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聯姻

第12章 聯姻

秦王嬴駟的身子骨的確是撐不了多久的。

自秦楚大戰爆發以後,他的身體每況愈下,經常嘔血、暈厥,精神恍惚,四肢無力,有的時候連走路都需要別人攙扶著,虛弱如斯,看樣子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秦王嬴駟將政務都交給太子盪打理,大朝會的時候時而露面,更多的時候還是嬴盪主持大朝會的。

咸陽宮。

「近日甘茂上奏,請我更改田律。即在原來關於旱情、伐木、狩獵、穀物、芻稾等四條律法上,增設兩條。」

嬴盪高坐在王位上,朗聲道:「其一,駕車牛馬的飼料,過期兩個月沒有領取或發送的,都截止不再領發,向大田領取而未設固定帳目的,按其領取憑證所到日期發給,不得超過憑證的規定。」

「其二,居住在農村的百姓不準賣酒,田嗇夫及部佐應嚴加禁止,違反法令者有罪。」

早前,秦國已經制定了相應的《田律》,而且有着嚴格的規定。

田律之一:下及時雨和穀物抽穗,應即書面報告受雨、抽穗的頃數和已開墾而末耕種田地頃數。

禾稼生長期下雨,也要立即報告降雨量和受益田地頃數。

如有旱災、暴風雨、澇災、蝗蟲及其他蟲害等損傷了禾稼,也要報告受災頃數。

距離近的縣,由走得快的人專送報告,距離遠的縣由驛站傳送,在八月底以前送達。

田律之二:春天二月,不準到山林中砍伐木材,不準堵塞水道,不到夏季,不準燒草作為肥料,不準采剛發芽的植物,或捉取幼獸、卵,不準……毒殺魚鱉,不準設置捕捉鳥獸的陷阱和綱罟,到七月才解除禁令。

只有因死亡而需要伐木製造棺槨的才不受季節限制。

居邑靠近牛馬的皂和其它禁苑的,幼獸繁殖時不準帶着狗去狩獵。

百姓的狗進入禁苑和捕獸的,不準打死;如追獸和捕獸的要打死。

在專門設置的警戒地區打死的狗要完整上繳官府,其它禁苑打死的,可以吃掉狗肉而上繳狗皮。

田律之三:每頃田地應繳的芻(喂牲畜的草)稾(穀類植物的莖桿),按照所受田地的數量繳納,不論墾種與否,每頃繳芻三石,稾二石,干葉和亂草夠束以上均收,繳納時,可以運來稱量。

田律之四:穀物、芻稾撤下來的木頭的草墊,應即向縣廷報告糧草石數,木頭和草墊不要移作他用,要用來墊蓋糧草。

對於嬴盪想要增設兩條田律的想法,張儀有着不同的見解,於是站出來說道:「太子,這新增田律第一條倒是沒什麼,只是這第二條,居住在農村的百姓不準賣酒,是否太過嚴苛了呢?」

「百姓們自己生產出來的糧食,自己用來釀酒,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如此約束,未免太過嚴酷了。」

這時,左庶長魏章也出列道:「太子,臣附議!」

「關東的齊、燕、趙、韓等國也有自己的田律,更為寬鬆,而且從未有過嚴禁農民釀酒賣酒的田律!彼松我緊,孰優孰劣,還請太子三思而後行!」

聞言,嬴盪的心裏是老大的不爽:「關東列國是關東列國,我大秦是大秦!二者怎可同日而語?」

聽到嬴盪這麼說,樗里疾站出來力挺說道:「太子所言極是。關東與秦地的民風、習俗、律法皆有所不同,應該因地制宜!更何況我大秦自商君變法以來,以法治國,效果顯著,人人安居樂業,民有所食,老有所依。我大秦能有今日,都靠一個『法』字啊!」

「嚴君(樗里疾封號)說的沒錯。」甘茂正色道:「法治法治,法則為治!農戶以耕地為生,歲有餘糧,可藏於家中,若都是拿來釀酒,或者出售給一些商賈釀酒,糧食不都浪費了嗎?」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無糧草,軍隊何以作戰?」

張儀蹙眉道:「那也不能剝奪農戶的釀酒權啊。他們有餘糧釀酒,便讓他們自己釀酒不行嗎?要知道,秦人嗜酒成性,無酒不歡,若是沒了釀酒的權力,人心不穩,這不是要滋生更多的隱患嗎?」

甘茂據理力爭:「相國此言大繆!秦人無酒不歡,這沒錯,但是咱們又不禁錮國人飲酒啊!國家可以將糧食都收購上來,自行釀酒、賣酒,一來杜絕了農戶釀酒浪費的行為,二來又能給國庫增加許多收入,何樂而不為呢?」

「……」

這一下,張儀算是徹底搞明白了。

原來嬴盪與甘茂的真正目的是想與民爭利,把釀酒的權力牢牢抓在手裏,然後再以一定的價格出售給商賈,以此獲利啊!

下了大朝會,悶悶不樂的張儀回到自己的相府,喝着悶酒,心裏是老大的不痛快。

「相國,左更魏章大人求見。」這時一個小廝上來稟告。

「不見,誰都不見!」

「諾。」

小廝轉過身,剛剛想要退下。

「等等!」

張儀的右手拎起了一隻酒爵,又放下,臉色微醺:「讓他進來吧。」

「諾。」

過了沒多久,魏章就亦步亦趨的走進來,一看見張儀喝成了這個模樣,不禁搖搖頭,說道:「當年風流灑脫,意氣風發的張子怎麼成了這般模樣?」

「魏章啊,來,坐下。」

魏章於是跟張儀對席而坐。

「來,喝酒!」

「你別喝了。」

魏章按下了張儀舉起酒爵的手臂,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張子,眼下朝中的形勢你都看明白了嗎?」

「呵呵,無非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已。大王已經快不行了,太子重武輕文,銳意進取,重用本土的老秦人,你我的地位,將要被樗里疾、甘茂這些人取而代之了。」

看着張儀一臉惆悵的樣子,魏章的心裏真的很不是滋味兒:「張子,難道你就不想做些什麼嗎?」

「做什麼?太子繼位,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豈容更改?魏章,不瞞你說,我已經想好了,等哪天太子登基,嫌棄我了,要驅逐我,我就回到魏國去,不再出仕,隱居山林,過上閑雲野鶴的生活,豈不美哉?」

美個屁啊!

魏章的臉色一沉,說道:「張儀,難道你就甘心這樣將自己手裏的權力拱手相讓,做個寂寂無名的小人物嗎?咱們為秦王效力二十多年,鞍前馬後,出謀劃策,指點江山這麼多年,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到頭來卻是什麼都得不到,也沒為自己的子孫後代牟取什麼福祉,功名利祿,你真的甘心嗎?」

聞言,張儀咬了咬牙,瞪着眼睛說道:「我當然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張子,你應該知道秦何以強。」

「變法而強。」

「所依何人?」

「商君。」

「商君是哪國人?」

「衛人。」

「你我都是魏人。」魏章意味深長地道:「魏才秦用,咱們這些魏人為秦國效力,出生入死,出謀劃策,變法強國,但是到頭來一場空,這樣不值得!太子的母後魏氏,乃是魏國宗室女,咱們可以依靠她,給咱們說說好話!重用什麼的不需要,只要保住咱們現在的地位,不被驅逐出秦國就好了。」

「婦人之言,太子豈肯聽信?我看太子剛愎自用,不會聽得進別人的忠言的!」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怎麼試?」

魏章眯着眼睛說道:「咱們要增強魏人在秦國的影響力。太子不是還沒有妃子嗎?咱們可以到大梁求親,與魏國聯姻,讓太子娶魏王的女兒,這樣不是親上加親嗎?」

「對!」

張儀一拍腦袋,笑着道:「我真是糊塗了。怎麼連這個都沒想到呢!我可以出使大梁,求娶魏王女,這樣一來,既能加強秦魏兩國的關係,又可以鞏固魏人在秦國的根基,真是妙哉妙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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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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