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爭吵

第六百三十九章 爭吵

黃瓊說這句話的時候,用上了自己的內力。所以,在場的官兵雖說有數萬人。但黃瓊這句話,猶如在他們耳邊炸響一樣。而隨着隆隆鼓聲響起,環州的北門外響起了驚天動地萬歲聲。首先喊起來萬歲的是,親眼目睹了這位年輕王爺,之前親自為陣亡將士送殯的馮舟山所部。

緊接着,賀元鋒帶着的主力,杜涉的左路軍也一併,被這熱烈的情緒所感染,一併喊了起來。三聲萬歲喊罷,右路軍指揮馮舟山一馬當先,帶着他全部為騎兵的右路軍先行出發。緊隨其後的,是賀元鋒帶着步騎混合,騎兵在前、步軍在後的中路軍,一路上旌旗招展。

而在兩隊人馬開拔之時,一直到最後一名士卒離開之前,震耳欲聾的鼓聲一直都沒有停下來。直到兩支隊伍,已經全部離開環州,黃瓊手中的鼓聲才停下來。走下點將台,翻身上馬之後,黃瓊看着面前這幾千衛軍和御林軍,臉色雖說很平淡,但語氣卻是極為重。

冷冷的掃了一眼面前的人馬之後,黃瓊才開口道:「大軍出征在即,多餘的廢話本王就不說了。總之一句話,本王不管你們的出身如何,你背後站着公爵還是伯爵,但在本王這裏,你們就是這平叛大軍之中一員。在執行軍法上,本王會一視同仁,進必賞、退必罰。」

話音落下,不想在多說什麼的黃瓊,向著杜涉點了點頭。接受到黃瓊的示意,杜涉直接一揮手,隨着六支長號的號音響起,與黃瓊率先一馬當先出發。而隨着左路軍出發,也代表着參加此次平叛的三路大軍,全部從環州出動,開始向著最終的目的地寧夏府進發。

數萬大軍在隴右乾旱土地上行軍,再加上萬餘匹戰馬來回馳騁,掀起的暴土揚塵,幾十裏外都看得清楚。而在此時的靈州城內,原本就被黃瓊射成重傷,逃回隴右之後好不容易才搶救過來。在見到自己弟弟,成了一堆骸骨與碎肉回來后,當即便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心中,更是對黃瓊恨得要死。但梟雄到底是梟雄,儘管在心中一萬個想要將那個英王挫骨揚灰,但得知官軍三路大軍齊出,直接殺奔靈州而來,拓跋繼遷還是顯得很冷靜。他的第一個想法,正是猶如杜涉判斷的那樣,放棄靈州以及整個寧夏府,全部退過黃河進入賀蘭山。

之前的連續三戰,給拓跋繼遷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於深刻了。他自認為最精銳的平夏部五千精騎,就連西京大營的一千人都打不過。深刻的讓他見識到,什麼叫做訓練有素與烏合之眾的區別。此次面對着西京大營的兩萬,說實在的,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多少信心。

尤其是眼下,他手中東拼西湊,幾乎將整個寧夏府境內,無論蕃漢能夠當兵的人,都強行拉入軍中,勉強才拼湊的十餘萬大軍。連續三場大敗下來,已經折損近半。雖說剩下的部眾之中,都是以黨項人為主,按理說大家都是同族人,這些年一樣也都飽受朝廷壓迫。

在拓跋繼遷看來,大家應該齊心協力才是。可在造反之後,拓跋繼遷才發現,自己還是想的太過於簡單了。黨項諸部族,對朝廷不滿是肯定的。可在心中,也一樣未必真的將他看的太高。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真正成為自己後援的,也不過是野利部和一些小的部族。

至於其他的那些大部族,雖說表面上還算是支持自己,可實際上內心之中都打着小算盤。尤其是在自己借刀殺人,藉著官軍的手,解決了最不聽話的折羅部之後,那些族長與頭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明顯有些不對勁。如果不是自己在慶陽大敗后,第一時間吞併了折羅部。

在加上與自己有聯姻關係,自己娶了族長的妹妹,又給自己兒子下聘娶了族長的女兒,使得野利部全力支持自己。搞不好,自己費勁苦心打造的軍隊,早就是分崩離析了。不為了這些人,自己也不至於在慶陽府戰敗之前,一直都龜縮在寧夏府,沒有分兵攻略隴右。

使得自己失去了,擴大地盤與實力的最好機會。眼下官軍反撲,若是按照自己眼下的情況,真的與官軍硬拼,哪怕自己再敗上一仗,自己內部恐怕就要亂套了。現在看,堅清壁野退入賀蘭山之中,暫避官軍鋒芒是最好的選擇。只要保存實力,自己便隨時都可以東山再起。

至少自己先理順內部,將黨項人真的凝聚在一起,才能有與官軍一搏的實力。而且西京大營是朝廷用來應對整個西北的,絕對不是專門為寧夏府一地設置的。西京大營的這兩萬多精銳,不可能在寧夏府駐紮太多的時日。只要將他們拖走,剩下的衛軍那點有限戰鬥力。

自己隨時都可以,重新亮出隱藏的獠牙。更何況,黨項人的祖先本就是放牧牛羊的游牧部落,風餐露宿才是黨項人的本色。只要有青草的地方,黨項人就能活下來。而漢人不行,他們需要吃糧食的。寧夏府眼下還遠未從去年大旱緩過來,現在依舊可以說赤地千里。

官軍在本地籌措不到糧草,便只能從後方運輸,而這恐怕是他們最大的弱點啊。他們戰線拉的越長,自己的戰機也就越多。只要自己斷了他們的糧道,就算餓不誇他們,也可將他們餓走。自己在做的狠一些,臨走之前將水井都填上,就算他們重新佔領寧夏府又如何?

想到這裏,這幾日一直都在養病的拓跋繼遷,一把掀開被子便要下床。只是就在他剛要起身的時候,卻被兩個美婦給按住了。其中一人端著一碗葯,走到他的面前,小心的將碗中的葯吹涼一些之後,坐到床榻之前溫柔的道:「不管什麼天大的事情,也沒有身子骨要緊。」

這個溫柔的美婦人,不是別人正是拓跋繼遷最早的正室。在拓跋繼遷娶了野利氏為妻之後,知道丈夫自年輕時,便一向雄心勃勃,以恢復黨項榮光為己任,只是苦於平夏部真正的大權,都控制在族兄拓跋繼俸手中,而只能默默的將所有心思都放在心中,暗中拚命的努力。

知道自己出身小部族,無法給丈夫太多幫助。在得知丈夫有意與野利部聯姻,以獲得野利部支持,增強自己實力之後。便主動讓出正室位置,甘心退居為側室的罔氏。罔氏性子溫柔,長相與身材更是漂亮。雖說罔氏現在已經不是正室,而且也沒有給拓跋繼遷生下一兒半女。

但這個比拓跋繼遷,還要大上兩三歲的女人,對於拓跋繼遷來說卻是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能聽進去勸說的人。拓跋繼遷脾氣暴躁,性子更加桀驁不馴。上來那股子勁,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唯一能夠勸住他的人,便是對於他來說亦妻亦姐的罔氏,哪怕她現在已經不是正室。

聽着妻子溫柔的話,拓跋繼遷看着自己這一生,最為對不起的這個女人。將碗中藥一口全部喝下之後,才輕輕的抓住她手,心中一安后道:「阿姐,這次事關全部黨項人的生死存亡,作為黨項人的首領,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躺在床上。阿姐不能在這個時候攔着我,你讓我去吧。」

拓跋繼遷的話,尤其是那一聲,兩個獨處時才稱呼的阿姐。讓罔氏輕輕的嘆息一聲。與身後拓跋繼遷的另外一個妾咩迷氏,服侍拓跋繼遷穿好衣服后,才輕聲的道:「我知道你素有雄心壯志,是一隻展翅的雄鷹。所以,我不攔着你。只希望,你能為家人們多多考慮一些。」

「愛惜自己的身子骨,上了戰場上千萬不要總沖在第一線。前幾日阿移歿了后,野利妹妹像是失了魂一樣,眼下還在病中。德昭年紀還小,還擔不起大事來。眼下家中就剩下了你一個主心骨,你要是再有什麼三長兩短,讓這一家的老弱,還有外面那麼多的族人怎麼辦?」

對於妻子的叮囑,拓跋繼遷微微點了點頭,又抱了抱這個亦妻亦姐的女人後,最終還是在丫鬟的攙扶之下走了出去。他現在居住的這個宅子,是原來寧夏知州衙門。這座修建於開國之初,設立靈州知州時的衙門,雖說已經很是老舊。可也是這靈州城內,最為輝煌的建築了。

自從席捲整個寧夏府之後,拓跋繼遷沒有將統治的核心,遷往寧夏府治所在的同心縣,而是留在了自己的老巢靈州。眼下整個寧夏府境內,原有的黨項諸部,也都基本聚集在靈州。而此時,這些頭人與族長在這間知州衙門的會客廳內,已經等了他很長時間了。

走到會客廳前,聽着會客廳內傳出來的,面對官軍的大舉進剿,黨項諸部是戰、是走,還是投降的爭吵聲,拓跋繼遷一陣陣的頭疼。而不想被自己那些野心勃勃的族人,看出自己此時虛弱的拓跋繼遷。掙脫開攙扶他的幾個丫鬟手后,自己整了整衣衫,邁步走向了會客廳。

就在他剛一進入會客廳,原本爭吵得異常激烈的幾十個部族頭人與族長,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這些人之中,雖說很多人對拓跋繼遷,並不是真心的服氣,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還是黨項人的首領,至少表面上的尊重還是要的。在這個時候,他們還是很需要一個主心骨的。

更何況,無論他們服氣與否,這個拓跋繼遷心狠手辣的為人,在他們心中都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象。先不說被在他起事時,因為反對他起兵造反而被他滅族的,原來平夏部的族長拓跋繼俸。單單就三日前,被官軍釋放回來的十幾個折羅部的頭人,被他下命令直接斬首。

其後,整個折羅部被他一口吞掉。這些事情,都讓這些頭人與族長,對這個傢伙有些害怕。尤其是他們眼下都駐紮在靈州,這裏是平夏部的老巢。他們的本部軍馬都駐紮在城外,城內只有他平夏部的人馬。要是這個傢伙在這個時候翻臉,恐怕自己搞不好也會像折羅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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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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