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等待

第五百五十七章 等待

此人未必會感激自己,更不要說對自己服氣。畢竟去年他被貶到廣南西路,任一個州通判從源頭來說,自己可謂是始作俑者。一時之間,黃瓊陷入兩難的境地。他雖說承認此人的確是派去寧夏府,做這件事的最佳人選。可也正像范劍說的那樣,此人是一把雙刃劍。

用得好了,是殺敵的利器。可若是用不好,自己同樣也會被刺得血淋淋。關鍵是,自己在隴右需要的是一個棋子。此人個性極強,別看太子眼下已經被廢,可未必會改投自己。自己雖不用他感激自己起複之恩,可問題是若是此人到了寧夏府後不聽話,那自己就適得其反了。

看着黃瓊,有些陰晴不定的臉色,范劍沉吟了一下之後,開口道:「王爺,其實此人被貶至永州,看似王爺是幕後操縱者,可根治實則卻是在前太子身上。他撈錢是為了前太子,但事發后太子卻並未保他。若是太子真的鐵了心保他,就算皇上處罰也不至於如此之重。」

「此人是一個聰明人,他應該清楚當初自己為何走到如此地步。就算過去沒有想清楚,但想必在永州這一年也足夠他清醒了。太子當初的作為讓他寒心,如果王爺此時能夠出手,雖說要費上一些功夫,但將此人拽過來應該沒有問題。而且此人,更應該知道什麼叫做識時務。」

「眼下太子已經被廢,他若是想要依靠太子起複,已經可以說再無任何希望。王爺若是真的起複他為寧夏知府,至少短時間之內,他知道自己改怎麼做。王爺若是實在不放心,在調他為新任寧夏知府後,可派遣心腹之人對其秘密監視就是了。這一點,范家倒是可以幫忙。」

范劍的這個建議,黃瓊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站起身子來在書房之中,一邊來回踱步,一邊陷入沉思。良久才道:「好,就依范兄的辦法來。本王這就下一個調人手諭,要求其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起複其為寧夏知府,平調原寧夏知府為隴右左參政。」

既然下了這個決心,黃瓊直接回到座位上,立即寫了一封調人手諭,交給李海讓他親自跑一趟吏部,用八百里加急將此事落實。待李海匆匆離去后,黃瓊看着門外的枝繁葉茂的大樹,又轉過身來看了看范劍道:「在張遷趕回來之前,范家還需要替本王繼續監視這個拓跋繼遷。」

「近期他們兄弟的一舉一動,都要死死的給本王看住了。如果有什麼消息,不管什麼時候,就是本王已經睡下,也要在第一時間通知本王。隴右那裏在這個時候,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那。本王現在只希望,一切都還能夠來得及。更希望,這個張遷可千萬別讓本王失望。」

隴右之事,攪得黃瓊多少有些心神不寧。第二日下了早朝之後,黃瓊想了想還是給隴右安撫使、節度使,寧夏府的兵馬使,先後寫了一封密信。要求他們密切注意,靈州那裏的黨項人動向。尤其是寧夏府要提高警惕、加強戒備,一旦有風吹草動要在第一時間上報朝廷。

在放下筆之後,想起山西路衛軍,被一群赤手空拳老百姓,打了一個落花流水的戰鬥力,黃瓊又苦笑不已。若是拓跋繼遷真的造反,就寧夏府那些衛軍,真的能夠打得過黨項鐵騎嗎?想起了年初大朝會時,拓跋繼遷那張桀驁不馴的臉,黃瓊卻又搖了搖頭,真沒有那個信心。

自己現在能做到,已經儘可能的做到了,剩下的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其實黃瓊很不喜歡,這種被動等待的感覺。但在實權還是很有限情況之下,等待也就成了唯一選擇。但最終還是有些不放心,更不想將所有棋子放在范家身上,黃瓊幾經猶豫還是將南鎮撫司的人找來。

聽罷黃瓊要求南鎮撫司,對隴右境內的黨項部落,尤其是靈州境內的黨項平夏部嚴密監視。那位曾經在英王府門外,買了一個月豆腐腦的指揮使微微一愣。他不知道,這位英王為何要對那個平夏部如此的重視?居然要求南鎮撫司,派出得利人手監視一個知蕃副使。

黃瓊並未給他太多的解釋,只是叮囑他抓緊時間落實。如果皇上事後問起來,將一切的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便是了。對於英王的這個要求,這位指揮使多少有些為難。無疑,這位英王這麼做多少有些過界了。自大齊朝開國以來,南北鎮撫司向來只聽從皇帝的指令。

別說一個親王,就是太子都沒有權利調動,南北鎮撫司一兵一卒去做任何事。若是自己私下調動人員,執行英王這個命令,事後一旦被皇帝知道了,自己是要倒霉的。前次派出得利人手去山西,配合平亂那是得到皇帝聖旨的。可現在,派人去隴右卻只是這位英王私下命令。

看着面前有些為難的這位指揮使,黃瓊直接開口道:「本王也知道,你的南鎮撫司向來只向父皇負責,本王如此要求的確有些為難你了。但隴右對本朝的重要性,不用本王與你說了吧。眼下隴右大旱遠還未到徹底解除的地步,隴右又是蕃漢雜居的地方。」

「平日裏尚且無風三尺浪,更何況眼下隴右災民遍地?若是此時有別有用心之人,利用此次大旱想要造反,搞不好整個隴右都要大亂。本王聽人說起過,這個拓跋繼遷表面上雖說臣服朝廷,但實則私底下卻念念不忘的是,恢復所謂當年定難軍時的榮光。」

「此人現在與黨項各部聯姻,又與其弟聯手架空了其族兄,取得了對平夏部東路的實際掌控權。此人狼子野心,又實際控制整個平夏部東路五萬餘戶,一旦出現任何異常,對朝廷在西北威脅絕對是致命的,所以本王不能不重視。若不是本王對隴右衛軍戰力,實在沒有信心。」

「本王也不會,冒着被父皇猜忌的風險,來找溫大人。其實這件事並不大,只要溫大人調動一下駐紮在隴右的人手便可。況且一切有本王為溫大人承擔,不知道溫大人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這可是本王第一次找溫大人辦事,辦的又是公事,溫大人難道還有其他為難之處?」

聽着黃瓊語氣之中的不豫,也知道這位英王眼下在皇帝心目之中地位。這位溫大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既然王爺吩咐下來,要監視的人又不過是一個知蕃副使,那下官就拼着被皇上責罰,領了這份差事。不過,還需要王爺寫個手諭,下官也好補齊一下手續。」

見到這個傢伙總算點了頭,黃瓊才意味深長的笑笑,拍了拍他肩膀后沒有再說什麼。對於他要手諭的要求,也同樣沒有駁回。而是直接寫了一道手諭,並蓋上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便印后,交到這位溫大人手中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更盛道:「這個自然,本王不會讓溫大人為難。」

而等到這位南鎮撫司的指揮使大人,接過這道手諭從這間偏殿離開后。回想起臨別時英王那意味深長的笑容,饒是老練的很,但他的冷汗也不由一陣陣下來。倒不是他膽子小,而是英王那個笑容太那啥了。傳說這位英王是一個笑面虎,今兒看果然如此。

而在他身後,等到這個傢伙離去,看着他的背影黃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好一個秉公的溫指揮使,自己不過是調他幾個人,居然如此的費事。難怪老爺子對此人如此重視,至少看起來此人在忠君方面,到能忍得住其他誘惑。只是不知道,他這個秉公之中有多少真、多少假。

黃瓊一方面全力支持傅遠山,在山西平亂事宜。一方面採取各種手段,盡最大的努力監視靈州黨項動向,主要是拓跋繼遷兄弟的動向。好在傅遠山果然得利,在何家鏟與方銘的全力配合之下,採取以工代賑的辦法,賑濟西北災民與軍事進剿相結合,以撫為主的手段。

即便是在軍事進剿的時候,也採取了只要交出首犯,脅從不問。如果頑抗到底,則調動大軍直接進剿的辦法,山西各州府的亂局逐步開始平息。最先亂起來的平陽府,已經徹底平靜下來。其餘的諸州府,也在逐步清繳之中。對於捕獲的民變首領,也採取了分而治之的辦法。

除了殺了寧鄉郡公滿門的首領,以及十幾個骨幹處於極刑之外。的確有冤情的,或是判決流放、或是判決斬監候。但對於那些渾水摸魚的,試圖趁著此次民變發財,或是實在罪大惡極的人,不管是地方豪紳,還是普通百姓,或是民亂首領,則一律格殺勿論。

這位因為在京兆府任上,雖說時間不長。但卻因為鐵腕整肅那些違法亂紀的官宦子弟,而得名傅鐵腕的強項令,一次性就在平陽府,公開要了二十六個此類人腦袋。而且親自坐鎮在澤州府的傅遠山,殺的可不是一批。發生民變的幾個州府,都殺了一大批類似的人。

各州府城牆上,那些血淋淋的腦袋,讓山西各個官員以及本地豪紳,無不膽戰心驚,再也沒有人敢去災民那裏找便宜占。鐵血與宣撫並重,是傅遠山此次進展如此快的原因。而之所以對殺害寧鄉郡公滿門的亂民處以極刑,是因為這位郡公在對待災民上,可謂是宗室的榜樣。

對於湧入澤州府境內的災民,這位郡公為了避諱朝廷猜忌,選擇了借糧的方式。災民只要打一張不知所云的欠條,就可以按照家中逃難出來人口多少,從他那裏借到幾石糧食。雖說借條上寫了收取一些利息,但據寧鄉郡公府逃出來的家人說,那些借條早就被郡公爺燒掉了。

因為這位心善的郡公,壓根就沒有想過將借出去的糧食在收回來。那點所謂的利息,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而這位寧鄉郡公遇害,也不單單是表面上看受到了山西路民變的衝擊。經過傅遠山調查,是有人因為這位郡公如此善心之舉,擋了他們發財的路,所以才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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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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