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是否死了

第215章 是否死了

五日之後。

石軒有些不安地看着身後的玉門關,這座雄關所處之地並不是什麼險要,相反,周圍是一片平闊的戈壁。一道蜿蜒的長城綿延而來,戈壁一分為二,而玉門關便是溝通長城內外的要道。

城牆高超過四丈,底座寬有兩丈,城上寬則是一丈。在門的兩端,各有馬道可以登上城頭。城門高不足一丈,寬為六尺,相對於城樓來說比較狹窄,僅容一輛馬車可以通過。

城頭之上,大腹便便的玉門都尉所都尉韓綺低下頭,看着這已經出了城關的隊伍,咂了一下嘴巴,伸手向身旁的親衛道:「給我些水。」

親衛將一個皮囊遞了過來,韓綺揭開塞子,咕嘟咕嘟大口喝了半囊,然後抹了一下嘴角,喃喃罵道:「這幫子使團,弄得乃翁我連水都不敢喝。」

周圍的士兵們只作看不出他嘴角滴落的紫色液體是什麼,一個個面無表情地望向正在前行的使團。

「那個小兒,就是那個副使趙和,竟然還警告我要好生看守城關,說得他彷彿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一般,不過是一個幸進小兒,得了天子恩寵,大將軍的賞識,所以才能如此囂張罷了,沒準還是上了天子的床榻,才會如此……」韓綺又連灌了幾口,然後喃喃罵道。

在他身旁,一個低級軍官面悄悄窺視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眾人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趙和在這裏時,韓綺是如何不停地吹捧對方的,這才走出去不足一里,背後就開始大罵起來,而且怎麼難聽怎麼罵。

不過想想也是,韓綺心裏確實憋著一口氣。幾日前趙和持着公主印綬前來調動軍隊時,對韓綺相當客氣,而韓綺也確實依言行事,從手下抽撥了一半人馬與他護衛。但是轉過頭來,趙和就翻臉不認人,將韓綺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番,換了誰都會滿腹怨氣。

他這邊罵着,那邊趙和卻對着石軒笑道:「怎麼,石大使擔心這裏?」

「你都那樣說了,我如何能不擔心?」石軒嘆息道:「雖然你方才再三提醒這位韓都尉莫要誤事,但我看他的模樣,雖然面上恭敬,只怕心裏還不服氣。若玉門真出了什麼意外,趙副使,我們調了他這的兵馬,正好被他推責!」

趙和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石軒又看了看四周,滿腹都是狐疑:「還有……馬越人去了哪裏,為何不見他?」

趙和含糊地道:「我還有事,讓他去辦了。」

石軒看了他一眼,見他仍然裝傻,便直接了當地說了:「趙副使,你就給我一句準話,馬越是不是死了,自從他隨你來玉門、陽關之後,我就沒有再見到過他!」

趙和啞然一笑:「你只管放心,他還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我是真有事讓他去做了……再等幾天,他便會追上來。」

石軒仍然不信,不過見趙和不肯再說,也只能就此不問。

他們出關后的第二日,一支商隊來到了玉門關。

商隊之中為首的人用布巾矇著面,看上去象是畏懼戈壁的風沙侵入口鼻一般。

在玉門關內,靠着草原沼澤之地,有一座河倉城,又被當地人稱為大方盤城。這裏囤積著供應玉門都尉所所需要的糧草,同時也是都尉治所所在之地。原本這裏面是禁止商旅入內的,但是近些年來,防備松馳,不少商隊也會到這裏,與駐軍們進行交易。

這支商隊便到了河倉城下。

他們當中有慣常與守軍打交道的,自然去找了門路,只不過韓綺雖然沒有將趙和放在眼中,不過為了應付,還是下令這段時間不準商隊進河倉城。那商隊之人好說歹說,最終也只是同意他們的首領帶着幾個得用的手下入內,大隊人馬,只能駐於河倉城下。

於是那為首蒙面之人便到了河倉城門口。

看到他矇著臉,軍士們面色頓時沉了下來:「摘了面巾!」

立刻有人上前道:「給我家主人存些顏面……」

只不過不等這人勸說之話說完,那蒙面之人便伸手將自己的面巾扯了下來。

守門的軍士看到他面上平平的並無鼻子,只有兩個黑洞洞的鼻孔,頓時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這人正是孫謝。

他又將面巾縛好,淡淡地道:「在外做事,少不得遇上歹人,能逃得性命已經是萬幸。」

守門的軍士頓時心生同情,此人若不是缺了個鼻子,看上去相貌堂堂,倒是一個大家公子模樣。

「在城裏當心些,不得胡亂走動。」守門軍士叮囑道。

「幾位軍爺放心,我們懂得規矩。」孫謝拱了拱手,然後向手下示意:「給幾位軍爺一些酒錢,另外,將咱們帶來的貨色,也給幾位軍爺看看,他們的袍澤需要什麼,只管尋我們交易。」

軍士們收了他的錢,胡亂檢視了一番他們攜帶的貨物,發現都是些絲綢、瓷器、藥材之類的,便揮手笑道:「你們這些貨物,到得西域還能賺得些錢,到這裏……我們可買不起,既用不上,又太貴!」

孫謝眼中露出一絲笑意,沒有多說什麼,徑直進了河倉城內。

因為這只是一座囤糧駐軍的城堡,所以城內的空間不大,幾排屋子也顯得簡陋,但好歹四面圍牆可以擋風,不象是城外扎帳篷那樣需要席地而卧。城中有驛亭,此時驛亭之內也已有好幾伙商人,見他們來了先湊上來問他們賣什麼又要買什麼,在發覺彼此之間並無交易的可能之後,這幾伙商人就紛紛散了。

「公子,這裏簡陋……」服侍孫謝的親衛看了看驛亭中的房屋,低聲說道。

「無妨,出門在外,不是風吹日晒就不錯了。而且我們在這裏不會住多久……很快我們就要回敦煌城中去住。」孫謝冷笑道。

「接下來……」

「等消息,用不了多久了。」孫謝伸手緊了緊總往下滑的面巾,雖然在人前他是泰然自若,但唯有他自己知道,每次想到自己鼻子被割了,他都會雙手發抖。

一半是氣憤,一半是恐懼。

正如孫謝所言,他並沒有等多久,就在當夜,已經數日沒有狂飲的韓綺爛酒如泥之時,突然有快馬疾馳而至。

「參狼羌反了!」

緊急傳來的軍報,讓玉門關內都尉軍都震動起來。

所謂參狼羌,是羌人的一支,在大秦分制諸羌之後,他們順着祁連山南下,時而歸附時而叛亂。烈武帝征伐犬戎,藉助青狼羌之力,便許其一支遷至敦煌以南,這數十年來,都還算溫順,卻不曾想,在積蓄了力量之後,他們突然反叛!

而且對方反叛之後,就直取嘉裕關,將敦煌與大秦內地的聯繫給切斷!

就算是趙和,也絕對沒有想到這一點,他知道有人可能在算計玉門關與陽關,卻不曾想到,一直溫順的參狼羌竟然此時發作!

「都尉呢,都尉呢?」前來傳信的信使急得直跺腳:「都尉何在,郡守還等著都尉的消息,如今郡中無兵,都尉這邊若不能派兵救援,參狼羌就要攻破敦煌了!」

幾名軍官聽到他的催促之聲,都是面面相覷,臉帶苦澀之意。

「快去催催,看看都尉有沒有醒來。」一名軍官道。

堵在韓綺院門前的親兵進去看了看,出來后仍然是搖頭:韓綺仍然處於大醉之中,根本叫不醒。

「快讓我見韓都尉,若是誤了軍情,你們誰擔當得起?」那信使急了,又大叫起來。

眾人只作不知,一個個擠眉弄眼,大夥都能看出對方的憂忡。

「我回本部去,若是都尉醒了調派兵馬,我得及早做好準備。」一人忽然說道。

「正是,正是。」

「確實如此,軍情緊急,不可大意!」

轉眼之間,這些軍官散了大半,剩餘幾人還在猶豫,卻也被與自己交好的同僚拽走。

他們都走之後,那信使還有韓綺的親衛,在那裏大眼瞪小眼,不知為何會如此。

信使再度催促,可是親衛不敢放他進去看到韓綺爛醉的模樣,只是敷衍搪塞。正爭執之間,突然聽到嘩然聲響,緊接着黑夜之中,火光衝天,卻不知是何處有人點起了火。

「是糧庫!」親衛出門來看了看起火的地方,頓時大急,立刻又跑回院子裏,拚命搖晃着韓綺,想要將他搖醒。

韓綺迷迷糊糊之中,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不耐煩地揮手連叫「去去」,那親衛見些情形也是急了。

嘉裕關甚至敦煌的事情,都非韓綺職責之內,所以韓綺可以繼續大醉,可是這玉門都尉所的事情,就是韓綺的責任了,怎麼能讓他繼續醉下去?

親衛乾脆弄來涼水,披頭澆在韓綺臉上。

韓綺一個激靈,猛然坐起:「誰,誰,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麼?」

「都尉,不好了,糧庫着火……」親衛忙不迭地叫道。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外邊又是一陣大嘩,緊接着慘叫聲、腳步聲和金鐵交擊聲連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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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星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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