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給他機會

第二百二十七章 給他機會

黃瓊皺着眉頭反覆掂量,最終還是覺得用趙無妨,比虎牢關諸將更加的靠譜一些。想到這裏,他讓一直跟在身邊的那個同知,馬上去將趙無妨給找過來。而聽到這位英王總算交給自己,暫時可以擺脫尷尬的差事,這位同知也二話沒說飛奔而去。

只不過讓他鬱悶的是,還沒有等他跑下城樓,卻正好與急着尋找黃瓊的趙無妨,走了一個頂頭碰。見到這個傢伙慌慌張張的架勢,趙無妨還以為這個傢伙出了什麼事情。直到被這個傢伙拽到關城之上,見到黃瓊后才知道怎麼一回事。

趙無妨的到來,黃瓊對着這位同知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我與趙都尉在這裏談一些事情。除非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否則一律不許人過來打攪。還有,一會你把虎牢關現存糧草、物資清點造冊,本王與趙都尉談完話之後要看的。」

黃瓊這個要求,讓這位同知大人如蒙大赦一般,一溜煙的消失在黃瓊眼前。看着這個傢伙的背影,黃瓊大搖起頭。真不知道吏部和兵部是怎麼考慮的,居然把這麼一個草包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蠢一些不怕,貪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就這個膽量來說真讓人無語。

見到黃瓊對着那位同知的背影大搖起頭,趙無妨眼下卻是沒有這個心思去琢磨,那個傢伙怎麼得罪英王了。他上前一步,一躬身行了一個軍禮后道:「王爺,現在關外已經發現叛軍的游騎,恐怕敵軍主力已經不遠。此仗究竟該怎麼打,還望王爺早作決定。」

聽到趙無妨的彙報,黃瓊卻是沒有立即的回答他。而是扶著關城的垛口看着關外的崇山峻岭,好大一會才道:「你說怎麼打,這一仗便怎麼打。你說該如何部署,咱們就如何的部署。這一仗,本王將虎牢關連同本王自己,都交給你負責。」

簡單直白的開場白之後,黃瓊擺了擺手制止了想要說什麼的趙無妨:「軍令如山、絕非兒戲,本王既然下了這個命令,就斷然不會在反悔的。你也不要有那麼多的顧慮,你現在更應該考慮的是怎麼打好這一仗。」

「從現在起,你便是署理虎牢關都統制。本王將這座關城、本王自己,還有城內的三千駐軍都交給你了。本王親自給你做這個斬礪使,有不服從將令、不聽指揮者,無論品級高低本王都定斬不饒。無妨,你不要有太多的顧慮,做好你的本分便是。」

「若說讀書做文章一類附庸風雅的事,無妨的確比本王還差了許多。但若說行軍佈陣,固守城池、衝鋒陷陣,十個本王加在一起也不如無妨一人。到了戰場之上堂堂正正廝殺,本王更是不如無妨。不說別的,單就那一手箭術,本王更是望風莫及。」

「今兒若不是無妨,今兒非得誤大事不可。此次斬將奪關,無妨當居首功。但本王任你署理虎牢關都統,卻絕非僅僅因為之前那三箭。眼下虎牢關諸將,因為蔣信之事士氣已經墮落不說,而且做事畏手畏腳,眼下實在已經不可用。」

「戰以勝為主、勝以氣為先,未戰而氣先墮,這樣的將領哪怕品級在高,過去的戰功在彪悍,本王也不會用的。現在本王能相信於都指揮使的眼光,絕不會向本王推薦那種碌碌無為的人。相信本王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有什麼問題,有本王給你擔着。本王現在送給你一句話,那就是放開手去打。該怎麼去做,便怎麼去做,需要你怎麼去做,就怎麼去做。仗打好了功是你的,打敗了責任是本王的。你只需靜下心來,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便可以。無妨,虎牢關就拜託給你了。」

在拉攏人的手腕上,黃瓊的確還有些生澀。但這不代表他,對這方面真的一竅不通。對於那些圓滑世故更多一些的老將來說,趙無妨這一類的年輕將領,更多想的是建功立業。對於這樣的人,許諾在多的好處能起到的作用都有限,最重要的是給他機會。

給他向上爬的機會,給他建功立業的機會。這才是對這些年輕將領,尤其是像趙無妨這樣的,沒有家世可以依靠。是靠着自己,從下面一仗仗打上來的將領最大的好處。而且雖說與這個年輕的武官接觸不算多,但這個人的穩重、細緻,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果然,黃瓊這幾句話下來,刺激的趙無妨雙眼通紅,直接一躬身道:「請王爺放心,末將絕不辜負王爺知遇之恩。虎牢關依山傍河,地勢極其險峻,守城器械也相當的精良。而且蔣某人上任之後,任人唯親、刻薄寡恩,排擠虎牢關內的武官,可謂是人心盡失。」

「關內這三千精兵,只要稍加整頓便可以派上大用。再加上王爺親自坐鎮,原有駐軍的那些武官,也輕易不敢造次。雖說兵力處於劣勢,但只要我們內部不出現什麼問題,加上依險之地固守,就算叛軍發起全面攻勢。」

「但末將相信,支撐到於都指揮使大軍趕到,沒有任何的問題。不過末將以為,蔣信那些心腹,還是儘早除掉為好。留這些人在關中,雖說不見得敢公開叛亂。但若是妖言惑眾、挑撥離間,對我軍內部威脅更大。末將的意思,還是斬草除根為好。」

「只是可惜了那些老兄弟,沒有想到他們能在如此短的時日之內,與蔣信走的如此之近。甚至做出屠戮自己同僚,為虎作倀、助紂為孽的事情來。太可惜了,否則這幾個人都是堪當大任之人。」說到這裏,趙無妨嘆了一口氣,很是為這些老兄弟有些不值得。

聽完趙無妨最後一段話,黃瓊表面上看目無表情,但心中實則卻是微微掀起了一陣波瀾。這個趙無妨,表現的甚至要遠比自己預料的好。但此人這個手段,是不是稍顯得有些毒辣了?他口中的那些所謂的老兄弟,黃瓊自然知道是誰。

無非就是他在虎牢關從軍吃糧的時,結識下的一些老同僚而已。當然,這些人即無戰功,又沒有家世支撐,即便當了官這品級恐怕也不會高到那裏去。眼下能做到一個校尉,恐怕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否則,也不會為蔣信所拉動。

真正老於世故的那些世家子弟,蔣信就算許下了天大的諾言,也是他拉不動的。這些人雖說不是什麼骨幹,但也畢竟為朝廷效力多年,可以說是被迷了心竅才從被拉上船的。這些人雖說犯了一些的錯誤,可對於趙無妨來說,應該還是儘力挽救才是。

畢竟是他從軍時的袍澤。現在他要除掉這些人,難道這些人真的罪無可赦?還是趙無妨另有所圖?想到這裏,黃瓊看了看此時已經從最初被委以重任時,帶來的激動清醒過來的趙無妨,看向自己時誠摯的雙眼。

想起自己前世,那句著名的堡壘最容易,被攻破地方是內部的話。在看看趙無妨坦蕩但卻有些傷感的眼神,最終還是道:「本王說過,你認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怎麼做合適,就怎麼做。你現在就是虎牢關戰場的最高指揮者,凡是用不到事事請示。」

說到這裏,黃瓊走到趙無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要過於傷感,每個人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朝廷待他們可謂不薄,眼下即便歲入艱難,但卻從無拖欠糧餉之事。他們一個五品武官的俸祿,幾乎等於四品知府。」

「武官若是建功,封爵的時候朝廷從來都不吝嗇封賞。但他們卻為了急功近利,跟隨蔣信投靠叛軍,試圖以同僚的血換取自己的榮華富貴。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不殺了他們,如何對得起那三位壯士?」

「還有,關城上的那些大炮,你也期望太高。這些大炮都是開國初年鑄造的,自遷到虎牢關以來,風水雨打從未保養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剛剛那個同知,還從裏面掏出一個鳥窩來。而且這虎牢關的三千將士裏面,也沒有一個人會操炮的。」

「本王不知道,當年桂林郡王鑄造如此利器,卻百餘年來未發一炮。炮膛甚至成為了鳥獸之巢,甚至連會操炮的人都沒有,還能不能按住棺材板?從陵墓中跳出來,大罵我們這些後人敗家子?就算虎牢關百年無戰事,可連演練都沒有過,就實在太過分了。」

黃瓊這番話落下,對面的趙無妨也之只能無奈的苦笑:「末將在虎牢關的時候,雖說沒有見過這些大炮發射過,可在邊軍的時候卻見過這些大炮使用。按照邊軍慣例,無論這些大炮本年有無使用,到年底的時候每門炮都要發射,以檢驗這些守城利器還能不能用。」

「兵部每年發來**運抵邊軍各部后,也要抽取部分施放,以檢驗**的質量。這些大炮發射的時候,末將曾經親眼見到過。端是聲聞十里,城牆中者土木崩裂,實乃攻城守城第一利器。怎麼同樣的利器,到了虎牢關這裏卻成了這個樣子?」

很明顯,原本趙無妨對這些作為守城利器的大炮,期望是很高的。現在知道這些大炮還不知道能不能用,臉上的表情不是一般的失望。而此刻黃瓊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些大炮閑置如此,固然與內地百餘年承平有關係。可這根子,還是出在人的身上。

是出在朝中那些官員身上,出在歷任虎牢關都統身上。否則,虎牢關駐軍雖說屬於衛軍體系,可與潼關駐軍一樣因為戰略位置重要,原屬於樞密院現直屬殿前司管轄。就算在怎麼糜爛不堪,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文恬武嬉,也許這才是最大的原因吧。

其實黃瓊也知道,虎牢關駐軍雖說直屬殿前司管轄,可問題地處內陸水陸繁華之地。這裏的駐軍恐怕整日裏面,除了偶爾鎮壓一下抗稅的商賈之外,恐怕平日裏面連出動的機會都極少。相對來說,平日裏面做樣子的時候更多。

承平日久,這裏的駐軍,如此懈怠也就不足為奇了。如果不是朝廷定期與邊軍輪換,恐怕虎牢關這三千精銳,早就糜爛不堪了。看看關內到處都是賭場和妓院就知道了,守着這麼一個金口袋,真能堅持住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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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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