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恩怨兩相照

第一章 恩怨兩相照

沒有繁星密佈!

沒有皎月當空!

夜色低沉,伸手不見五指。一道耀目難睜的閃電劈開了無盡的蒼穹,一陣隱隱的雷聲過後,接着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給這漆黑的大地,帶來了剎那的光明!

風,呼嘯著掠過荒野,帶起一片撕裂耳膜之聲。

閃電乍明的剎那,照亮的一條荒蕪的鄉村道上,一個雄壯的黑影,健步如飛。

閃電再現,原來那雄壯的黑影,是兩個身影的重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背上背着一個中年男子,那少年丰神似玉,而那中年男子胸前有一大塊凝涸不久的血漬,似乎帶着重傷,奄奄一息,骨瘦形消。

「爹,你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到了,暴風雨只要下來了,我們的蹤跡就消失了。」那少年喃喃的說着。

他背上的中年人,悶哼了一聲道:「老天不絕咱們,我也該交給你一些東西了。」

「什麼,爹你還藏着東西?」

「不錯!」

「孩兒之前沒聽您講過啊?」

「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那些蒙面闖入家中的是什麼人?把您傷成這樣……」

「孩子,等會你就知道了,現在快走!」

震耳欲聾的雷聲過處,電光一閃,豆大的雨滴,灑了下來!

「爹,我們尋個地方先避雨吧?」

「不,快走!」

「可是,您是有傷……」

「就是因為我……的傷……唉!孩子,別多說了!」

「到大孤山爛陀寺還有多遠?」

「快了!轉過山環……」

雷聲隆隆!

電光閃閃!

狂風伴着猛雨,瘋狂的拍擊著大地,像是末日來臨,只有在電光一閃之中,依稀可以看見父子倆在泥濘中一顛一跛的艱難的向前移動。

轉過山環,一片破敗的寺院隱約呈現!

「到了……孩……子……」

少年人加快腳步,奔向大雄寶殿。

剛進大殿,那少年似已筋疲力盡,放下那中年人,頹廢的倚靠在倒下的半截佛像坐了下來。

電光閃照中,映出破舊腐朽的禪院斷壁,蛛網層封。

「爹,我們為什麼來這裏?爛陀寺已經荒廢了三十多年了。」

「嗯,滄海桑田,已經過了這麼久啦!」

中年人,軟癱在地上,頭歪在一邊,胸口急劇的起伏。

「爹……您……您……怎麼了?」

「孩……子……進到佛像中去……」

「爹!你該先……」

「進去!」

中年人眼中精光一抹,臉孔一陣抽搐,咬着牙手指輕抬低喝了一聲。少年人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跌跌撞撞的跳進了供台上只剩半截身子的佛像中。

「左上坤位……你摸一下……有個機關,用力按……」

風雨漸止,雷聲停息。少年人懷着滿腹的疑慮和不安仔細的摸索著,總算探到一處微弱的突起,當下用掌心摁了下去。

「吱……呀……」

磚石摩擦的聲音彷彿撞擊在少年人的心頭,陰森又恐怖。

風吹朽腐的窗欞,不時發出陣陣怪聲,那些廊柱、屋角、蓬篙,在黑夜中宛如幢幢鬼影。

「爹……佛腳有個洞口。」

少年人爬出佛像,直接跌倒在地上,激起一陣塵埃。

「你怕是……不是……孩子?」

「不……我不怕!」

此時烏雲漸散,月亮從雲隙里探出頭來,月華落地,少年人的心情平復了不少。

「扶我……下去……」

洞口只能容下一人,少年小心翼翼的扶著中年人下去后,自己才跟着踏着台階鑽了進去。

中年人見少年也走了進來,不知碰觸了什麼機關,洞口伴着難聽的聲音重新合上,四周突然燃起了一排排油燈。

少年被猛然間出現的光芒刺激到了,微微眯起了眼睛,腳下絆住了什麼東西,踉蹌著低頭一看,不由驚呼出聲,全身毛髮逆立。

那是一具白骨骷髏。

接着幽深的過廊……

兩具,三具,四具……

全是森森白骨。

少年人止住腳步,渾身顫抖,牙齒打戰。

「爹!這些……」

「不……要問……進那……居中的……正殿!」

少年背着中年人顯得有些猶豫不決,他不敢想像那正殿之內又是什麼一種慘象,他心中有千百個疑問,但一時間堵在喉間說不出來,下意識中,他感到今夜的種種決不尋常。爹爹決不會無緣無故地要他冒着午夜的暴風雨,來在這白骨如林的地宮裏。

那中年人一陣嗆咳之後,厲聲道:「快……進殿!」

少年人悚然而震,茫然的「嗯!」了聲,舉步進入正殿。

正殿中四壁繪著八部天龍,空空蕩蕩,在盈盈的燈光映照下,顯得鬼氣森森,令人不寒而慄。

又是一具森森白骨,橫陳殿中。

少年忍不住又驚「啊!」了一聲。

「放我……下來!」

少年依命把中年人輕輕放落,回首望處,他已經呆住了,像置身一場惡夢之中。

他第一次看到慈祥的爹爹,臉上出現這種駭人的表情。

「爹……你……」

「我不是……你……爹!」

少年駭然後退了一大步,他想,爹爹可能是傷的太重了,以至於有些神志不清。

「孩子,把迦樓羅右手所指的……那盞燈……拉下來。」

少年惘然的走到繪有迦樓羅的壁畫前,用力拉下來迦樓羅右手斜上方的燈盞。

一陣壓抑的轟鳴聲過後,大殿正中升起了一座祭壇。

「你,把骷髏的右手掰開,那有鑰匙……」

中年人面上肌肉不停的抽搐,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看樣子十分痛苦。

少年咬着牙走到白骨骷髏前,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喘著粗氣掰斷了骷髏右手的指骨,取出了一把金燦燦的鑰匙。

「爹……」

少年捧著鑰匙回到中年男子身前。

「我不是你爹!」

「您老人家……」

「現在注意聽着!」

少年人駭然至極的望着中年人,俊面一片蒼白。

「我是你父親的副將玄空!」

少年人心頭一震,顫聲道:「爹……」

中年人虎目一瞪,打斷了少年的話頭,道:「我是你父親的副將玄空,四十年前是這座爛陀寺侍奉主持的小沙彌。」

「我父親?您……」

「不錯!我並不是你生身父親。」

「如此說來,我不姓王?」

「你姓任!」

少年身軀不由的一晃,「姓任!」

「不錯,姓任,你記住,你的名字叫任平生!」

「任平生?」

「嗯,你父親叫任靈均,原是陳國上將軍,天變境圓滿大宗師!」

一片不祥的陰影,立時籠上任平生的心頭,使他連打了兩個寒噤,顫聲道:「家父……」

玄空面目慘厲的嘆道:「他被下了千情劫,陳國國君陳熊槐為和楚國求和,在兩軍陣前殺害了他!」

任平生宛若被焦雷轟頂,慘呼一聲:「父親!」兩眼竟流出了血淚。

「十四年前,你剛滿月,恰逢你父親大破齊楚聯軍歸來,慶功宴上,他突然中毒,之後王室內衛突進了將軍府……我趁亂把你抱出府邸,后經多方打探,將軍已經……」

玄空目眥欲裂,鋼牙咬碎。

玄空繼續道:「本來我想為你父親上將軍報仇,但是你是將軍唯一的骨血……這麼多年我帶你隱姓埋名,沒想到……」

「那些黑衣人是陳國的殺手?」

「他……他們是魔教黑水宮的刺客!」

玄空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任平生急忙上前扶住玄空。

玄空瞥了他一眼,又道:「當年黑白兩道六大門派聯手,血洗了爛陀寺,目的不過是為了爛陀寺的聖級功法《如來心經》,可是他們不知道,縱有《如來心經》又如何,沒有大慈大悲勘破虛妄的胸懷是練不成這門神功的……」

玄空大叫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奪口而出,身形搖搖欲倒。

「我娘親呢?」

玄空咬牙切齒的道:「你母親?」

任平生心裏怦然一震道:「我娘親怎麼了?」

「你母親是陳國三公主,堪稱天下第一美人!」

「她還活着?」

「活着!」

「她現在在哪?」

「她就是當今秦國宣王后!」

「什麼?」

「孩子,不必問了!」

任平生木然的搖搖頭道:「不,我要知道!」

「給你父親下毒的就是你的母親!」

任平生全身一麻,道:「這怎麼可能?」

「可這就是實情!」

「我不相信!」

「我曾單獨找過她,質問她為何要加害將軍,卻險些喪命她手,逼得我不得不帶你來這邊荒之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瑤池的聖女!」

任平生狂叫一聲,禁握的雙手因為用力過猛,虎口處已經鮮血淋漓,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有這麼一個毒如蛇蠍的母親,「砰!」他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地上。

「我之前只想你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因為你根本沒辦法去報仇。」

任平生雙手掩面,嘶聲嚎道:「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天啊!」

「孩子,你總算成人了,我希望你能夠幫我繼續守護好爛陀寺的傳承,當年我被你父親所救,當時有言在先,我為他效力二十年,還了救命之恩后我會重建爛陀寺,現在看來我是完成不了啦,但我希望你幫我……」

任平生一抹淚痕,跪倒在玄空面前道:「我這一生殺父之仇是不能報了,但您的恩情卻一定要還,今天請您收錄我入爛陀寺的門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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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你送我一場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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