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戲王姬
等到小蝶離開,秦王盪這才收回目光,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月公主,請坐。」
「多謝。」
秦王盪隨之與姬月對席而坐。
「不知公主此來,所為何事?」
姬月看了秦王盪一眼,又立馬低下頭,輕聲道:「我是來救秦王,也是來救秦國的。」
「救寡人?救秦國?」秦王盪啞然失笑道:「公主,危言聳聽,都沒有你這樣的。寡人雖遠離咸陽,但三川已屬秦土,秦國更有十萬銳士橫陳在雒陽王畿內外,就在寡人的身邊!大秦銳士所往,儘是秦土!在寡人的地盤上,誰敢對寡人不利?」
好一個大秦銳士所往,儘是秦土!
秦王盪果真霸道非凡。
姬月心中暗嘆不已,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反正已經來了,又被識破了身份,依著秦王盪的聰明才智,即便她不說,也能想方設法的撬開她的嘴。
只是這皮肉之苦,就不是姬月能受或者想受的。
姬月化身宮女,本是來見一見秦王盪,看看後者的為人的。
第一印象還不錯,雖是一個輕薄無禮的登徒子,但勝在平易近人,不那麼刻薄寡恩。只不過,秦王盪的野心着實太大,一旦秦國一家獨大,有了碾壓天下列國的實力,恐怕周室將蕩然無存!
只不過,秦國能有這一天嗎?
看見姬月不說話,在那裏魂游天外,想得入迷,秦王盪又蹙眉道:「公主,你該不是想說,有人慾刺殺寡人吧?」
「不錯。」
「是何許人也?」
「是……」
「你先別說,讓寡人猜猜。」
好吧,秦王盪已經有了這種惡趣味,打算好好戲弄一下這個楚楚可憐的少女。
秦王盪暗自思襯了一下,便道:「此事,應該跟你的王兄有關,對嗎?」
姬月微微頷首。
「秦國的仇家不少,而有能力對寡人構成威脅的不多。燕、趙,距離甚遠,也無仇怨,可以先排除在外;魏、楚,是我大秦的盟國,於情於理,都不能刺殺寡人,也可排除;剩下的,就是齊國、韓國,此二國於秦都有新仇舊恨,但孟嘗君剛剛回到臨淄,他就是再想復仇,動作也沒這麼快,而且此事對於齊國並無多少裨益。」
「所以,剩下的就是韓國。是韓人鼓動天子,跟着他們一起刺秦的對嗎?」
聞言,姬月不由得小嘴微張,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秦王,我都沒說,你是如何知道的?秦國的黑冰台如此厲害?還是說,你一直在派人監視我王兄?」
「寡人猜的。」
秦王盪淡淡的笑着道。
「那秦王知道韓人打算如何刺秦嗎?」
「請公主賜教。」
「韓人是想藉著秦王覬覦九鼎的心思,讓我王兄使秦王你隻身入太廟,而他們會在太廟安排幾名身手不凡的刺客,待秦王入內,亂箭齊發。屆時,想必秦王再是勇力絕人,血肉之軀都擋不住亂箭吧?」
「不可能,王宮內外,儘是我秦國宿衛,進出人等都一概需要盤查,刺客如何不露痕迹的混進來?」
「在我王兄的寢殿中,有一條密道是直通外面的。」
「……」
一聽這話,秦王盪臉都綠了,跟活活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
不是被嚇的,而是被氣的!
姬延真是狗膽包天!
竟然敢勾結韓人行刺自己。
可想而知,一旦韓人的這個刺殺計劃得以實施,秦王盪就真的要被萬箭穿心而死了!
這是一個無解的局。
下毒,亦或是刺客直接暗殺,這些秦王盪都不怕,但是設計陷害,亂箭射殺,這種行刺的方法真是防不勝防的!
秦王盪深深地吸了口氣,又作揖道:「多謝公主。公主,你救了寡人,也救了秦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寡人銘記於心!公主日後若有需要,只要不違背道義,只要是寡人力所能及之事,寡人定當助公主遂了心愿。」
「不必了。我在救你,也是在救周室。秦王薨於雒陽,還是死在了周室的太廟之中,秦國能善罷甘休嗎?說到底,韓人就是將我王兄當做一枚棋子,一枚可有可無,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畢竟雒陽內外的十萬秦國鐵軍,可不是吃素的。」
聞言,秦王盪不禁感慨萬千地道:「公主真是高瞻遠矚,深諳利弊之道,天子若是有你這般大局觀,也不會淪落到今時今日這步田地。若公主你是男兒身,寡人必鼎力擁戴你登上天子之位!」
「呵呵,登上天子之位?秦王是想讓我,如同我的王兄一般受你的欺凌嗎?」姬月譏諷道。
這丫頭,嘴巴真毒!
「哈哈,公主說笑了,天子到底是天子,寡人豈敢欺凌?」
「你的眼中,還有我王兄這個天子嗎?」姬月搖搖頭,說道:「秦王,你的野心有多大,意圖何在,我不關心,但是,請你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給我王兄和周室留下一點顏面。陛下的自尊心很強。」
「公主是讓寡人滿足天子那卑微的自尊心?」
「算是吧。我王兄生不逢時,他若能生在清平之世,定有一番作為,就算不是中興之主,也是一個難得的守成之君!只可惜先祖遺留下的基業太過單薄,讓他一個天子只有雒陽王畿之地,本質上跟區區的縣尹都差不多。」
姬月幽幽地嘆道:「我王兄守着這份祖宗的基業,着實不容易。他天資聰穎,又有我的勸導,本不該跟韓人串通一氣刺秦的,奈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骨子裏的血性不允許他向任何人低頭!這一點,請秦王諒解。」
聞言,秦王盪微微頷首道:「公主果真了解天子的為人。不錯,其實寡人還是挺欣賞天子的。周室衰微,這不怪他,換作寡人都未必能有他做的這麼好,於周室之窘境也無能為力。但是天子陛下,骨氣和血性,更勝於此前幾代周室天子,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
「多謝秦王諒解。」
姬月緩緩站起身,向著秦王盪福了一禮,道:「秦王,言盡於此,姬月告辭。」
「且慢!」
還沒等姬月轉過身,秦王盪叫了一聲,看着她一臉呆萌的神色,笑吟吟地道:「月公主,你不是來為寡人嘗膳的嗎?這膳公主還沒嘗過,怎麼就走了?」
「這……」
姬月總不能直言不諱的說,這是她的借口吧?
不得已,姬月推諉道:「秦王,你這桌上的膳食,一半都是本送我殿中的。我已經嘗過了,確保無毒。」
「好嘛,公主還讓寡人這個貴客吃剩菜,這就是周室的待客之道嗎?」
本來,秦王盪就很納悶,為何這送來的膳食幾乎全是素菜?感情是人家姬月吃剩下的!
這麼一想,秦王盪頓時動起了歪腦筋,心思活絡開來。
姬月瞟了秦王盪一眼,嘟著嘴道:「秦王,你不吃的話,這膳食我自己撤下去就好了。」
「誰說寡人不吃的?你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寡人就餓了。公主還是留下為寡人嘗膳吧。」
聽到這話,姬月翻了翻白眼道:「秦王,你就這麼害怕別人下毒害死你嗎?沒想到堂堂的秦王,竟是貪生怕死之徒。」
「哈哈,你說寡人貪生怕死,這都無所謂,隨你怎麼說。寡人為秦王,身系國家之興亡榮辱,不容有失,所以說這不是寡人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乎大秦的國運!」
「好啵。」
無奈,姬月只能坐到一邊,拿起箸子夾菜,挨個嘗了一遍。
秦王盪有意調戲姬月,看見她這種憋著一肚子委屈,都沒處發泄,繼而氣哼哼的模樣,秦王盪更是覺得心喜不已,好似找到了一隻新奇的獵物,兩眼放光。
「啪啪」兩聲,秦王盪拍了拍身邊的蒲團,說道:「公主,坐到寡人身邊來。」
「你想作甚?」
姬月頓時一臉警惕的看着秦王盪,跟防賊似的。
「公主別害怕,寡人不會傷害你的。」
你這樣更讓我害怕!
姬月的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過來啊。」
「你先發誓,不許對我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更不能對我做過分的事情。」
秦王盪聞言,裝模作樣的豎起一隻手,對天發誓道:「好,寡人發誓,不會對月公主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更不會對月公主做過分的事情。」
話音剛落,秦王盪又意味深長的看着姬月,道:「公主,你滿意了嗎?」
「這……」姬月頗為遲疑。
「難道公主信不過寡人?」秦王盪瞪着眼睛道:「寡人可是一國之君,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再者說,寡人若是侵犯公主,公主大可叫喚,難道公主還有其他顧忌?」
大聲叫喚?
這宮殿外面儘是秦王盪的宿衛,叫喚有屁用?
姬月沒柰何,只能將信將疑的走過去,緩緩在秦王盪身邊的蒲團上落座,還欠了半個身子,感覺十分彆扭。
「公主,寡人想喝這魚湯。」
「想喝你不會自己舀嗎?」
「寡人想要你喂寡人。」
一聽這話,姬月氣得滿臉漲紅,怒道:「秦王!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沒有手嗎?你是病患嗎?你是將死之人嗎?幹嘛非要我喂你?」
秦王盪臉色不變,先是離開桌案,又拿了一道奏牘與一支狼毫筆,有模有樣的批閱,還不忘抬頭道:「寡人在處理政務之時,不能分心。」
「……」
姬月敗下陣來,雖氣得嘴唇發白,手指都揪在一起,但不得不屈服於秦王盪的「yin威」之下,當真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魚湯遞到他的嘴邊。
秦王盪喝了一口魚湯,偏偏還把勺子都咬住了,姬月想抽出勺子都不得,又想放開,但秦王盪不由分說,直接攥住了她那白皙而纖細的手腕,又細細的摩挲了幾下。
「啊——」
姬月嬌呼了一聲,高分貝的尖叫穿透了整個宮殿,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嘹亮。
「秦王!你無恥!無賴!小人!你噁心!」
羞惱之下,姬月頓時站起身,一路小跑開了門,落荒而逃。
看着姬月狼狽的背影,秦王盪的嘴角一勾,邪笑道:「嘿嘿,你逃不出寡人的手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