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不該恨她

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不該恨她

只是在走出溫德殿後,看着漫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飄舞的雪花,聽着宮外遠遠傳來的若有若無的爆竹聲。在想起今兒自己那位長姐,今兒一而再的對懟自己,黃瓊也只能捏著鼻子苦笑,心中微微的感嘆:「自己這位長姐,不是一般的有些記仇啊。」

轉過頭,看了看此時還搖曳著燭光的溫德殿,黃瓊卻是搖了搖頭。今兒金城公主看似委婉,實則卻是對自己明顯不待見,以老爺子的為人不是看不出來。這個時候,留下金城公主想要幫着自己勸說一下。相對於其他兄弟來說,老爺子明顯更希望這位長姐,能與自己摒棄前嫌。

只是老爺子想法是好的,以自己這位長姐的性格,恐怕老爺子的苦心多半要白費了。甚至搞不好,還會適得其反。自己這位長姐,若真的是那麼好相與的人,今兒那裏又會在廣壽殿時,話說的溜光水滑,但實則半分面子也沒有給自己。

黃瓊心中明白,相比當年被圈禁在冷宮之中的太子,以及景、端、蜀三王。那段時日實則諸皇子公主之中,過得最艱難的實則是這位金城公主。太子諸人,至少身邊有嫡親母親相伴,老爺子又在想盡一切辦法接濟。便是自己的母親,不也一直在暗中照顧?

雖說也有性命之憂,但至少比母親早逝,父親又忙着奪回皇權,幾乎無暇他顧。不僅無人陪伴,便是連公主該享受的待遇都沒有。還要照顧幾個年幼的弟弟,可謂是小小年紀便承擔了太多不該有東西的這位長姐,可謂是強得太多了。

所謂愛屋及烏,恨烏也是一樣的。當年自己外公一家人,給這位皇長女帶來的印象太過於深刻。以至到現在,都還沒有忘記。心中的仇恨隨着當年淮陽郡王府,煙消雲散也許已經逐步淡忘。但對自己不待見,卻是顯而易見的。

也不知道,自己這位長姐內心疙瘩,究竟何時才能解開的黃瓊。真的不想與這位長姐,發生任何的衝突。他現在只希望,通過今晚老爺子的勸說,自己這位長姐就算連中立都做不到,但也能繼續保持置身事外,千萬不要攪合到這場今後,不知道還要攪進來多少人的漩渦中。

因為其實拋開這位長姐,對自己的不待見不談,黃瓊內心還是很敬佩這位金城公主。當年能頂着那麼大的風險,把幾個弟弟一手保住,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當年的時候,她才多大?十二歲還是十三歲?那麼年幼一個女子,能做出那樣的事情,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只是黃瓊也知道,這些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至於將來事情,究竟會走到哪一步,卻並非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了。他只希望,事情最終不要搞得兩敗俱傷。再一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燈火通明的溫德殿,黃瓊輕輕嘆了一口氣離去。

而在黃瓊離去后,溫德殿內只剩下的父女二人,卻是經歷了短暫的沉默。良久,皇帝才開口道:「金城,你今兒可是有些反常,說話、行事倒是有些不像以往的你。朕也知道,你那些年吃了不少苦頭,是諸兄弟姐妹之中,苦頭吃的最多一個。」

「你心中有氣,所以你不喜歡阿九,這一點朕也知道。而且也不單單是因為當年的事情,這幾日也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不少阿九壞話。但朕留下你就是想問問你,對阿九究竟是如何的看法。現在就咱們父女兩個人,你有什麼便說什麼。無論說的對錯與否,朕都不會怪罪你。」

也知道,先不說方才自己一而再的對懟那個九弟。僅僅自己之前呢在廣壽殿上,明著像是在勸說滕王與黃瓊兩個人,實則明顯是在拉偏架的舉動,就足以讓皇帝明白自己的心思。所以面對皇帝的詢問,金城公主倒也沒有太多的隱瞞。

「父皇,女兒與九弟第一次見面,還是在大行皇后的喪禮之上。隨即九弟便被父皇派遣出征鄭州,討伐犯上作亂的景王。女兒與九弟之間因為並無什麼來往,相互之間並不熟悉,自然說不上喜歡與不喜歡。女兒之前對九弟的了解,大多數還是從永王口中得知的。」

「女兒不喜歡九弟的原因,父皇您剛剛也說過了。不過,女兒對九弟不喜歡,還因為他的城府太深了,女兒根本就看不透。過去都說蜀王城府深,可女兒今兒才發現,五弟與這位九弟相比,至少在城府上還是差了不止一籌。您知道,女兒本身就不喜歡那種城府太深的人。」

「現在外面又傳言,太子是被他一手整倒的。景王的死,也根本不是什麼服毒自盡,而是被他害死的。甚至就連蜀王的死,也是與他又很大的關係。雖說那些流言未必是真的,可哪怕有一成是真的,就真的很可怕了。畢竟當年他的外祖父和母親?」

涉及到黃瓊的母親,金城公主卻是突然想起了,這段日子裏面傳言,父皇幾乎每天都宿在聽雪軒之內,與那位靜妃大有舊情復燃的架勢,說多了就要說到自己這位父皇身上,所以連忙將話題停了下來。更何況,話點到為止也就夠了。再多,恐怕會引起皇帝的不快。

只是金城公主雖說做到了點到為止,但她沒有說出來話中的意思,皇帝又那裏會不清楚?站起身來走下御案,皇帝看着自己這位長女嘆息良久才道:「朕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會對她誤會如此之大。金城,當年幾個年幼的弟弟,都是你一手保全下來的。」

「可你有沒有想過,當年在朕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之下,你那幾個弟弟真的是,單靠你自己之力保下來的?滕王與永王的乳母,真的是你弄進宮的?以你的為人,其實不該這麼天真的。朕今兒與你說一句實話,你恨當年的淮陽郡王可以,但你恨靜妃是真的恨錯人了。」

「若是沒有她一力周全,你當我們父女還能在這裏說話?當年淮陽郡王,便是連烈宗皇帝都敢殺,更何況朕幾個年幼皇子?你真的以為朕這個,根本不受世宗皇帝待見的皇子,在朝中與宮中的勢力,真的可以讓淮陽郡王投鼠忌器,不敢光明正大的除掉咱們一家人?」

「當年朕在那位淮陽郡王眼中,不過是一個因為在朝中全無根基,可以輕易拿捏,隨時可以廢掉的傀儡罷了。別說殺了朕的幾個皇子,就是刀直接落到朕的頭上,恐怕他也不會有一絲猶豫的。那些年若是沒有人暗中幫襯,咱們一家人早就成了一堆灰燼了。」

聽到皇帝提起往事,金城公主也不禁想起當年一些奇怪的地方:「父皇,您說的倒是沒有錯。當年女兒總有一種感覺,有人一直在暗中幫着女兒。女兒將幾個弟弟接到身邊的時,便是淮陽郡王派到宮中,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人也沒有阻攔。」

「永王出生時,庄妃因為憂慮過度沒有奶水。女兒託人秘密尋找到乳母之後,一直在犯愁怎麼將乳母弄進宮中。可沒有想到,不知道哪路神仙說了話,就那麼輕輕鬆鬆的將人帶進了宮。甚至宮中多了一個人,連問都沒有人問起。每日送到女兒那裏的膳食,也增加了不少。」

「女兒每日帶着永王去探視庄妃,也沒有一個人阻攔。而最讓女兒不解的是,當年那位乳母從來沒有向女兒要過工錢。當年咱們一家人處境窘迫,女兒雖說是大齊的公主,卻從來都沒有有如前朝公主那般,領過哪怕一文錢的月俸。」

「當時女兒手中,僅有的那十幾貫以往積攢的錢,根本就不夠支付工錢的。為了籌措錢,女兒當時已經打算將母親留下的那支玉簪都拿了出來,準備用來抵工錢。可沒有想到,給乳母的時候,那個乳母說什麼都不要。問她因為什麼,她又說不出來什麼。」

「再問急了,就說有人已經給了她一筆,足以讓她們一家豐衣足食的錢,讓她在宮中什麼都不要想,踏踏實實的哺育好小皇子。女兒一直以為,是那位忠於朝廷的有識之士,為了保住天家的血脈,而暗中安排的。今兒聽您這番話,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說到這裏,金城公主突然想起皇帝之前的那句,你恨靜妃是真的恨錯了人的話。不由得有些吃驚的道:「難道說,當年一直在暗助我的人是她?這不可能,她是淮陽郡王之女,沒有道理不幫着自己的父親斬草除根,卻反倒是過來幫着咱們。」

看着女兒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皇帝微微點了點頭道:「沒錯,當年幫着你的正是她。而且不僅是沈王、滕王、永王他們幾個,便是大行皇后與那幾個逆子,當年也是她苦心一力保下來的。當年若不是她苦心維護,咱們一大家子人恐怕屍骨早就寒了。」

「她太聰明、太冷靜,也太過於理智。什麼事情都能看透,卻又將所有的事情都壓制在心裏面,從來都不與外人說起。以她的聰慧和能力,當年淮陽郡王死後出來執掌大局,恐怕這江山早就易手了。她的聰慧世所罕見,朕遠遠不及。」

「當年朕佈局雖說隱秘,可卻沒有瞞過她的眼睛。她雖說沒有幫着朕對付她父親,可卻將她的發現幫着朕隱瞞了下來。這其中除了因為她知道,當年的淮陽郡王身子早已經被美色掏空,根本堅持不到篡位之時。所生諸子又無一能夠接掌大局之外,更多的是對朕的深情。」

「朕與她相識很多年了,早到當年朕剛出宮就府的時候。那個時候,朕還是一個不招人待見的皇子。別說太子,便是其餘諸兄弟之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欺負朕,張嘴閉口的罵朕為賤種。就如你的那些兄弟中的某些人,現在私下稱呼阿九這般。」

「只不過,朕的那些兒子倒還知道隱晦,除了今兒滕王之外,其餘的人倒也知道收斂,沒有人敢當面叫。可朕當年的那些兄弟,別說當着文武百官,就是當着世宗皇帝的面,也一樣如此侮辱朕。那個時候,朕真的有些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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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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