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臨時抱佛腳

第119章 臨時抱佛腳

下了大朝會,已經被群臣嚇得面無人色的惠文後,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到龍台(常青殿)處理政務。

但是,一切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在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牘,有半數以上,都是請她另立新君的。惠文後的一顆心已經沉到谷底。

「嚴君呢?」惠文後向身邊的黑伯詢問道。

自從惠文後垂簾聽政之後,蓋因不熟悉的緣故,所以一直讓左丞相樗里疾在身邊幫襯著,事無巨細,幾乎都是樗里疾經手,而後惠文後「蓋棺論定」的。

但過了許久,都沒見到樗里疾的身影,惠文後的心裏在發慌。

黑伯低着頭道:「回稟太后,嚴君已經告病,說是偶染風寒,無法處理政事,請太后另請賢能。」

另請賢能?

惠文後的臉色再一次變得灰暗起來。

她雖是弱質女流,但不代表什麼都不懂。惠文後心裏很清楚,樗里疾告病,實乃託詞,是已經對她徹底失望,打算在秦國鬧得火熱的「另立新君」之事上,作壁上觀了!

事到如今,惠文後已經無心處理政務,只能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甘露殿。

而此時,王後魏紓正跪坐在床榻邊上,捏著一條毛巾,給露出大片皮膚的秦王盪擦拭著身體。

「母后。」魏紓忙跟惠文後見禮。

「紓兒,大王還沒醒嗎?」

魏紓搖搖頭道:「未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聞言,心中悲涼而又無助的惠文後徹底崩潰,跪坐在地板上,抓着秦王盪還帶着熱氣的手,哭泣道:「兒啊!若是你能聽見母后的話,就趕快醒過來吧!母后不能沒有你,秦國不能沒有你!嗚嗚嗚嗚!……」

看着失聲痛哭的惠文後,魏紓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沒敢上去勸阻,而是退到寢殿外面,向著侍立在一側的黑伯問道:「黑伯,今日發生了何事?何以太后如此失態?」

「唉!」黑伯不禁嘆息一聲,說道:「王後有所不知。今日在大朝會上,群臣都奏請太后另立新君,或公子壯,或公子稷,都為之喋喋不休地爭吵著,若非嚴君站出來震懾,太后罷朝,恐怕滿朝文武還不知道要吵到何時。而這幾日,太后還有嚴君幫襯著,但是現在,嚴君似乎是對太后的不作為感到心寒,故而託病不出。太后,已經無助也!」

聽到這話,魏紓不由得幽幽地嘆了口氣,隨後轉身,又一次進入寢殿。這時的惠文後,還在跟秦王盪說着體己話,自言自語的,不外乎回憶往事,說着秦王盪小時候的事情。

看到淚痕猶在的惠文後,魏紓在原地躊躇一下,便上前,一把攬住惠文後的腰身,嘆道:「母后,事情黑伯已經告訴紓兒了。你心中的苦悶,紓兒都知道,大王還處於昏迷的狀態,不省人事,群臣逼宮,母后如何作為?」

惠文後一臉惆悵地道:「紓兒,你說,母后應該如何是好?」

「嚴君不是告訴你了嗎?」

「嚴君告訴哀家?」惠文後啞然失笑道:「紓兒,你是不知道,嚴君現在是恨不得跟哀家撇清關係,以免引火燒身。他都託病在家了,如何教哀家?難不成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為哀家出謀劃策?」

聞言,魏紓不禁苦笑道:「母后,你這是關心則亂。其實對策嚴君已經告訴你了!不作為,便是最好的作為。」

「不作為,便是最好的作為?」

無為而治?

惠文後嘴裏喃喃自語着,少頃,就若有所悟,道:「哀家明白了。」

惠文後又探出手,在秦王盪的臉上撫摸了一下,幽然一嘆,說道:「盪兒,以後母后那裏都不去了,就在這兒陪着你,和紓兒照顧你。」

說着說着,她汪汪的眼淚又流出來,哭得梨花帶雨的,好不可憐。

能有這樣的母親,是秦王盪的幸運,在此時,卻是秦國的不幸!

又過兩日。

夜幕降臨。

在季君嬴壯的府邸上,後者又將公子惲、公子通、公孫奭和公子嬴雍四人召集到書房,共謀大事。

嬴壯憂心忡忡地道:「二三子,自那一日的大朝會後,樗里疾託病不出,而太后亦是居於深宮,無心理政,一連兩日,送入龍台的奏牘都未曾批閱過一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當何為,請二三子教我。」

聞言,在座的公孫奭等人都沉吟不語。

過了半晌,公孫奭這才蹙眉道:「季君,依我看太后與嚴君都想用這種方式逃避現實。於群臣奏請另立新君之事,避而不談!這種僵局必須要打破,不然秦國,便真的是國將不國啊!」

「如何打破?」

「甚矣!季君,為今之計,秦國必須要有一新君,主導朝政,以延國祚,否則秦國必危矣!」

「還請奭子教我!」嬴壯作揖道。

「現在季君登極的關鍵點,就在於太后的身上。太后垂簾聽政,掌秦國之權柄,大王的印璽、兵符盡在其手,季君必須要想方設法地取得太后的信任。有太后的支持,甘茂、向壽一黨何足懼哉?」

聞言,嬴壯沉默不語。

而在一側的公子通恍然大悟道:「季君,奭子所言極是。你自幼便是太后一手撫養長大的,感情甚篤,先王諸公子當中,除了大王,就屬你同太后的關係最好!現在大王形同死者,太后已成一孤寡老人,她不依靠你,能依靠誰?」

嬴壯嘆了口氣,說道:「要我去利用太后,心下實在不忍。」

「季君,成大事者,豈可拘泥於這種小節?」公孫奭沉聲道:「再說了,公子稷上位,他能善待太后嗎?太后之位只有一個,嬴稷之母羋八子尚且在世,且與太後向來不對付。自己的兒子成了國君,以羋八子的心性,她能容忍太后騎在自己的頭上嗎?而季君你不同。季君與太後有舊,且母早亡,只要季君承諾以母禮侍奉太后,相信太后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嬴壯聞言,不禁微微頷首道:「奭子所言,甚合我意。」

公子壯果真聽從公孫奭之進言,翌日,一大清早便帶上厚禮,打着探望秦王盪的幌子,進入甘露殿。

「臣嬴壯,參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一見到惠文後,嬴壯便忙行禮道。

「季君來此何為?」

看着惠文後不冷不淡的神色,嬴壯的眼珠子轉悠了一下,便道:「太后,臣是來甘露殿探望大王的。」

「季君倒是有心了。」惠文後頗為詫異地看了嬴壯一眼。

嬴壯訕笑道:「太后,臣與大王既是君臣,也是兄弟,大王昏迷不醒,臣自當探望。」

「請坐。」

惠文後雖不通權術,性格上亦是不夠強勢,但這並不代表她是蠢蛋,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嬴壯早不來晚不來探望秦王盪,偏偏在這種時候過來,其意不言而喻。在惠文後看來,嬴壯無非是想來探探秦王盪的身體狀況而已。

包藏禍心!

這時,已經打定主意,臨時抱「佛腳」的嬴壯對惠文後噓寒問暖起來:「太后,說起來你我二人已經好久沒有坐下來聊聊了吧?」

「是啊。自從你出宮,開始到軍中磨礪之後,咱們就很少見過面了。」惠文後幽然一嘆:「一轉眼,你已經從當年那個半大的小子,成了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哀家真是覺得,流年似水,不勝其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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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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