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揭皇帝的傷疤

第四百零二章 揭皇帝的傷疤

待進了溫德殿,黃瓊牽着二女倒也規矩的行禮。只是沒有說話,只是照着做的何瑤倒也無妨。可段錦口中在行禮時候的自稱,並且行的大理國禮節,卻是把皇帝給嚇了一大跳。大理國長公主段錦,拜見大齊國皇帝陛下,這是什麼鬼?

皇帝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就算在膽大包天,也斷然不會在這件事情欺騙自己的。也就是說,這個孽障身邊的另外一個女人,真的是大理國的長公主。多少有些被驚嚇到的皇帝,死死的盯着黃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理國長公主?什麼時候來的大齊,禮部怎麼沒有任何的摺子呈上來?自己更沒有接到黔中路、川西路,任何大理國使節到大齊的摺子?看眼下三人的這個樣子,這個長公主居然還與這個孽障攪合到了一起。

難不成這個什麼長公主,也成了這個孽障,在鄭州納的那堆侍妾中的一個?此時的皇帝在心中,面對黃瓊的時候,已經不單單生氣這麼簡單了。皇子無旨,與一個外邦公主攪合在一起,哪怕是在大齊朝這個天朝上國眼中,一個蕞爾小邦也是一種大罪。

自己這邊正準備給他指婚桂林郡主,他那邊就給自己搞出了一個大理國長公主。雖說在大齊朝內,大理國的長公主身份,未必就真的有桂林郡王府的郡主貴胄。可人家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國的長公主。雖說年紀大了一些,可身份和地位都在那裏擺着呢。

這個孽障,如今給自己玩了這麼一手,這個婚事還指不指了?指了,傳出去大齊讓堂堂一國長公主做親王側妃,這簡直是公開在侮辱一個國家。不僅會被人指責大齊朝過於目中無人,甚至搞不好要引發戰爭的。即便大理國在皇帝眼中,對大齊朝根本形不成威脅。

但在這個時候,皇帝並不想多生事端。至少不想西南面,發生任何的事情。尤其是在大理國與廣南西路,可謂是山水相連的情況之下。大理國與桂林郡王府,不可能沒有一點聯繫。若是大理國與桂林郡王府聯手,對於眼下的朝廷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即便大理國是蕞爾小邦,但與財雄天下的桂林郡王府聯手,至少在眼下依舊可以給朝廷製造很多的麻煩。可若是這個指婚就此了結,那對桂林郡王府更是一個侮辱,一樣很難善終。真的惹惱了桂林郡王府,直接會毀滅朝廷下一步的大計。

想到這裏,皇帝不由得一陣陣的在暗中磨牙。看來自己真的是生了一個好兒子,更小瞧了這個兒子。就連堂堂一國的長公主,都能收到自己的身邊,甚至還能讓人家心甘情願的,來出面替他與自己打擂台。

這個兒子當真是一副好心計,為了不被自己之指婚給桂林郡王府,居然連與外邦公主聯姻,這種先斬後奏的辦法,都給自己想了出來。難道他就不知道什麼是社稷為重嗎?難道他不知道,擅自與外邦聯姻,同樣是朝廷的大忌嗎?

只是面對着皇帝眼中的怒火,黃瓊權當做沒有看見。雖說沒有自行起身,卻要將身邊的何瑤扶起來。在何瑤搖頭拒絕後,黃瓊乾脆直接對着皇帝道:「父皇,兒子是您的兒子,您心裏面不高興,怎麼懲罰兒子都是。可您這兒媳婦,肚子裏面可懷着您的孫子呢?」

「兒臣的第一個孩子,沒有能夠保住。父皇總不該還想着,讓兒臣的第二個孩子,也出什麼意外吧。父皇在兒臣去鄭州之前,可不是這麼對兒臣說的。難道二哥的孩子是父皇的孫子,兒臣的孩子就不是父皇的孫子了?」

聽到黃瓊的話,皇帝心中這個氣那。自己原本今兒招他來,便是要商議給他與桂林郡主定親的事情。沒有想到,這個孽障居然猜測到了自己想法不說,還直接將人帶進了宮,甚至還告訴自己他那個女人懷孕了。這那是面君來了,簡直是在向著自己這個當爹的示威來了。

此時被黃瓊實在氣得不輕的皇帝,看那架勢若不是段錦這個外邦公主也在場,一刀活劈了黃瓊的心思都有。只是氣歸氣,可想起黃瓊第一個孩子沒有保住的原因,擔心這個孩子真的因為自己,再出了什麼意外的皇帝,也只能放棄原有的想法。

原本有心讓那個女人就那麼跪着,至少可以讓自己消消氣。可一想到聽雪軒內黃瓊的母親,皇帝便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想要發火,可那個什麼大理國公主又在場,皇帝不想被一個外邦女子,見到自己的家事不寧的樣子。

也只能將一肚子火氣壓了下來,抬手示意道:「既然有了身子,就不要在跪着了。還有長公主,都給朕起來罷。」隨後又對着高無庸道:「沒聽到英王說,他身邊的姬妾懷了身子嗎?還不去抬幾張椅子過來?」

雖說勉強將心中火氣壓了下來,可被自己兒子硬生生給擺了一道的皇帝,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在對何瑤的稱呼上,直接將其定位在姬妾上。姬妾在這個時代,身份地位別說與正妻相比,便是與真正的妾室相比,都可謂是天差地別。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連通房丫環都比不上。姬妾、姬妾,實際上更多的是姬,而並非是妾。不僅隨時可以轉賣,甚至還可以當做禮物送人。即便是在主家,也未必只服侍主人一個。主人若是高興,隨時都可以拿出來待客。

皇帝這個稱呼,雖說只是一時的氣話,但卻降低了何瑤的地位。皇帝是有意的想要壓黃瓊一頭,但不想何瑤在這件事情上受委屈的黃瓊,卻是絲毫沒有猶豫的道:「回父皇,兒臣府中只有兒臣心愛的女人,並沒有什麼姬妾。她們現在都是兒臣的妻子,更是父皇的兒媳婦。」

「你?」原本只想着占點口舌便宜,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壓這個兒子一頭的皇帝。沒有想到,這個兒子居然如此不給自己面子。當着溫德殿內眾人,便自己給來了這麼讓自己,很是有些下不來台的一句。難道他就沒有看出來,自己現在很生氣,而且不是一般生氣嗎?

看着神色變得鐵青的皇帝,黃瓊沒有理會身邊有些擔心的何瑤,暗中拽自己衣袖的動作,繼續來了一把火上澆油:「父皇,您兒媳婦現在腹中懷着的,可是兒臣的孩子,更是您的嫡親皇孫。兒臣也相信,您斷然不會做出當年世宗皇帝所為的。」

皇帝很生氣,而且不是一般生氣。只是礙於段錦這位大理國長公主在場,才一直在勉強壓制着,而沒有爆發出來這一點,黃瓊不是沒有看出來。但對於黃瓊來說,有些話現在不趁著皇帝,有些被自己氣昏了頭的時候不說,以後未必會有機會再說了。

其實,黃瓊今兒帶着何瑤進宮,實際上是有意識的打亂今兒皇帝攤牌的舉措。說白了,就是刻意給皇帝造成一個既成事實。皇帝已經見了何瑤,也就意味着即便沒有公開承認何瑤的身份,但何瑤的身份也就板上釘釘了。畢竟只是一個姬妾的身份,皇帝根本就不可能見。

哪怕暫時上不了玉碟,可自己也就未必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自己帶着何瑤與段錦,如此光明正大的進宮,又是在這個當口,皇帝不生氣就怪了。黃瓊不要老爺子清醒,現在要的就是老爺子生氣。而且老爺子越生氣,自己才好方便討價還價。

反正有段錦這層身份在,皇帝也不可能對何瑤怎麼樣。蕞爾小邦,看你怎麼用,用到皇帝看來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樣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否則,自己這位皇帝老子太過精明,一旦等到他從氣憤之中清醒過來,在想討價還價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為了加強效果,黃瓊甚至揭開了皇帝最不想被人揭開的傷疤。黃瓊的意思很清楚,你也是經歷過最慘痛傷感的。當年世宗皇帝是怎麼對你的,你可不能這麼對待你的孫子。當年若是皇祖父哪怕有一個嬪的身份,你也不至於吃了那麼多的苦頭。

你當時是沒有辦法,世宗皇帝天性便是一個薄涼之人。可你現在身為一國之君,難道真的忍心,將你當年的往事,在你的孫子身上複製一遍吧。可是你嫡親孫子,你難道真的不疼嗎?尤其是那位桂林郡王府郡主,究竟是不是那種驕橫跋扈的人,現在還不知道的情況之下。

果然,黃瓊最後的這一句話,正好戳中了皇帝的心窩子。皇帝的臉色,由青變紫、又由紫變白,再由白最終轉成了正常的顏色。黃瓊說的沒有錯,當年的世宗皇帝,對他母子但凡有一點憐憫,他們母子也不至於過的那麼凄慘。

自己當年為了皇位,明知道他母親進宮是為了自己。可在大權在握的第一時間,依然廢掉了黃瓊母親的后位。明知道他母親對自己情深意重,卻依舊將其母子冷落在冷宮之中,一住便是十八年。哪怕是其中另有苦衷,卻是依舊不可原諒的。

甚至為了向朝中和宗室,顯示自己與其母一刀兩斷,便是連他母親生產的時候,都沒有去探視過一眼。雖說這些年在生活之中,始終沒有虧待到他們母子。但常年生活在那種封閉,見不到一個人的環境之下。可那種孤苦的生活,卻是常人難以忍受的。

自己當年的所為,與當年的世宗皇帝又有何區別?都是一樣的薄性。唯一慶幸的是,自己還有機會補償他們母子。可自己母親,卻再也沒有機會得到補償。哪怕是被追封了一個太后的名義,葬入世宗皇帝的陵寢之中,可那叫做什麼補償?

況且,自己那苦命的母親,未必真的希望在地下,還與世宗皇帝在一起。現在想,母親當年也許寧願一直在浣衣局,干那些粗重也許最後被累死在那裏的活計,也不願意與世宗皇帝有過那麼一次經歷。

看着黃瓊緊緊牽着二女的手,皇帝心中一陣陣的嘆息。自己當年與他的母親,也曾經經歷過那麼多的痛苦。而今自己卻要逼着自己兒子,也走上自己的老路。哪怕自己這麼煞費苦心,是為了這大齊朝的江山,也是為了這個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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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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