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再謹慎一些沒壞處

第六百四十三章 再謹慎一些沒壞處

看着野利己榮那雙猩紅的眼睛,拓跋繼遷沉默了一下之後道:「至於兇手是誰,還請兄長給我一定的時日。待打完這一仗之後,此事究竟是誰所為,我一定會查一個水落石出。大哥,眼下官軍大軍說到便到,這一仗又關係着整個黨項人命運,還請大哥讓我打完這一仗再說。」

對於拓跋繼遷的回答,野利己榮卻是壓根就不相信。他一把抓住拓跋繼遷的衣襟怒道:「在這靈州城內,除了你還能有誰會這麼做?父親活着的時候,你就曾經不止一次,派人來拉攏野利部的部眾,你真當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一直都引而不發罷了。」

「前些日子,你的平夏部吃了大敗仗,軍馬折損七成,急於補充實力。就連折羅部剩下的那千把殘兵敗將,都成了你眼中的香餑餑。更何況父親帶到靈州這個七千部眾,想必早就成了你眼中的肥肉。這幾日,你自己不說,總是讓我妹妹來勸說父親,將這七千人馬都交給你。」

「父親一直沒有答應,所以你才下了毒手。因為你知道,只要父親在,你想吞併野利部,就只能是空想。所以,你才下手殺了他,以便為你吞併野利部做好準備。拓跋繼遷,你真的好毒辣。沒有父親的鼎力支持,你能走到今兒的地步嗎啊?你現在卻恩將仇報,派人殺了他。」

見到野利己榮的不依不饒,以及身邊野利部士兵,與自己的護衛劍拔弩張。拓跋繼遷,實在是有些頭疼不已。說實在的,野利乞己對於拓跋繼遷來說,可不單單隻是岳父那麼簡單。野利部是寧夏黨項,甚至整個隴右黨項諸部之中,最大的,也是最為富裕的一個部族。

儘管在自己起事之後,野利只是倉促集結起來。可一下子派出七千精騎,卻已經是黨項諸部能集結起來最大的兵力。而只要是岳父活着,這七千精騎就等於自己子弟兵一樣。這對於眼下的自己來說,卻是至關重要。而且作為黨項諸部最大的一個部族,野利部成了風向標。

只要野利部堅定支持自己,其他的部族就不會輕易的動搖。更何況,自己這位岳父老謀深算,看待事物的眼光極准。經常給自己提出一些計謀長遠建議,幾乎等於自己最得利的謀士。對於自己來說,岳父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一個活着的岳父,遠比野利部那七千騎兵價值更大。

岳父只要活着,這七千精騎自己一樣臂如指使。自己犯得上冒着大戰在即,卻內部分裂的風險,在這個時候刺殺野利乞己嗎只是哪怕明知道此事事有蹊蹺,可拓跋繼遷現在也知道,就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嘴,也解釋不了自己真的不是兇手,更從來沒有想過吞併野利部。

原因無他,因為眼下的靈州城內,從駐軍到百姓都是他平夏部的人。其他各部族,雖說前來依附和歸順,但所帶的部族軍,卻只能在城外駐紮。至於城內的漢人百姓,早就不是被殺掉,就是被趕出了靈州城。也就是說,拓跋繼遷現在想要找一個背鍋的,都根本找不到。

而且最關鍵的是,現在的他還不能與野利己榮翻臉。殺了一個野利己榮很容易,可帶來的後果卻不是自己是能夠承擔的。若是殺了野利己榮這個岳父最器重的兒子,不僅實在有些對不起一直都在鼎力支持自己的岳父,妻子不會答應,更會造成自己與野利部的徹底翻臉。

自大齊開國以來,雖說對黨項人一再的拆分,採取各種政策逼着黨項人漢化。並在黨項人游牧地區,設置州縣設置流官治理。明一再規定,各部蕃官與自己內部土官,不裂土、不治民。便是自己族內的民間紛爭,都不得插手干預,一切訴訟需以當地官員的決定為主。

也就是說,原本的族長與頭人,都給了一個世襲的官職養了起來。原本在族內,可以決定一切族人生死的權利,都被徹底的剝奪了。可問題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族長制,又那裏那麼容易被徹底抹去的?那些族長和頭人,雖說被剝奪了公開處置,族中各種大小事務的權利。

可私底下,族民出現紛爭,更願意私下去找族長判斷。在加上有些官員不作為,有理無理的,原告與被告的,通常都各大五十大板。那些族人,有訴訟一類的事情,就更不願意找官員告狀了。在各自部族之中,私下其實還是這些族長說了算。只是不能公開動用私刑而已。

這些族長與頭人,被剝奪的權利只是公開的而已。實際上,他們依然掌握著自己族內的權利。若是自己把野利己榮怎麼樣了,再加上野利乞己不明不白的死在靈州城,野利部會與自己公開決裂。要知道,野利部的七千精騎,現在又岳父的二兒子,帶着駐紮在靈州城外。

眼下大戰在即的時候,自己承受不起,也不能承受與野利決裂的後果。不單單是那七千精騎的事情。若是自己眼下與野利部決裂,最終結果只能是依附自己的諸部,徹底的分崩離析。

只是面對着大舅哥不信任,外加不依不饒,拓跋繼遷也很頭疼。可自己昨夜與野利乞己的談話,以及自己託付給老岳父,帶着兩千騎兵掩護平夏部先撤的事情,自己又不能當着這些族長與頭人,公開的說出來。自己甚至連這一戰都沒有開打,這軍心士氣就得徹底的散掉。

就在拓跋繼遷左右為難的時候,他的夫人,也就是野利乞己的女兒,在得到消息之後,從病床上爬起來趕了過來。見到丈夫與兄長劍拔弩張,直接開口道:「兄長,我相信父親的死,是別有用心之人做的。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暗殺父親,就是為了挑撥平夏部與野利部的關係。」

「眼下,馬上便要到了決定黨項人生死之戰的時候。小妹希望兄長不要中了其他人的反間計,在這個時候做出兄弟鬩牆的事情來。大哥,既然他說戰後會給野利部一個交待,我希望大哥能夠相信他。更希望,大哥現在作為野利部的族長,不要中了別人的挑撥之計。」

「大哥,父親的死,我與你一樣痛苦。因為我現在雖然是平夏部的妻子,但一樣還是野利部的女兒。你若是相信小妹,便將手中的刀放下,等到打完這一仗再說。現在更為重要的是,咱們寧夏黨項諸部生死存亡。至於父親的死,小妹以性命擔保,一定會讓他給大哥一個解釋。」

妹妹的勸說,讓野利己榮手中的刀不由自主的放了下來。看着因為剛剛經歷喪子之痛,眼下憔悴得不成樣子的妹子。野利己榮長嘆一聲,抬起頭對着拓跋繼遷道:「那好,我這次就信我妹子一次。先打完眼下這一仗再說。不過,這次作戰,你的中軍要與野利部族軍同行。」

野利己榮總算鬆口了,拓跋繼遷在鬆了一口氣之後,自然對這個要求莫口子答應。至於原本本該由岳父護送撤離的家眷一事,卻是讓拓跋繼遷又有些頭疼起來。他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原本他還想着,避開其他部族頭人之後,單獨找機會與野利己榮談一談。

可在離開靈州之後行軍途中,野利己榮冰冷的態度,以及監視的目光,讓拓跋繼遷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一直到在石溝城匯合了其他部族之前,還是有些不死心的,拓跋繼遷都沒有能夠,找野利己榮談話的機會。因為一路上,野利兄弟除了監視他,根本就不與他說半句話。

拓跋繼遷捨棄左右兩路軍,尤其是三路官軍之中最薄弱的左路軍。集中手中八萬大軍直撲中路軍的決定,無論是中路的賀元鋒,還是跟隨左路軍行動的黃瓊,都是一無所知的。儘管三路軍在行動的路上,一路上偵騎四處可依舊一無所獲,沒有查到拓跋繼遷藏身之地。

而自環州出發之後,打量著兩側與自己前世記憶中,根本就不一樣的,連綿起伏的山地,黃瓊緊緊皺起的眉頭,根本就沒有鬆開過。拓跋繼遷悄無聲息消失,讓他陷入了自抵達隴右以來,最緊張也是最為擔心的時候。他不怕遇到明敵,但這種找不到對手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當進入寧夏府境內的第三日,左路軍進抵寧夏府治所所在的同心縣之後,看着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別說人就連雞犬都全無的同心縣城,黃瓊微微嘆息一聲什麼都沒有說。兵禍猛於虎,古人果然誠不欺我。這位昔日寧夏府治所所在,本應該熱鬧非凡的同心縣,現在卻成了廢墟。

而在他身邊的杜涉,同樣看着眼前的同心縣城,猶豫了一下之後道:「王爺,過了同心縣前面就沒有縣城了,再往前走二百里便到黃河了。估計可能不會走太遠,就會與叛軍遭遇了。您看,是不是在這裏休整一夜,讓兄弟們養精蓄銳?兄弟們連日裏面行軍,現在都有些疲憊。」

「黨項人雖說毀滅了同心縣城,可卻沒有毀壞這裏的城牆。整個同心縣,還算是有所防備。眼下天馬上要黑了,與其露宿在外,還不如咱們今兒依託城牆護衛休息一夜,總比露宿在大山裏面要安全一些。今兒好好的休息一夜,明兒才能更有精神與敵人作戰。」

對於杜涉的請示,黃瓊卻是沒有回答他,而是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杜將軍,你是左路軍的統帥,不是本王的傳令官。左路軍究竟該怎麼做,那是你這個統帥的權利。這一路上行軍,你用不到事事都向本王彙報,如果你認為正確的,直接落實下去便是。」

說到這裏,黃瓊突然想起一件事:「本王唯一要提醒你的是,一定要謹慎一些。如果你決定今兒在同心縣城宿營,那就在派人仔細搜查一遍。越是距離敵人越近,我們越要謹慎一些。多搜查一遍,對於我們來說,沒有什麼壞處。尤其是水井,一定要仔細的查看,能不能飲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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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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