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一個女婿半個兒
楚王熊槐隨即就在內侍的帶路之下,進入偏殿,見到了正在正襟危坐的秦王盪。
「嬴盪!你這個犬牙尚全的孺子!你欺我!辱我!詐我!騙我!侮我!……」見到了秦王盪,楚王熊槐反倒是急眼了,忍不住又是一陣破口大罵,只不過辭彙量不足,還是那幾句話。
秦王盪淡淡的一笑,說道:「楚王,罵了寡人這麼久,你應該也累了,渴了。坐下來陪寡人喝兩爵解解渴吧。」
「哼!」
熊槐很是不屑的將腦袋別到一側去,還挽著胳膊,活脫脫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楚王勿氣,楚王勿惱。氣大傷身啊。」秦王盪倒是一點都不介意,上前去將楚王熊槐扶到蒲團上坐下,然後與之對席而坐。
他還客客氣氣的拿起酒樽,給自己與楚王斟了一爵酒。
看見秦王盪這副模樣,熊槐臉上的怒氣這才稍緩,又道:「秦王,你是什麼意思?啊!寡人與你會盟,你居然讓寡人向你行藩臣之禮!寡人何時成了你的藩臣!我大楚何時成了你秦國的藩屬之國?你給寡人說清楚!」
「哈哈,這是一個誤會,誤會而已。」秦王盪擺了擺手道:「楚王,這是手底下的人會錯意了,寡人已經訓誡過他們了。楚王稱王還在寡人的父王之前,論資排輩,楚王的年輪比寡人都大上好幾圈,又是寡人的岳父,寡人怎敢對楚王你無禮呢?」
熊槐可不信秦王盪這番說辭,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還是沉住氣,冷聲道:「秦王,你不是跟寡人約在武關會盟嗎?為何將寡人綁到咸陽?啊!你今天必須要給寡人一個說辭!」
聞言,秦王盪意味深長地道:「楚王,你我之間,豈可見外?寡人是你的女婿,你是寡人的岳丈,這岳婿之間,有什麼不能談的?最近貞兒生了一個孩子,思念故國,思念楚王你啊,貞兒想見一見你,寡人之所以將楚王你這樣請到咸陽,亦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啊!」
扯淡!
對於秦王盪的這套鬼話,熊槐豈會相信?
熊槐的心中早已後悔,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聽昭睢、屈原他們所言,不去武關會盟了。最差的結果,大不了跟秦國干一仗,你死我活,也不至於可能把自己的性命搭在這裏,還折辱了楚國的威風!
熊槐深感羞辱!
但是他還是沉住氣,問道:「秦王,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寡人回楚國?寡人留在咸陽又有何用?」
「楚王留在咸陽,自有大用。」秦王盪一臉和煦的笑意,跟陽光大男孩一樣說道:「楚王……哦不,岳丈大人,你既然來了,不妨在宮中住上幾日。在楚王宮該有什麼樣的待遇,寡人便給你怎樣的待遇!對了,貞兒與寡人所生之子,還未取名,就是等著楚王你給他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呢!」
「別給寡人扯開話題!」
楚王熊槐暗自惱怒,更是臉色一沉,說道:「秦王,寡人為楚國,是為一國之君,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沒工夫陪你在這裏瞎折騰!你有什麼話,快說!」
聽到這話,秦王盪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將雙手合攏在袖子裏,老神自在地道:「岳丈大人,你若是太忙,或者急於返回楚國的話,不妨將你那巫郡、黔中郡可以交給寡人代為管理啊。」
「什麼?交給你代為管理?」
熊槐氣得七竅生煙,道:「嬴盪!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你這是在獅子大開口!巫郡扼守三峽,黔中地方千里,怎麼可以給你!寡人絕不能忍受這種屈辱!」
巫郡地勢險要,坐控三峽,一直是防止巴蜀之秦軍東進的咽喉要道。
失去了巫郡和黔中郡,毫無疑問,楚國的腹地將完全暴露在秦軍的兵鋒之下,以至於楚都郢都將有淪陷的風險!
楚王熊槐怎麼可能將巫郡和黔中郡割讓給秦國?秦王盪說得好聽,什麼代為管理,根本就是有借無還的!
秦王盪微微一笑,說道:「岳丈大人,你先別生氣。寡人不是讓你給,寡人是在借,借你楚國的巫郡和黔中郡還不行嗎?楚王,寡人與你可是岳婿之親,誰跟誰啊,是吧?」
「這俗話說得好,一個女婿半個兒。楚王作為岳丈,借寡人兩個郡又有何妨?」
「呵呵,只怕是有借無還吧!」楚王熊槐冷笑置之,隨即拂袖道:「嬴盪!你想要寡人的巫郡和黔中郡!你做夢!夠膽的就自己出兵去取!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寡人是不會屈服的!楚國是更不會屈服的!」
聞言,秦王盪的臉色頓時冷淡下來,說道:「楚王,你先別急着回答寡人,給還是不給,借還是不借。寡人已經在驛館為你安排好了住處,楚王先住在驛館,等想好了,再給寡人一個答覆吧。」
「你!」楚王又氣得不行。
「寡人政務繁忙,恕不招待了。告辭!」撂下這句話,秦王盪便亦步亦趨的離開了。
「嬴盪!你這個犬牙尚全的孺子!你騙我!詐我!欺我!侮我!辱我!」
「你這個無恥小人!你背信棄義!」
「你小人詭計!你休想得逞!」
楚王熊槐氣得直跺腳,但是沒法子,最後還是被一眾宿衛架了出去,被迫住到咸陽城的驛館那裏。
被軟禁在驛館,楚王熊槐坐卧不寧,渾身搔癢,像一隻被烘烤的魚,夢着海洋,無時無刻不想着能夠逃出生天。
沒過多久,秦王盪的夫人,楚王熊槐的女兒貞姬就抱着孩子進了他所在的驛館。
「貞兒!」
「父王!」貞姬看見熊槐這般落魄的模樣,忍不住哭哭啼啼地道:「父王,你受苦了。請父王放心,回去之後,女兒一定好好勸說王上,讓王上把你放回去。」
「不,貞兒,你不能這麼做。」
楚王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父王看得出來,你的這個夫君,這回是動真格的了。寡人左思右想,終於想明白了!」
「他將寡人騙到咸陽,軟禁於此,為的不是出兵伐韓,也不是逼迫寡人割讓巫郡和黔中郡,而是想要伐楚啊!」
政治上的事情,貞姬不懂,也不願過問,只能一個勁兒泣不成聲道:「父王,王上要伐楚,伐就是了,何必要軟禁你呢?」
「貞兒啊,不說這些了。你這些年在秦國過得怎麼樣?」
「王上待女兒是挺好的,吃穿不愁,太后和王后也比較平易近人。王上雖寵愛項萌,但是也會雨露均沾的。」
熊槐點了點頭,又伸開懷抱道:「讓寡人抱抱這孩子吧。」
貞姬便將手中不滿周歲的孩子遞給了熊槐。
「嬴盪說這孩子還沒取名?」
「是啊。王上是想讓父王你給這孩子取個名字的。父王,王上一定是被他人蠱惑了,這才將父王你軟禁於此的。王上的心裏一定很內疚,不然也不可能將孩兒的名字讓父王你給取的。」
看着抹眼淚的貞姬,楚王熊槐暗自搖了搖頭,事到如今,貞姬居然還給秦王盪說好話,真不知道後者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子楚,這孩子就叫子楚吧。」
「子楚?」
「是啊。他的身上有有着楚秦兩國最純正的血脈,尊貴無比。」熊槐意味深長地道:「子楚,將來也是有可能繼承秦王大位的!」
此時此刻,楚王熊槐的心裏已經打了了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