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什麼都算計到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什麼都算計到了

此時鄭州府的大堂之外,已經是人山人海。原來那些狗仗人勢,巧取豪奪將鄭州百姓坑害不輕的,景王府十幾個外管事連同為虎作倀的狗腿子,已經在景王府外綁着跪了一溜。而在他們每個人的身後,都站了一名驍騎營的快刀手。

殺這些人,那位郭副使倒也沒有選擇什麼時辰。遠遠的見到並未過來,騎在馬上的黃瓊向著他點頭示意可以了之後。三聲號炮,鄭州知府衙門外瞬間便血流成河。景王府的十幾個管事,外加他們的狗腿子,足足近百顆人頭幾乎同時落地。

在驍騎營進入鄭州時被抓獲,這會被拉過來觀刑的官員,在見到這個場面之後,無不被嚇得堆在地上。大部分人的褲襠之中,都出現了可疑的不明水漬。唯有一個未帶枷鎖,身上穿着從四品文官服飾的人,面對着這個駭人場面,儘管也眉頭緊皺,但卻是始終臉色如常。

這個身着唯一沒有帶着枷鎖,身着從四品文官服飾的人,應該就是那位同知。看了這個人幾眼之後,黃瓊沒有說什麼。他沒有走正門,而是從一處不引人注意的側門,進了鄭州府衙。這還是他這個鄭州處置使,第一出現在鄭州府衙。

他的出現,將府衙內的人都給嚇壞了。忙不迭端茶倒水的同時,也到處的找人。待接到消息匆匆趕來郭副使,進入內堂的時候。卻發現這位英王,正端坐在內堂的一把椅子上,拿着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

見到郭副使進來,黃瓊放下手中的書本,只是淡淡的道:「既然暫時處理完了,那就是先放在那裏。其他的事情,等到於大人的主力趕到之後再說。派人在問問那些官員,還有什麼想要說的沒有。如果有,現在說還來得及。那個同知,也將他先帶進來罷。」

這位郭副使果然是七竅玲瓏心,黃瓊的話剛說完,他便猜測出這位英王的意思。暴屍三日雖說有些那啥,但在當下會起到一個很有效的震懾手段。其實才進鄭州幾日,這位家學淵源的郭副使,便感覺出來鄭州這潭水太混了。

不過短短數日,卻讓他感覺到比幾年還要長。這種複雜的局面,對於他這個從三品武官來說,能看得出來。但若說處理,卻非他能做到的了。至少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都壓不住那些背後都大有來頭的鬼魅魍魎。

英王這種處置手段,雖說有些極端了一些。可在這個時候,卻能起到常規手段難以起到的震懾手段。如此以來,在於大人趕到之前,自己壓力便可以減輕許多。估計這事之後,很多人該有所顧忌了吧。

在這種事情上,看得很明白的這位郭副使,對於黃瓊的吩咐,倒也沒有走樣的執行了下去。而在他離去不長時間,那個觀刑之人便被送到了黃瓊所在的內堂。在見到黃瓊之後,這個人倒也沒有含糊,直接跪倒磕頭道:「罪臣,鄭州府同知簡雍叩見權知鄭州處置使英王。」

見到這個人,如此快的猜出自己身份,黃瓊倒是並未太在意。郭副使對此人如此欣賞,應該在送這個人過來的路上,告訴過此人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告訴過此人,見自己的時候一些注意事項。不過這個事情,黃瓊並不打算追究,水質清無魚嗎。

「這位便是簡同知了?先起來罷,你有罪、沒罪,不是本王說了算的,也不是某一個人說了算的,而是要靠證據說話的。昨兒郭副使與本王提起,你在大軍光復鄭州的時候,很是出了一番力。你放心,功是功、過是過。你的所作所為,本王會酌情考慮的。」對於這位簡同知的請罪之言,黃瓊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起來的再說。

「王爺,罪臣自知罪孽深重,罪該萬死,並不想求王爺赦免。罪臣今兒見到王爺,並不是要為自己求情。罪臣雖說從福建路建寧知州,調任鄭州府同知不足三月。但景王違逆作亂,鄭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員,幾乎都捲入進去。罪臣雖沒有參與,但作為同知實屬有罪。」

「罪臣只是想懇求王爺,能夠憐憫鄭州這些百姓,真正的為民做主。都說福建路地瘠民貧、山地眾多、民生艱難。但罪臣調任鄭州之後,才發現這中原富庶之地的百姓,竟然比福建路那裏還要窮困。」

「罪臣曾聽說英王為我大齊朝,第一憐民親王。曾因為京兆府流民一事,不惜與當朝儲君為敵。為賑濟隴右、陝西災民錢糧一事,不惜得罪宗室。罪臣也懇求英王,也憐憫鄭州這些百姓,能將他們困苦上達天聽。至於罪臣只求速死,別無所求。」

並沒有起身的簡雍,在說完這番語氣悲涼的話之後,向著黃瓊重重的磕了幾個頭。而站在他對面的黃瓊,打量他良久才道:「你憐憫這鄭州百姓,可知道誰又能憐憫你?你調任鄭州府同知不過三個月,便捲入這場叛亂,雖有失節行為,但也算是有功之人,為何求死?」

「回王爺,罪臣身為我大齊的臣子,世受皇恩理當為君分憂。且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罪臣未能擔負起皇上的重託,盡到自己身為臣子之責,未能阻止此次叛亂的發生。使得鄭州府連同周邊的三州二十三縣,糜爛到如此難以收拾的地步,這是罪臣最該死之處。」

「況且朝廷養士十餘年,朝廷有難就算不能為君分憂,罪臣也該一死殉節。罪臣身為讀書人,卻接受叛王的要挾,署理鄭州知府一職,本身就是失節之舉。眼下鄭州有英王坐鎮,應該脫離苦海。罪臣心愿已了解,所以只求一死。」

說罷,他又重重的給黃瓊磕了幾個頭。不過他這番話,初聽是一心求死以全名節,可黃瓊卻多少聽出了其中不一樣的味道。這位老兄是在這裏給自己下套呢,明明不想死,卻偏偏給自己做出一副,想要以一死殉節的架勢,他這是在試探自己底線。

此人,倒是一個有趣之人。有些事情,自己還是多聽聽為好。尤其是在聽到,自己那位二哥以親王之尊,居然要挾他一個從四品的同知,黃瓊卻是心中一動:「你先起來說話,把你想說的事情都說出來。你放心,本王即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聽到黃瓊這麼說,這位簡同知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在看着黃瓊雖年輕,但卻堅毅的面孔,咬了咬牙道:「回王爺,在叛軍起兵當日,罪臣因為不肯附逆,被叛軍下了鄭州府的大牢之中。本來罪臣以為,這次罪臣是死定了。」

「因為罪臣不僅不肯附逆,上任不到三個月,還不止一次得罪過叛王。罪臣一次就在這鄭州府的大街上,杖斃了三個騷擾良家婦女的景王府惡奴。不止一次,與叛王府的管事發生衝突。原本想着叛王這次就算不立即殺了罪臣,待叛軍回師的時候,也一樣會殺了罪臣。」

「叛軍獲勝,罪臣不肯附逆肯定是一個死。若是叛軍敗了,肯定會拿罪臣出氣,罪臣也一樣是個死。只是讓罪臣沒有想到的是,在朝廷大軍抵達鄭州的前一晚,叛王派人從大牢之中,將罪臣給放了出來,命罪臣立即接任鄭州知府一職。」

「罪臣若是肯附逆,當初就跟着他一同造反了。又豈會在這個時候,再出來捧他的臭腳?他派出的使者告訴罪臣,若是罪臣不肯接任,他立即調兵屠了這鄭州的滿城百姓。幾番爭執下來,見到叛軍已經開始調兵,罪臣也只能無奈的按照叛王要求,接任這鄭州知府。」

「罪臣實在搞不懂,叛王這番舉動究竟意欲何為。罪臣雖然上任不到三個月,但向河南安撫使、京中御史台,甚至中書省上書彈劾叛王的摺子,不少於幾十封。按理說,叛王應該對罪臣除之而後快才對。卻偏偏又在這個時候,逼着罪臣做這個鄭州知府。」

「他不是糊塗了,而是太清醒了。」聞言,黃瓊也只能苦笑連連。自己這位二哥心機真的是深沉到了極點,幾乎什麼都算計到了。既然已經決定動手反噬,就一絲一毫渾水摸魚的機會,都不給那個人留。

他在這個傢伙到任的時候,雖說已經表面上失去了自由,但依舊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以他的能力,查清楚這位同知的為人,簡直是易如反掌。這個傢伙若是真像是他說的那樣,心中向著朝廷。朝廷大軍趕到之後,自然不會負隅頑抗。開城投降,肯定是第一選擇。

只要驍騎營動作夠快,某些人自然也就失去了渾水摸魚的機會了。那麼他的家眷,在他已經無力照應的情況之下,基本上安全是沒有問題了。驍騎營是朝廷的野戰主力,對於親王府只要皇帝沒有下聖旨查抄,首要還是要保證安全的。

景王給他送信的時日,正是自己與景王第一次會面之前。自己對這位二哥不是很了解,但人家對自己卻是了如指掌。他明白只要在自己抵達之前,選一在鄭州有名望,與叛軍牽扯不深,且忠於朝廷的人快速穩定住局勢爭取數日時間。

待自己趕到之後,他的滿門家眷便可高枕無憂。這個局恐怕在自己那位二哥,察覺到背後那個人近期動作,查清楚此人為人,以及到任之後的做派,便已經開始着手佈局。此人能夠在叛軍起兵的時候逃過一劫,恐怕也是自己那位二哥,在私下做的手腳。

而眼前的這個傢伙,雖說身為從四品同知。可在景王的眼裏,還沒有資格作為他的對手,最多也就是麻煩製造者而已。甚至連麻煩製造者,恐怕都算不上。自己那些兄弟,在文官中都有自己的人,他的那些摺子遞進京去,恐怕連一個水漂都不會打起來。

別說景王當時已經失去了自由,便是沒有失去自由。他打殺了幾個已經控制不住的奴才,能夠借他的手殺人,景王也只能高興,又豈會自找麻煩?景王府的這些管事,都是別人推薦來的,都是別有用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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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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