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敢言者無罪

第六百三十章 敢言者無罪

說起這位李節度的罪狀,黃瓊臉上非但未見任何的冰冷,反倒是笑容越來越盛。若是知道他性格的人,肯定會在第一時間知道,此刻這位英王是動了真怒了。黃瓊說這些的時候,沒有理會此時已經嚇得半死,幾乎直接癱倒在地的那位李節度,以及他身邊的平涼兵馬使。

只是繼續道:「你這隴右這幾年任期,你對部下的提拔,不是看本人的能力,也不是看本人的才幹。而是看送給你多少錢,或是上任之後能夠每年孝敬你多少。你這位隴右節度使,下面管着六府又三都知蕃兵馬使。手下除了兩萬餘衛軍之外,另有知蕃軍一萬三千人。」

「如果加上知蕃軍,你所轄衛軍為諸路之冠。轄區遍及青海與河西走廊,自古以來便是絲綢之路必經之地。轄區看起來貧瘠,可實際上做節度使的油水,堪為天下諸路之首。西寧都知蕃兵馬使,原本是朝廷為了彈壓內附吐蕃在河西走廊,以及青海湖周邊吐蕃諸部專門設置。」

「負責壓制祁連、青海內附吐蕃三十七部,二十餘萬吐蕃牧民。這個位置關係到,內附吐蕃諸部是否安穩,不可謂不重要。青海吐蕃諸部為了自衛,所需軍械、甲胄,幾乎都要那個西寧都知蕃兵馬使,以及你這個節度使審批,才能夠從鞏昌兵部武庫司,所屬軍器監中購買。」

「手上,更是有六千番漢軍馬,不僅責任重大,直接關係到內附吐蕃諸部穩定,更可謂天下諸兵馬使所轄兵力之冠。原任兵馬使調任內地,原本朝廷已經選定繼任人。可你與你那位親家聯手,硬生生的將朝廷原本的人選擠走,調原本就是一個花花公子的節度承宣使接任。

「只是因為,那個承宣使答應你到任之後,每年給你進項錢十萬貫、金一千兩。而在此人上任后,你胃口大增。除了原來答應你的,每年十萬貫錢、一千兩金之外,又常常派人去索要吐蕃女子、玉、寶石,並且每年例錢數又多加了五萬貫。還有你那個兒子,也一樣貪婪。」

「經常打着你的旗號,去勒索吐蕃諸部錢財與女子。到了吐蕃諸部不僅大肆索財,只要看到自己相中的婦人,不管人家成親與否便逼迫人家侍寢。每年諸商戶途經河西走廊的商隊,不給你們父子上供,搞不好就家破人亡。商隊所販運貨物之中,被你看中的便要強行索取。」

「若是不給,你便派遣心腹化妝為馬匪,人殺掉貨則全部劫走。你自上任后,以淘汰老弱為名,背着朝廷遣散了四千衛軍。可每年上報的軍餉所需錢財,卻依舊照着兩萬人的名義。也就是說,朝廷每年下撥給隴右地方衛軍的軍餉,至少有兩成被你私下裏面吞沒了。」

「而且朝廷每年下撥給衛軍的糧餉,你都要拖後半年下發。因為那些銀錢剛運到,便被你放了高利貸。每年不算其他方面,單單就這一點,你就撈足了不義之財。你甚至貪到,就連病死、剿匪陣亡將士的燒埋費,都要貪污剋扣。每年衛軍所需服裝錢,都要經過你的手。」

「你勾結負責糧餉的節度同知,壟斷了諸軍服裝費。諸軍每年的冬衣,到你指定的制衣作坊去做,否則你根本就不給撥錢。那些店家送了你好處,便自然要從其他的方面找回來。自你上任后,諸軍冬裝基本上都要晚上個把月才下發,布料也是用了最劣質的布料。」

「根本就穿不了一季,便破爛不堪。整個隴右的衛軍,被你搞的到了冬天就成了一群叫花子。你在自己府中,穿着裘衣烤著炭火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兄弟們正因為冬裝不能及時發放而在受凍?這西北的冬天,原本就十分寒冷。可你的所作所為,讓你的兄弟們更冷。」

「靠着你的不擇手段,這幾年你可謂是發了橫財。那些依靠着挖地三尺,收刮來的民脂民膏、兵血,讓你這個不過二品的節度使,整日裏面過着奢侈糜爛的生活。你一個小小的節度使,居然比皇上吃的還要好、還敢吃。每日三餐都要三十八個菜,依舊猶感到無處下箸。」

「你最愛吃人乳煨鴨子這一道菜,便要價值百餘貫錢。而為了滿足你對這道菜的喜好,再加上你不知道從那裏得到的方子,說是吃最新鮮的人乳可以養生,還可以增強你房中能力。你府上居然養了百餘個奶娘,專門為你提供人乳。每年僅僅這一方面支出,便要數萬貫。」

「在到任隴右節度使后,你極為喜吃青海湟魚、黃河鯉魚、還有青海蝦,幾乎是每日必吃。這些從青海,以及黃河之中打撈到的魚蝦,千里迢迢運到洮府後,你向來都只吃活的。你府中蓄養的漢、回紇、吐蕃、黨項各族姬妾,多達到二百餘人,每個月的脂粉錢便要萬餘貫。」

「為了安撫那些姬妾,你居然學起了晉武帝,每日乘着羊車,走到那個侍妾那裏,便歇在那個侍妾那裏。不僅你自己荒唐無度,你那個長子姬妾,也近百餘人之多。這麼多的姬妾,別說你一個小小的二品武官俸祿。就是本王這個皇子、親王,恐怕都是養不起的。」

「貪污、受賄,倚仗權勢強買強賣。就連這殺人越貨的事情,你都能做的無所顧忌。甚至是為了撈錢,以及滿足自己的獸慾。不顧朝廷對內附吐蕃諸部的安撫慣例,不顧整個西北的安危,一再大肆盤剝吐蕃諸部。自己如此做還不滿足,還讓自己的兒子,跟着自己一同盤剝。」

「其二,身為隴右節度使,在寧夏府發生反叛之後,不思為國盡忠,儘快的剿滅叛亂。反倒是畏縮不前,你手中掌握著近兩萬的衛軍,堪稱天下諸路衛軍數量之冠,卻只出動了四千五百人去平叛。自己非但躲在臨洮府不肯出頭,反倒是在後面胡亂指揮,致使官軍大敗。」

「畏縮不前的平涼府兵馬使,原本最輕也該撤職待參。可你非但未做任何處罰,反倒是一味的為其開脫。其三,慶陽府被圍長達一個月,卻是見死不救。從各州府抽調的大批援軍,都調到了臨洮府為自己看家護院。坐視被圍困的慶陽府,一日三求援而置之不理。」

「身為武官,卻是貪生怕死、畏敵如虎。身為朝廷命官,勒索民財無所不用其極。身負撫蕃之責,卻是橫徵暴斂。朝廷要你這樣的官員何用?這隴右的軍民,何其不幸遇到你這樣的貪官?你的罪,用罪無可恕來形容都是輕的,簡直便是罄竹難書,不殺你都不足以平民憤。」

黃瓊轉過身來,臉上帶着淡淡笑容,掃了一眼幾乎已經嚇癱的這位李節度。直接喊道:「來人,將這位只知斂財,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李節度。還有他身邊這位畏戰不前,坐看友軍苦戰傷亡過半兵馬使,一併給本王拿下了。待正式出兵時,在用他們人頭來祭奠蒼天。」

聽到黃瓊的吩咐,早已經等在堂下的如狼似虎的親兵,直接上來將這二位已經被嚇癱了的傢伙,摘掉官帽、扒掉官服捆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這位已經知道自己下場的李節度,突然硬氣了起來:「英王,我是正二品節度使,你即未請旨,也未經三司會審,你殺不了我的。」

對於這個傢伙突如其來大得的硬氣,黃瓊只是指了指書案上,用明黃布包裹的一把寶劍,淡淡的道:「這是本王臨出發之前,皇上親手所賜。二品以下官員,包括你這個二品節度使在內,本王都有權先斬後奏。更何況,本王在鄭州所作所為,你身為一個節度使應該聽過。」

「一個伯爵,本王都殺得了。你一個惡貫滿盈,罪行累累的二品節度使不請旨,本王就殺不得你了?還有,在你死之前,本王順便告訴你一聲。你在臨洮府的家,本王已經派人去查抄了。你的家人,本王也派人鎖拿近日便會押解到慶陽府。你那個長子,會陪着你一同上路。」

「還有你那個與你狼狽為奸的親家,想必他的樞密使府現在已經被炒了。直白的告訴你,本王要殺的人,這天下還沒有誰能夠保住。況且,不借用你的腦袋,本王拿什麼來安撫這隴右衛軍的軍心?又如何給這一萬多衛軍,這幾年的經歷一個交待?如何面對吐蕃諸部?」

黃瓊揮了揮手,示意親兵將其待下去看押之後。才轉過頭,對着目瞪口呆的杜涉道:「本王知道,此戰之敗罪不在你。所以,本王並不打算追究你的責任。從今兒起,你便署理隴右節度使。本王給你三日期限,那個混蛋帶到環州的那幾千衛軍,給本王打理至少像一個人樣。」

「若是三日之後,那幾千衛軍還是如此鬆鬆垮垮的。別說你這個署理節度使,轉正徹底沒戲。就是你原來那個副使,還能不能幹下去都兩說。一句話,朝廷不養廢物,本王更不會用廢物。本王用人的原則就一個,進必賞、退必罰,像那二位畏戰不前者,只有殺無赦三個字。」

說到這裏,黃瓊走到自己背後掛着的隴右地圖前,冷冷的掃了一眼面前的諸將,才道:「如今,諸軍已經齊至。這一仗,究竟該怎麼打,本王想要聽聽諸位的意見。畢竟此次平叛作戰,諸位才是真正在一線領兵作戰的。今兒都給本王說說,說對了本王會採納諸位的意見。」

「就算說錯了,本王也絕對不會追究。只要諸位認為需要或是正確的,大可以暢所欲言。就算是指著本王的鼻子罵,只要你說的對,本王也絕對不會怪罪。不過本王有句醜話先說到前面,今兒本王給了你們發表自己想法機會。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說,或是不發表意見。」

「但若是決策定了下來,那諸位就要全力去執行。誰若是在這方面給本王打折扣,本王認識諸位,但國法軍法卻不認識諸位是誰。本王現在需要的是你們的思路,以便博採諸位之所長。而不是事後諸葛亮。所以,本王希望諸位,還是將心中的想法都說出來。敢言則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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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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