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官道

第65章 官道

就在蘇秦官拜燕國相邦的時候,秦王盪開始了自己繼位以來的第一次出巡。

說是出巡,其實跟一般的視察差不多。

秦王盪只帶一千宿衛,其餘妃嬪、宮婢、內侍、儀仗等全都不帶。原本他的寵妃項萌是哭着喊著要跟來的,但秦王盪只說了一句,是去北地郡、隴西郡巡視的,項萌就不再央求他帶上自己了。

這隴西、北地二郡,原來是義渠人的地盤,後來被秦軍打下來的。

項萌就算沒有去過,也聽過一些傳聞,那就是不毛之地,全是荒野有什麼好遊玩的?

「轟隆隆!……」

秦王盪所帶的這一千宿衛,都是騎兵或者戰車兵,沒有一個是步行的,故而出巡的速度很快。由此可見,秦王盪是一個辦事講究效率的人。

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秦王盪的出巡隊伍一路疾馳,趕到北觀河以及野牛山之間。

秦王盪登高望遠,就站在一座山丘上,將四周的景色一覽無遺,盡收眼底。

「各位,寡人這一路走來,着實受益匪淺矣。你們知道寡人最想幹什麼嗎?」

隨行的魏冉、白起、熊子丹等人都相顧無言。

秦王盪伸手遙指前面一碧如洗的穹蒼,朗聲道:「這裏的土地,老秦人與義渠人爭奪數百年,付出了多少的流血和犧牲,才為我秦國所有?此為秦土,永不可更改也!然何以固北地、隴西之地?」

「寡人認為,只是遷移關中、巴蜀之秦人入北地和隴西二郡,又將其地之義渠人遷徙他處,尚且不夠。待大秦日後徹底滅義渠之後,這裏,將會成為秦人與義渠人的混居之地,民俗文化迥異,苦大仇深,亦或是理念相悖,都將讓隴西郡與北地郡的百姓產生摩擦,繼而械鬥,甚至在有心人的煽動之下,引起義渠人的反叛!」

「那麼如何使義渠人徹底為我秦國同化,為我秦人?」

「首先,便是要施惠於民,讓利於民,通過時間,讓義渠人忘記彼此的仇恨,融入秦國。寡人慾在隴西、北地二郡打造一條直通咸陽的直道、馳道,逢山削平,遇溝填土。若遇戰事,秦軍可從咸陽快速奔赴前線,日常,交通便利,也可作為民用,收取過路稅。」

這就是秦王盪的想法。

直道與馳道是不一樣的!

搞建設就先要通有無。跟後世的「要治富,先修路」是一樣的必不可少的條件。

所以,秦王盪是想打造一個馳道網,把全國的重要城市,駐兵重地,物產運輸,以及國防部署,戰略要地,雄關要塞,都讓這些馳道聯繫起來。

秦國的馳道,相當於現代的國道——供搞建設民用。而直道供軍事國防用。

在秦王盪的想法中,秦軍從咸陽直通北方軍事重地,騎兵一天一夜就可抵達前線。實在是快捷而高速,所以國防價值特別明顯。

另外,還有五尺道、棧道,這些「道」,都屬於官道。

值得一提的是,就秦王盪所知道的,歷史上的秦始皇在沙丘平台駕崩后,路途迢遠。屍體都臭了。所以,趕緊到了井陘,上「高速公路」直道,過雲陽,轉九原,抵達咸陽,才塵埃落定,發喪入陵。

看來,這直道、馳道,還是他老人家用得多,生生死死都沒離開過。

「大王,自咸陽到北地之限,不止一千七百多里,要修建這麼一條官道,不知將消耗多少的時間,付出多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呀!」魏冉感慨道。

「付出的這些代價都是值得的。」

秦王盪搖搖頭說道:「寡人不僅是想在隴西、北地修建馳道和直道通往咸陽,甚至還要將整個秦國的官道,無論是馳道、直道,還是五尺道、棧道都連接起來,一旦遇上戰事或者天災,國家可以隨時應對,尋常時候,秦國也能利用官道交通之便利,吸引中原商賈西來,藏富於民,亦富於國也。」

聞言,魏冉不禁啞然失笑道:「大王所言,實在與昔日商君之法相悖。」

「看來魏冉你還是知道商君之法的。不錯,商君雲:國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亂至削;國以奸民治善民者,必治至強。其又倡導,籍以刑罰,專心農戰,少事商賈做為解決之方!」

秦王盪微微一笑道:「商君認為民弱,則國強;國強,則民弱,故有道之國,務在弱民!然則商君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嗎?」

「這……」魏冉不敢說話。

「寡人不是在悖逆商君之法。商君之法,乃是富國強兵之法,王霸天下之法,秦,必遵之!」

其實還有一句話秦王盪沒說出來,便是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商君之法固然讓秦國富強起來,但也為其埋下了巨大的隱患,其中的糟粕還是有的。

秦王盪接着又去慰問遷徙過來的關中百姓。

不得不說,秦人的適應能力極強,得到官府發放的農具、耕牛、皮貨、鹽、鐵、屋舍等東西后,他們立即投入生產,開墾了大量屬於自己的荒地,勞動熱情分外高漲。

為了不影響到百姓的耕作,秦王盪只帶了魏冉、白起、任鄙、熊子丹等十名大將進入朐衍城附近的一個村落。

這個村落已經小有規模,以前生活在這裏的義渠人大多以放牧為生,少部分人農耕,故而遺留下來的屋舍並不多,來到這裏的秦人是靠着自己的雙手建造房屋的。

房屋雖簡陋,但勝在整潔,屋舍儼然。

自村口而入村中,無一閑人,乃至於白髮蒼蒼的老人,半大的少年都在田間地頭耕作,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但他們臉上仍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見到這一幕,秦王盪亦是流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顏。

「俺是大將軍!殺——」

「看俺的!」

在尚未開墾的一片田野上,兩個孩子都手持木劍,在那裏左砍右劈,時而掃、刺、挑,倒是有模有樣的,不時的就會被木劍砍到身上。

被砍中的孩子慘叫了一聲,但很快就反擊過去,算是互相傷害吧!

當今天下,大爭之世,無論是秦國、齊國、楚國還是魏國,都有着尚武之風,人人尚武,在關東國家甚至是私鬥成風,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那是大有人在。

至於這種孩子之間的嬉戲,一般只是相互追逐,掏掏鳥蛋什麼的,但是在秦國,秦人只知耕戰,男子更是向來勇猛剽悍,這不,格鬥的能力他們打小就抓起!

這時,秦王盪忽而又看見土地上,有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農夫正在犁地,不過老農夫充當了耕牛的角色,扶著鐵犁的是一老婦人,應該是他的妻子。

這老農夫就這樣冒着烈日,將牽引著鐵犁的繩索套在雙肩上,咬着牙,滿頭大汗,氣喘如牛,但老農夫還是雙手抓着繩索,十分吃力地前行,身後翻出了一條坑坑窪窪的田列。

「這……」秦王盪忙下了戰車,走到老農夫的面前道:「老人家,這般大的日頭,你出來耕作也就罷了,怎麼還以人力犁地?你都老大不小的,身子骨可折騰不起啊!」

見到秦王盪,老農夫不知道其身份,但是對方穿着華麗,氣宇軒昂,身上還散發着一種與眾不同的貴氣,身邊又有十個隨從,都穿戴盔甲,似是將領。故而老農夫斷定眼前這人必是貴胄之後,故而老農夫不敢怠慢。

他忙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液,袖子一擦就是捏了一把汗。

老農夫向著秦王盪行了一禮道:「小民見過將軍。」

秦王盪扶著這個老農夫,困惑不已地道:「老人家,你們這些自關中、巴蜀之地趕到北地郡屯墾的百姓,官府不都是發放了耕牛的嗎?為何你還以人力犁地?」

「將軍有所不知。官府的政令雖是如此,但耕牛的數量着實不多,在北地郡還好,在關中、巴蜀一個村落幾百口子人,都分不到多少頭耕牛的,這裏過去是義渠人的地盤,其人多以放牧為生,牛羊成群,其牛可作為耕牛使用。」

老農夫苦笑道:「饒是如此,咱們能分到的耕牛都不多。每五戶人家才能分得一頭耕牛。按照縣令大人之命,耕牛以每戶人家口多者先用,若同,則歲數大者先用。小民之家,如今只有小民與拙荊二人,算是最後一戶才能用上耕牛的。」

「五戶人家用一頭耕牛?」秦王盪還沒說話,身後的孟賁便道:「這已經很不錯了!在齊國,十戶農家能共同使用一頭耕牛已經是邀天之倖了。」

聞言,老農夫搖搖頭說道:「將軍可能不知道吧?這墾荒不比一般的熟地、良田,土地僵硬,難以開墾,所以耕牛犁地的速度不快。小民亦是無奈,若不儘快將土地開墾出來,明年必定是糧食欠收,要到官府領救濟糧的呀!」

孟賁大大咧咧地道:「嘿!某說你這老漢,能吃救濟糧不好嗎?幸得秦國富足而恤民,可以酌情發放予貧民救濟糧,這事兒在關東列國可是沒有的啊!」

秦法嚴苛,但秦人並非無情。

在秦國,懶漢是無法領取救濟糧的,只有一般的百姓,其特殊情況例外。

譬如當下,秦王盪就考慮到遷到北地、隴西二郡的百姓可能會生活困難,故而不僅從重補貼,甚至都搞出了一種「救濟糧」,用於救濟困難戶。

「你說的甚麼話?」老農夫眼睛一瞪,道:「俺們豈能要那救濟糧?豈能吃蹉來之食?大王仁德,立救濟糧而扶助貧民,但俺們豈敢因而亂了法度?」

冒充貧民,領取救濟糧,那是要嚴懲不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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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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