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活死人

第115章 活死人

秦王盪自陷入深度昏迷,不省人事之後,便一直躺在太后的寢殿——甘露殿。但每日悉心照顧秦王盪的,除了惠文後,便是王後魏紓。

後者每日每夜為他擦拭身子,睡覺都躺在他的床下。

秦王盪昏迷的第三日,其病情似乎進一步惡化,扁鵲又一次被惠文後傳召過來,為秦王盪診斷。

這一回扁鵲實在忍不住,便直言不諱地向惠文後拱手道:「太后,請恕臣無能為力。大王已經是瀕死狀態,藥石難治,便是神農在世,只怕都束手無策!」

「什麼?」惠文後臉色一沉,說道:「秦越人,大王一輩子都將是這樣嗎?」

「臣,死罪!」

「好一個死罪!」

惠文後怒極反笑,叱道:「你不是說大王過幾日便可能蘇醒過來嗎?現在為何如此?哀家不管別的,只要哀家的盪兒好好活着!」

扁鵲嘆息一聲,說道:「太后,大王確有可能自己蘇醒,但照眼下的狀況來看,其已然為一活死人。臣,醫術有限,請太后治罪!」

「庸醫!你這庸醫!你們全都是庸醫!」

惠文後氣急敗壞地吼了一頓,嗓音都為之震顫。

無怪她會這般失態,這般歇斯底里。

惠文後這一生當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秦惠文王,一個是秦王盪。前者已薨,後者現在是半死不活的狀態,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白髮人送黑髮人,人生最悲慘之事,莫過於此!

扁鵲苦笑道:「太后息怒。」

旁邊的魏紓亦是上前勸阻。

但惠文後根本不為所動,瞪了扁鵲一眼,怒道:「好你個秦越人,竟敢欺瞞哀家!來人!將秦越人給哀家打入死牢,擇日問斬!」

隨即就有兩個執戟郎中飛奔進來,一左一右架住扁鵲的胳膊,直接把他往外面拖出去。

「且慢!」

魏紓趕緊站出來,勸道:「母后,秦越人何罪之有?」

「他欺瞞哀家,難道不該死嗎?」惠文後痛心疾首地道:「若是在別的事情上欺瞞哀家,哀家倒不至於處死他。但是扁鵲千不該萬不該,用盪兒的事情誆騙於我!紓兒,你不必再說了,哀家今日一定要處死扁鵲,以泄心頭之恨!」

「母后!」

魏紓苦口婆心地道:「你處死秦越人,大王就能清醒過來了嗎?秦越人,神醫也,他既然說大王還有自行蘇醒的可能,便一定還有機會的。母后現在便處死秦越人,萬一哪天需要醫術高明的醫者為大王治療的時候,上哪找秦越人這般的神醫?」

聞言,惠文後倒是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其實魏紓說的沒錯。

扁鵲所犯的罪過,可大可小,把他處死,秦王盪都不會蘇醒過來,而一旦扁鵲真的死掉了,日後誰生病了,瀕死之際,誰能醫治?

「唉!」

惠文後頹然一嘆,擺了擺手說道:「把秦越人關押起來,等候發落。」

「嗨!」隨後扁鵲就被帶下去。

做完這些事情,惠文後就來到秦王盪躺着的床榻邊上,看着臉色依舊如常人一般,但已經氣若遊絲的兒子,她的兩行清淚不禁划落下來。

「盪兒,娘的盪兒,你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母后真的好累。」

言罷,惠文後就癱倒在地板上,抱頭痛哭。

看着哭泣的惠文後,魏紓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只能上前摟着她的身子,嘆道:「母后,大王一定能清醒過來的。希望雖渺茫,但至少還是有的不是嗎?」

「對。盪兒一定可以自己蘇醒過來的!我相信。」

沒過多久,扁鵲被關入大牢的事情,就跟插上翅膀一樣,不脛而走。有心人已經從中嗅出了一絲非同尋常的味道。

季君府。

公子嬴壯已經借飲宴之機,在書房內召集自己在朝中的一干「黨羽」。其實談不上是什麼黨羽,主要是一些見到秦王盪似乎是將死之人,國將易主,故而向公子壯示好的大臣。

不得不說,嬴壯在朝中的人緣還是挺好的,一大批本土的老秦世族大臣都濟濟一堂,作為先王庶長子的他,又會拉攏人心,諸如嬴惲、嬴通等公子都站在他這一邊。

偌大一個書房,其實跟大廳差不多,只是一人一張桌案還顯得頗為擁擠。

公子壯環視在座的大臣們一眼,豪氣頓生,說道:「二三子,宮中的變故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太醫令扁鵲被關入大牢,這說明什麼?大王的病情實在堪憂,甚至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大王若驟然薨逝,秦國危矣!壯不才,願為國舉賢。」

「公子嬴雍,沉毅果銳,素有韜略,有先王之風,壯願與二三子擁立雍弟,承繼大統!」

聞言,群臣心中對於嬴壯這般假惺惺的說辭十分鄙夷,但臉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這廝真是既要當婊、子,又想立貞節牌坊!

是嬴壯將他們召集到他自己的府中,其意,不言而喻。在座的大臣都是聰明人,如何看不出公子壯的用意?

坐在下首的嬴雍聽見公子壯這般說辭,頓時起身,忙推辭道:「季君,弟何德何能,可擔此重任?季君為長兄,有勇有謀,為國立下的汗馬功勞,不知凡幾!大王若薨,應當由季君接任才是!」

「不錯!」公子惲出列道:「在先王諸子,大王諸弟當中,除了季君,誰能當此國之重擔?依我看,明日的大朝會上,咱們便向太後進言,請立季君為王,以承秦嗣!」

「好!」

「彩!~」

「惲公子所言極是!」

群臣都紛紛叫好稱快。

但公子嬴雍似乎不以為然,出聲道:「季君,斷斷不可如此!」

嬴壯聞言,臉色頗為不悅地問道:「雍弟何出此言?」

「季君,大王仍在,何以行改立之事?」

嬴壯還沒說話,公子惲便哼了一聲道:「大王雖未薨,但已經如活死人一般,昏迷不醒,早已不知人事也!秦有如此國君,如何興國,如何東出?國有君當無君,豈非貽笑大方?」

「這……」

公子通亦是道:「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大王垂死而未死,清醒之日不知何夕,可能一輩子都將如此。如此之王,焉能再為秦國之君?」

聽見公子惲和公子通越說越過分,嬴雍不禁神色一陣暗淡,說道:「話雖如此,但大王未薨爾等便心急火燎地向太後進言,請改立季君為王,這與逼宮何異?別忘了,朝中文武,可不是全站在咱們這一邊的!」

聽到這話,在座的大臣都反應過來,覺得嬴雍說的沒錯。

這時,一直在下首不發一言的公孫奭說道:「季君,在下認為,公子雍所言極是。逼宮者,為亂事也!大王仍在,驟然發難,唯恐落人口實。依在下之見,季君不妨讓二三子向太后質詢大王之事,順勢而為。」

嬴壯點頭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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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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