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無力地掙扎（上）

()「你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無力的掙扎……」

那是一句多麼熟悉的話，曾幾何時聽到什麼人說過。

她依稀記得那是個昏暗的房間，小小牆頭堆滿了各種蕾絲裝的小物品，還有各種卡片書籍，房間的中央放着個木質的長桌，用厚厚的天鵝絨布鋪墊著，桌子上一個水晶球像模像樣，神秘地還閃著些光芒。屋子的主人是個約莫三四十歲的中青年婦女，個子高高瘦瘦的，用黑紗裹着頭，看不清臉面。

月希在主人的示意下坐在桌前一張椅子上，後背往猩紅色絨布靠墊上舒服地一靠。

「伸出你的手來。」那個神秘的主人對她說，她乖乖地把雙手放在她攤開的掌心上。

那女人眉頭微皺，閉眼凝思，捏着她的手不停地顫抖。月希有些緊張地眯眼瞧她，看不出這算什麼名堂。

「你的前路非常地艱難，非常地！」許久，那女人睜開眼，凝重地望着她，眼神里有些無奈，「你會走很多彎路，會繞很多圈子，還會遇到很多你不想遇到的事情。你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無力的掙扎。就算你改變了今天，明天依舊會回到這個軌道。」

「你……你講的很深奧。」月希小心翼翼地說。

「噢！萬物都是很深奧的，天機不可泄露。」算命師望着天花板，一副神聖不可褻瀆的樣子。

「那我該怎麼做？有沒有解決的方法？」月希探過頭去問。

「不能改變的東西就不要改變。放開一切，淡然面對。」

算命師的聲音繚繞在她耳邊，眼前的一切漸漸幻滅。

眼前白光漸漸驅散開來，四下里又成了一片黝黑，月希想起身看看周圍，卻發現自己仍舊被綁在樹上。

「幻術不錯啊！」還是那個冷冷的聲音。

「怎麼回事？」月希嗚嗚地嘟囔著，聲音發不出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那男人在譏笑，「你這點雕蟲小技對我不起作用。對了，是該帶你見見主人了。」

他這麼說着雙手抓住了月希，像提個兔子似的把她從樹上拽下來。這一回，月希瞧見他的臉了，那個面色蒼白的高瘦的男人，一頭淡金色長發披在肩頭，眼裏閃爍著不屑的目光。盧修斯•馬爾福，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又撞在他手裏。

「哼。」月希淡淡地笑了聲，倔強地別過頭去。

盧修斯本想戳她幾句，但眼前的情勢逼迫，容不得他去思考那麼多。

那片墳地上，蟲尾巴正哆哆嗦嗦地求着他的主人。

「主人。」蟲尾巴哽咽著說，「主人……您答應過的……求求您。」

「伸出手臂。」伏地魔懶洋洋地說。

「哦，謝謝您……謝謝您……主人。」

他顫抖著伸出他血淋淋的斷臂，但伏地魔又冷笑一聲：「不是這隻，蟲尾巴。」

「主人，求求您……求求您……」

伏地魔全然不理會蟲尾巴的祈求，他蹲□，一把抓起他的左臂，把衣袖擼到胳膊肘上面。哈利看到皮膚上印着個東西，好像是一個鮮紅的紋身——一個吐著蛇的骷髏圖案，是世界盃上出現過的那個圖案，黑魔標記。

伏地魔端詳良久，輕聲說，「它回來了。他們都會注意到……」

他把他那細長白皙的食指按到那個標記上。

哈利的頭又裂開來了，蟲尾巴發出一聲哀嚎。伏地魔將手指從那標記上移開，哈利看見印記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手臂，像是被人灼燒一樣的疼，盧修斯皺了皺眉，看着那臂膀上浮現的黑色印記。「終於還是來了。」他喃喃地咕噥句，抓着月希的手又緊了些。

身邊，一個個空氣輕微爆裂的聲音，袍子窸窣擦過草地的聲音，在墳墓之間，在杉樹之間，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許許多多的巫師幻影移行到這裏，他們帶着兜帽，矇著面孔，一個個小心翼翼地走來。

他們沒有一個敢發出一點聲音，眼睛都直直地望着前方，那一切讓他們有些不敢置信。食死徒，月希想起人們那樣稱呼他們，一群狂熱又可怕的追隨者，十惡不赦的人們。

一個食死徒突然撲通跪倒在地，匍匐著爬到伏地魔腳邊親吻他的袍子。其他食死徒也學着他的樣子，跪着爬過去，親吻他的黑袍，然後默默地退開去，繞着伏地魔哈利和墓碑圍成一個圈子。盧修斯丟下月希加入了他們。月希矮著身子靠到了杉樹邊上，但不知盧修斯弄了什麼魔咒，她無法掙脫也無法逃開去。

圈子還有些空着，似乎是留給那些沒有來的人的，但是伏地魔不再期待有人到來。他環視一周，周圍的兜帽下發出一絲絲細微的沙沙聲，彷彿那圈子打了一個哆嗦。

「歡迎回來，食死徒。」伏地魔說，「十三年了，從我們上一次聚會至今十三年了。但你們還是像昨天一樣響應我的召喚，就是說……我們仍然團結在黑魔標誌之下，不是嗎？」

他抬起猙獰的面孔，張開那兩條細細的鼻孔嗅了嗅。

「我聞到了愧疚的味道。」他說，「空氣中凝結著愧疚的味道。」

圈子又哆嗦了下，似乎每個人都想後退，但是沒人敢動。

「我看看你們，個個健康，魔力都迅速增長，只要我一召喚就如此快速地來到這裏。然而十三年，你們都無動於衷，不來幫助你們發誓效忠的人嗎？」

沒有人敢說話，沒有人敢動，只有蟲尾巴蜷縮在地上啜泣。

「我回答自己。」伏地魔輕聲地說，「因為他們都相信我不行了，他們逃回敵人中間躲起來，謊稱自己中了妖術。」

「我又問自己，可他們為什麼不相信我會東山再起呢？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很早以前就採取了阻止死亡的辦法？他們不是在我強大的時候無數次目睹了我無限的潛力嗎？」

「我又回答自己，也許是他們相信有更強大的人在，也許就是那個霍格沃茨的頭目，那個泥巴種和麻瓜的保護人，阿不思•鄧布利多？」

這時下面有了些騷動，眾人聽到鄧布利多的名字都悄悄議論起來，有的人還搖搖頭。伏地魔不予理睬。

圈子中有人哆嗦地跪了下來，他匍匐到伏地魔腳下，從頭到腳都在顫抖。

「主人……求求您……求求您……饒恕我們。」

伏地魔冷冷地笑了聲，從袍子裏抽出魔杖。

「鑽心剜骨！」

倒在地上的食死徒痛苦地扭曲著，慘叫着，那聲音都傳到了身後的房子裏。月希嚇的一縮，緊緊地閉了眼。

「起來，埃弗里。」伏地魔說，「站起來。求我饒恕？我不會饒恕。你們欠我這十三年的情我都要你們一一還清。蟲尾巴已經還了一些了，是嗎？」

他低頭看看蟲尾巴，蟲尾巴還在那裏抽泣。

「你回來幫助我，並不是因為對我忠誠，而是因為害怕你的那些老朋友，蟲尾巴，是不是？」

「是……是的……主人。」蟲尾巴呻吟道，「求……求求您……主人。」

「可是你畢竟還是幫我獲得了肉身。」伏地魔冷漠地說，「雖然你是個卑鄙的人，伏地魔不會虧待幫助過他的人。」

伏地魔再次舉起魔杖，杖尖飛出一段白晃晃的銀絲一樣的物質，漸漸的它有了形狀，變成一個銀光閃閃的人手，徑直飛到蟲尾巴的斷臂上，接了上去。

蟲尾巴停止了啜泣，他的呻吟聲轉為了濃重的呼氣聲。他目不轉睛地端詳著自己那隻新手，它像一個銀色的手套一樣天衣無縫地接在他的斷臂上。他試着彎曲他閃光的手指，又顫抖地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把它捏成了粉末。

「太棒了！謝謝……謝謝您……主人！」他激動地爬到伏地魔腳邊，親吻他的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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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我的主人……永遠不會……我的主人。」

蟲尾巴緩緩地退到圈子中，臉上還帶着淚光，反覆端詳那只有力的新手。伏地魔朝右邊的一個人走去。

「盧修斯，我狡猾的朋友。」他在那個人面前停住，低聲說，「我知道你沒有放棄你原來的行為，雖然你在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但是你還是願意帶頭折磨麻瓜的是嗎？可是你沒有來找我……盧修斯。你在魁地奇杯上的舉動倒是很有趣，但如果你把你的精力都放在尋找你的主人上不是更好嗎？」

「主人，我一直在留意您的信息。」盧修斯的聲音從兜帽下快速地傳來，「只要一有您的消息，我一定立馬趕到。」

「可是去年夏天在發射黑魔標記后你卻逃走了。」伏地魔懶洋洋地說，「是啊，我知道，盧修斯……你讓我失望……」

「主……主人……」任憑盧修斯多機靈，他也一時接不上口來。

「不過我想你這次應該表表忠心了？」伏地魔狡獪的眼睛裏射出一道紅光，「你……有什麼好東西掖着藏着不放啊？

」

「沒有。我怎麼敢呢？」盧修斯表面上這麼說，心裏卻十分心虛。

「你在後面杉樹林里藏了什麼？我可還沒到眼瞎的地步啊！」伏地魔一語直戳要害。

「不敢！我想那東西可能引不起主人您的興趣，不敢貿然敬獻。」盧修斯本還想矇混過去，但是此刻完全沒了轍，他急急辯解著，豆大的汗珠從額前淌落。

「帶上來。」伏地魔對身邊的兩個食死徒下了命令，那兩人如被犒賞了一般，快步奔走服從命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