝搖了搖頭,「許教練,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我覺得你這樣開車不行的。」
許杭:???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計較這些!」許杭要被傅枝的態度氣死!
「你上不上車?情況緊急除了我沒別的司機!」
「要不我開吧,教練,我開過不少快車,對闖紅燈很有經驗。我能保證十分鐘內準時到達醫院。」
許杭:???
你是怎麼好意思理直氣壯說出闖紅燈這話的?
許杭是這麼唾棄著,最後卻知道自己怎麼了,鬼使神差就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