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平起平坐

第206章 平起平坐

秦王盪在河南城的西公宮殿飲宴,東周公姬根與西周公姬共之陪酒,不時的跟他敬酒,每每一飲而盡,而秦王盪只是淺嘗輒止。

這倒不是秦王盪倨傲無禮,而是秦王盪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試探一下兩位周公,看看有無拉攏他們的可能。

當然了,秦王盪並不抱着多大的希望。

就連韓、魏這般的萬乘之國,尚且還夾在秦、齊、楚三大霸主國之間左搖右擺,就更不必說兩個周國連千乘之國的邊都勾不上,一旦遭遇強大的外力,必將存着左右逢源之心,淪為徹頭徹尾的「牆頭草」!

忽而,一名宿衛匆匆跑進來,在秦王盪的身邊耳語幾句。

原本已經喝得半醉半醒的秦王盪,驀地眼前一亮。

他本來只是派樗里疾過去試探一下周王室的反應的,沒成想卻有這種「意外之喜」。樗里疾不愧為大秦的智囊,世之能臣,秦王盪僅僅是一道指令,他就能更加出色的完成了。

「東公、西公,寡人想告訴爾等一個好消息。」秦王盪意味深長地道。

「不知是何事?」

「天子,要駕臨河南城,跟吾等一同開懷暢飲。西公,你不介意多加一張桌席吧?」

西周公姬共之訕訕地笑道:「哪裏哪裏。天子能到河南城,寡君榮幸之至。」

東周公與西周公都不清楚秦王盪是如何將天子姬延「弄」到河南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秦人絕對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天子姬延多半是被綁架來的。

過了良久,身後跟着一隊秦軍士卒的姬延這才姍姍來遲。

秦王盪旋即領着眾人起身,迎向姬延道:「周王!你讓寡人好等啊!哈哈哈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按照禮法,秦王盪等人,無論是身為一國之君的諸侯,還是其公卿大夫,見到周天子,都應當行跪拜之禮,再不濟,也是要躬身行禮的。

然而,秦王盪並沒有這麼做,看到後者這種作態,莫說是秦王盪帶來的一眾秦國文武,即便是東周公與西周公,都跟着微微躬身,但並沒有「問好」,儼然一副馬仔的模樣。

嬴盪分明是在貶低寡人!

姬延的心中恨的牙痒痒,但事到如今,在人家的地盤上他是不得不低頭服軟的。秦王盪自稱「寡人」,而將姬延稱之為「周王」,而非「天子」,顯然是將他自己的身份,跟姬延拉到一個水平上。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自彭城相王、五國相王以來,「王」之尊號已經不再顯赫,天下諸侯幾乎都跟周天子平起平坐。唯一不同的是,周天子的頭上還頂着一個「天下共主」的名頭,但也僅此而已。

姬延展露笑容,任憑秦王盪將自己的胳膊挽著,坐到下首,而他自己,則是坐到主位上,儼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樣。

姬延的笑臉漸漸收斂,看着上首高高在上的秦王盪,沉聲道:「秦王,你這是何意?寡人貴為天子,怎能屈居下首?」

都淪落到這步田地,姬延仍舊自持天子的尊貴身份。

「啊!」

秦王盪故作懊惱的一拍額頭,說道:「倒是寡人疏忽了。瞧寡人這記性,定是喝酒喝糊塗了!來人,在寡人的身邊設一酒席,寡人要與周王同坐!」

身邊的宮娥應了一聲,旋即將酒席抬到秦王盪的邊上,姬延雖然心中憤恨,但只能接受了。

平起平坐,總比屈居人下要好的多!

姬延悶悶不樂的喝了幾爵酒,看到秦王盪一邊跟兩位周公談笑風生,一邊欣賞著歌舞,飲著美酒,津津有味的樣子,姬延的心裏很不痛快,於是出聲道:「秦王,不知道你打算讓寡人留在河南城多久?」

「這個嘛,河南是西公的都城,周王要留在河南城多久,不妨問一問西公。」

秦王盪將皮球踢給了西周公姬共之。後者感覺頗為棘手,面對秦王與姬延二人的目光,不禁低下頭,喏喏地道:「秦王與天子想在河南城遊玩多久都可以。」

「哈哈,早就聽說雒陽乃是攬勝之地,王氣所在之地,想必風光非同一般,寡人心嚮往之。這幾日,就請周王好好陪同寡人遊玩雒陽吧。」

「應該的,應該的。」姬延笑得十分牽強。

翌日,秦王盪便率領眾軍前往雒陽王畿,就住在王宮之中。

「嬴盪匹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姬延一回到自己的宮殿,就將桌案上的雜物一掃而空,仍不解氣,又罵罵咧咧的摔了一隻銅鼎,這才余怒未消的躺倒在地板上。

而姬月聽聞姬延已經回宮,忙過來探望,見此情景,不由得黛眉微蹙,上前道:「王兄,你這是怎麼了?」

姬延的鼻子一抽,咬牙切齒地道:「月兒,你是不知道這兩日王兄受的氣啊!嬴盪這是成心想讓寡人難堪!」

「王兄,你不是被秦軍帶到河南城去了嗎?秦王是否對你不利?」

「哼,嬴盪是對寡人居心不良,但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處死寡人,或者把寡人這個天子廢黜了,軟禁了,但時日一長,難免寡人不會淪落到那步田地,恐成為嬴盪的階下之囚矣!」

聞言,姬月憂心忡忡地道:「王兄,事情果真如此嚴重嗎?」

「嬴盪之心,難以度之,更不能以常人的思維而一探究竟。他嬴盪的膽魄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月兒,他先是派樗里疾入雒陽問鼎之輕重,隨後將寡人裹挾到河南城,與之一會,席間夾槍帶棒,欲貶斥寡人,后又不得已同寡人平起平坐。」

姬延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現在,更讓寡人心寒的是,姬根與姬共之這兩個吃裏扒外的傢伙,已經站到了秦國的那一邊!昔日先祖分封東周與西周兩個公國,就是希望二周能同心協力,拱衛王畿,拱衛天子,沒成想竟然都是牆頭草!」

姬月寬慰道:「王兄,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天子,嬴盪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聽到這話,姬延哼了一聲說道:「周德未衰,天命尚在,秦國欲承九鼎,欲得天下,還為時尚早!這天下,可不是他秦國一家獨大。」

「王兄,話雖如此,但嬴盪這般忤逆的行徑,形同當年之熊旅(楚莊王),他若是問鼎,或者欲將九鼎遷走,王兄當如何自處?」

「這還不簡單?嬴盪若問鼎之大小輕重,寡人便敷衍,若欲一睹九鼎之風采,迫於形勢,寡人也能成全他,但嬴盪若是妄想遷走九鼎,寡人就是拼着身死國滅,也不會讓他得逞的!」

姬延倒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血性」天子!

不過,在姬延看來,秦王盪應當沒有這般愚蠢。

天下仍舊是列國紛爭的局面,雖不再聽從周天子的號令,不再依附於周王室,但秦國仍舊不能取周室而代之。

這九鼎,象徵天下,意義重大,秦國若是強行將九鼎遷到咸陽,恐怕將遭到列國合縱的打擊,能不能攻破函谷關還很難說,但是絕對不利於秦國之東出大勢。

就在這時,一名內侍進來稟告道:「陛下,宮門口有一人送來書簡,欲獻於陛下。」

聞言,姬延接過那一道竹簡,看了看,眉頭一皺,臉色亦是一陣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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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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