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求情

第三百八十四章 求情

揭開這位陳大人最大謊言后,黃瓊冷冷的道:「既然在你心中,景王原來拖欠的錢糧必須追繳。那本不應該持有土地的宋王名下,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的三千畝好地,你又徵收了幾錢的稅錢?補繳了幾斗的皇糧?難道就景王是宗室,你那位表弟便不是親王了?」

「更何況按照祖制,為就藩皇子私占民田,本就是違律之事。你既然要做一個強項令,請問你又沒收了其中的幾畝地?如此內外有別,那些話你居然還如此理所當然的說出。滿口的仁義道德、秉公執法,卻將禮義廉恥、公理正義丟在腦後,當真的無恥之極。」

「你身為皇室宗親,在此國家艱難之際不思報效君王,反倒是藉機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實乃罪大惡極。還打着本王與德妃娘娘的旗號,讓朝廷在密州百姓之中民心盡失,其心更是可誅。你上任不過三個月,所犯下的罪行,縱然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對於黃瓊的呵斥,這位陳知州也許知道了自己,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借口和理由,所以乾脆死硬到底的冷笑道:「英王,你也不用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說出這番教育本官的話。本官究竟該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一個淮陽欲孽來教訓。」

「沒錯,本官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最終還是棋差一招,輸在你的手中。但別看都是皇親,可你當初殺得了一個伯爵,卻殺不了本官。這大齊朝的天下,還輪不到英王來做主。以本官的家世,就算不穿這身官服,也一樣榮華富貴少不了。」

這個傢伙依舊死不悔改的架勢,黃瓊倒也沒有發火。只是淡淡的道:「殺你?殺你這種人渣,本王還怕髒了自己的手。你犯了國法,自然有國法處置你。殺你,本王眼下還沒有那個閑功夫。不過,本王扒了你官服還是有時間的。」

說到這裏,黃瓊沒有在理會這位依舊死不低頭的陳知州,對着身邊的幾個親兵吩咐道:「來人,既然陳大人不願意自己脫下這身官服,你們幾個就幫幫他。手腳麻利點,別讓陳大人等得心煩了。」

看到黃瓊身邊,很是有些躍躍欲試的親兵。這位陳知州倒也光棍,自己主動摘下了頭上的展腳襆頭丟在地上,又乾淨利落將身上的官袍脫了下來:「不必英王動手了,本官自己來便是了。不過英王,你能扒了本官一時的官服,你能扒了本官一世官服嗎?」

「本王這身官服,到底能不能扒下來,你還決定不了。不信,時日漫長,究竟誰能笑到最後,咱們大可以走着瞧。至於蘇知府,本官先在你那裏委屈幾日。至於今後,咱們來日方長。」說罷,不再看屋內眾人,冷笑着走了出去。

待這位到最後,也沒有低頭的陳知州被押走後。黃瓊讓人將那個婦人一併帶走後,轉過頭吩咐蘇進和簡雍二人道:「抓緊時日審訊,該動的大刑要動。本王不問過程,只要她的口供。待審訊完結后,由簡雍將這個婦人還有那幾個狗腿子,一併押到密州棄市。」

「本王要藉著這幾個人的人頭,穩定密州的民心。料理了這幾個人後,簡雍就先留在密州。那些被發賣的民婦,本王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要想辦法將人尋回送回家。至於其他的,拿出一個條陳來,想法子彌補。但有一條,若是今冬密州凍死一個人,本王找你簡雍算賬。」

交待完畢蘇進與簡雍后,黃瓊又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着一眾,跪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的密州官員,用幾乎是牙縫中發出的聲音道:「你們是自己上摺子請辭,還是本王送你們一併去與前任鄭州知府相伴?」

「身為州同、州判,非但未能起到朝廷讓你們起的制衡、監督作用,反倒是助紂為虐。即便是你們促於陳某人背後的勢力,但哪怕是向鄭州府通風報個信,本王也能原諒你們。你們卻連這點事情都沒有做到,本王要你們何用,朝廷要你們何用?」

「你們自己說,本王該如何處置你們?尤其是你,密州州判馬大人。本王上次就放過你一馬,卻沒有想到你非但不思悔改,反倒是又幫着陳某人,做下如此滔天大罪。若是本王再饒你一次,又那裏對得起那密州百姓?」

就在黃瓊剛想發作的時候,劉虎急步走了進來。附在黃瓊身邊說了一句話之後,黃瓊即便是火氣再大,也只能忍了下來。抬起頭冷眼看了看,面前的密州官員冷冷的道:「來人,將這位馬州判的官服一併扒掉。待本王返京之時,與那位陳某人一人一輛囚車。」

「其餘的官員,一併罰俸一年以補償鄭州百姓。若是再有類似事情發生,就算是本王返回了京城,便是拼着父皇責罰,也要千刀萬剮了你們。現在滾回你們的任上,好好琢磨一下怎麼配合簡雍,該怎麼補償密州百姓。」

待一眾官員聽到自己官位總算保住了,鬆了一口氣后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黃瓊有些疲憊捏了捏自己的鼻樑后,讓劉虎將等在外面的人請了進來。而此時等在外面的這個人,正是從京中趕過來傳旨的一位中使。

在劉虎告之自己,從京中趕過來的傳旨太監,此時就在門外等候。黃瓊便知道,應該是讓自己返京的聖旨到了。果然,這道不期而至的聖旨之中,除了乾巴巴的,讓黃瓊立即安排好鄭州後續善後事宜,三日後攜帶景王家眷返京之外,什麼都沒有說。

合上手中的聖旨,讓人將那個太監送去休息后。黃瓊轉過身,看着面前聽到自己返京的聖旨后,情緒多少有些低落的蘇進與簡雍二人,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本王該你們做的,已經做了。不該替你們做的,本王也做了。鄭州後面的事情,就看你們二位的了。」

「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們也大可不必如此失意。而且你們也大可放心,就算本王卸下了這個鄭州處置使的差事,這鄭州的事情本王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記住,本王即便回到了京城,也會一直關注你們的。」

大致安撫了兩個人後,黃瓊沒有再繼續說什麼。事情到此,他感覺已經是多說無益。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良久卻只說了一句保重。便邁步出了鄭州府衙,翻身上馬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座知府衙門。便再也沒有回頭,看送出府衙的蘇進、簡雍二人。

回到了位於景王府的欽差行轅,情緒多少有些低落的黃瓊,吩咐眾人馬上開始收拾行李,打發劉虎去陪老婆、孩子后,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打開一本摺子想要寫一道奏摺,卻半天都沒有下筆。

眼看着鄭州形勢一天天的穩定下來,以鄭州的地理優勢,只要苦心經營個兩三年,元氣盡復是早晚的事情。可自己偏偏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要被調回京城。儘管上次高無庸來鄭州,便已經有了要返京的心理準備。

但依舊很想再留在鄭州兩年的黃瓊,心情要說不低落,那就真的有些怪了。而想起自從進入鄭州后,這段時日裏所經歷的風風雨雨,黃瓊心中也不禁生出一陣陣的無力感。此次鄭州之行讓黃瓊,就感覺自己身處一張,編織得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中一樣。

想要真正的為民做一些事情,便要想辦法搬開周邊無數的牽牽絆絆。不僅要面對着明面上的無數刀光劍影,還要花費更多的心思,去應對那些藏在陰暗中的絆腳石。甚至很多時候,還要用良心去做交易。這幾個月的鄭州善後,讓黃瓊感覺自己整整老了五歲還多。

就在黃瓊心中百感交集的時候,林含煙卻帶着花朵來到了他的書房。一進門,花朵小小的身子便跪在地上,拚命的給黃瓊磕頭。見到花朵這個架勢,生怕這孩子磕出一個好歹來。黃瓊急忙走上前,一把將這孩子抱在懷中。

安撫了一下有些激動的花朵后,黃瓊抬起頭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林含煙。而林含煙看着黃瓊的目光,微微的嘆息了一聲后道:「劉虎,是不是今兒從外邊押回來一個婦人?那個婦人,正是花朵的親娘。今兒我讓人帶着花朵去街上扯幾尺布,準備給她做幾身衣服。」

「卻沒有想到,出門后不久,就看到了劉虎帶人押著一個婦人,從城外趕了回來。花朵回來后,我才知道被抓的那個人就是花朵的親娘。剛剛我問過劉虎了,那個婦人是這次密州案子的主犯。你已經定下,將那個女人那啥。」

「那個婦人雖說對不起花朵,可畢竟是花朵的親娘。花朵偷聽了我與劉虎的對話,像是瘋了一樣要來找你。爺,我知道,能讓你下決心殺的人都是罪無可赦之人。你能不能看在花朵的面上,給那個女人留下一條命?不管怎麼說,她也是花朵的親娘。」

林含煙的話音剛落下,在黃瓊懷中的花朵,睜著一雙異常漂亮,可現在卻含滿淚水的大眼睛看着黃瓊,小心翼翼的道:「爹爹,花朵知道她是壞人,也做了很多、很多,對不起鄉親們的壞事。可她不管怎麼說,也是花朵的親娘。」

「花朵,今後一定好好的孝順娘親和爹爹。花朵會洗衣服、會放羊,還會和段娘娘認真的練武,將來還可以保護娘親與爹爹。花朵能不能求爹爹,饒了她一命。別讓她生的那個弟弟,與花朵一樣成為沒有爹娘要的孩子。」

自決定收養這個孩子后,黃瓊一直讓這孩子叫他爹爹。儘管林含煙最初因為怕暴露兩個人的關係,所以死活不同意。但在同樣固執的黃瓊堅持之下,最終還是林含煙選擇了妥協。所以在單獨面對黃瓊的時候,花朵還是喊他爹爹。

聽着這個可憐的孩子,稚嫩的童言童語。尤其是最後面的那句沒有爹娘要的孩子時,黃瓊心中像是刀割一樣難受。這個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孩子,在原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實在承受了太多、太多,她這個年紀里原本便不應該承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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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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