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嘗滋味

()次日，幾人一行上路。楚靈翾嘻嘻哈哈，北堂秋眉頭深鎖，申淵優哉游哉，南宮七弦雲淡風輕。四人各自得其所在，完全不像是處於同一片天地下。

好在這一路相處的比較和諧，楚靈翾跟南宮七弦好上后，便把北堂秋當妹妹看待，雖然那妹妹對她不算和善，但也算遷就。彼此表面上也能應付著過。

只是，楚靈翾發現每當自己拉住南宮七弦的小手時，北堂秋的眼神會變得格外刺目，格外幽怨，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啊。

她私下對南宮七弦道，「你表妹好像……那個……有點那個……怎麼說呢……究竟是因為看我不順眼，還是對我跟你在一起比較吃味呢？」

南宮七弦輕拍她的腦袋，笑道，「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嗎？」楚靈翾納悶道，「我總覺得被她看的心裏毛毛的……」

「秋妹不喜多言，心事較重，性子多愁善感。你莫要在意她。」南宮七弦道。

「哦。」她瞭然的點頭，「你是讓我把她當透明人啊。」

其實楚靈翾原本就是個很自我中心的人，不相干的人事物都會忽視不計，只不過北堂秋是南宮七弦的表妹，她覺得忽略了男朋友的親戚不太好，於是有些刻意接近，也就比較關注她的情緒變化。

接下來幾日風平浪靜，忽略掉北堂秋後，楚靈翾果然舒服的多，與申淵拌拌嘴嘮嘮嗑，與南宮七弦打打鬧鬧，一晃眼便到達了洛城。這裏是江南最為繁華的地帶，雖然沒有京城那般大氣，卻別有一種秀麗婉約之美。

但從進城起，楚靈翾的狀態就不對了，顯得坐立不安，心事重重。

申淵彈一下她的額頭，笑道，「小師父，這是怎麼了？」

她把他拉到一邊兒，低聲道，「如果去南宮府上，我豈不是要拜見小七的父母？我……」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咬咬牙道，「我怎麼覺得有些緊張呢！好，怎麼着也是人家父母啊，萬一看我不太合眼怎麼辦？而且，這不是才試着談戀愛么？我最後也不一定就會跟小七在一起啊，哪有這麼快就見人家父母的道理。」

申淵撫著鬍鬚，呵呵一笑，道，「我看人家南宮少俠可沒你想的那麼多。小丫頭，你且安著平常心。」

「丫你個頭！怎麼叫你師父呢？沒大沒小！」楚靈翾瞪眼看去，又拔一撮他的鬍子。

他往一旁躲閃，苦着臉道，「我的好師父，徒兒蓄了這麼多年才這麼點鬍鬚，容易么？您手下留情啊！」

北堂秋暗自剜了他們一眼，心道，老沒老樣，少沒少樣，這兩人可當真是臭味相投。

南宮七弦要送北堂秋回府，楚靈翾懶得一道，隨便找個借口拉着申淵溜了。而這正是南宮七弦所樂見的，於是，四人分成兩組，暫且各自行動。

楚靈翾所過之處，街上行人紛紛駐足觀望。雖說這洛城人傑地靈，美女輩出，但像這般美得叫人忘乎所以的美女，實乃可遇而不可求也。

一路上，這一老一少遇到擋道求愛的五次，豪紳惡霸強行調戲八次，文弱書生酸溜溜的念詩套近乎九次。若是一般女子遇上這般騷擾，怕是得崩潰，但楚靈翾卻將對方戲弄的團團轉，為自己找了不少樂子。

她將申淵帶到一家布莊挑衣裳。先前受了北堂秋的刺激，她換回女裝，現在又決定做英姿勃發的少年打扮，以南宮七弦好友的身份去南宮府上。

「沒用的，沒用的。」申淵連連搖頭，「這小腰小屁股，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遮擋不了啊。」

「滾！你往哪裏看了！老色狼！」她一腳踹去。

「男人看女人便是如此。老夫再老，那也是個男人啊。」他摸著屁股跑路，隨即又是嘿嘿一笑，「還有上面，我看你得買條白綾，將那兒捆住……」此時他全然沒有老者的端莊，模樣就如同那色迷心竅的登徒子般，直盯着少女的胸部瞧。

楚靈翾臉色陡然爆紅，「你……找死！！」惱羞過後是徹底的爆發，她猛衝上前，將申淵揪住，揮下一拳，「我今個兒要教你怎麼尊師重道！」

「哎喲喲……又欺負老人家了……」他慘叫着閃身躲避，拳頭由他臉頰擦過。

兩人追逐打鬧間，申淵撞上街邊小攤販的桌子，楚靈翾揪住他就往下砸去——桌子稀里嘩啦的散架，申淵慘叫着，楚靈翾得意而猙獰的笑着。可這笑還沒到角度，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住，用力過猛的她隨着申淵一起倒下。

「啊啊啊——」申淵看着墜落物，伸手擋住，誰料……他的雙掌恰好接住了她的雙胸。像是不可思議，他又捏了捏，心中暗嘆，如此柔軟如此有觸感啊！

當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抓住的是什麼，僵住了。

但是，他的下身卻起了微妙的反應……

楚靈翾咬緊牙根，抬起鐵青的臉看他，申淵顫抖著魔爪，眼神驚恐的看她。

「……師父……相信我……這、是意外……絕對是……」

楚靈翾一聲不吭，起身，幾套分筋錯骨手輪番上演，申淵驚叫連連，慘嚎震天。

片刻后，鼻青臉腫的申淵，小心翼翼的跟在一臉怒容的楚靈翾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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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府建在一座不高的山上，背朝浩浩江水，山下即是鬧市，整座山都屬於南宮家的產地，不愧為江南第一世家。上山時，隔幾步便有勁裝男子相迎。

「哇，少爺回府，排場可真大。」楚靈翾嘆道。

已經歸隊的南宮七弦淡淡一笑，「這並非為了迎接我，他們的職責便是守在這裏。以防居心叵測之人上山作惡。」

申淵默默的跟在他倆身後，不做聲。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大罪人，存在感越低越好。

氣勢恢宏的建築，坐落于山間。門庭開闊，大門上方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南宮山莊，龍飛鳳舞，霸氣非凡。門外並守有八名勁裝男子，皆是手持利刃，身披軟甲。

朱漆大門敞開着，表示南宮世家歡迎天下志士。

大堂內，莊主南宮阡陌見到楚靈翾第一眼，有些失神。南宮七弦介紹道，「這兩位是孩兒在京城結識的朋友。這位乃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申淵申老前輩。」

「久仰久仰。」南宮阡陌對申淵作揖，清朗的眉眼笑意滿滿。

說到楚靈翾時，南宮七弦道，「這位是楚少俠。江湖上神出鬼沒的俠盜今日歡。」

楚靈翾一囧，沒想到他居然將自己這個招牌翻出來，還冠以俠盜之稱。她趕緊賠笑道，「慚愧慚愧。」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南宮阡陌眼裏帶有讚賞之色。

楚靈翾瞅著這位大叔，還好，不是她想像中那種嚴厲的長輩，倒挺和善可親的。

「一直久仰南宮莊主，今日得以一見，實乃三生有幸。」為了博得好印象，楚靈翾說着客套的場面話。她大幅作拜，聲音卻在不自覺間帶有少女的清甜。

南宮阡陌連連點頭，笑道，「既是弦兒的朋友，何須多禮。」

楚靈翾看他笑的那麼開心，心道，這位叔叔應該對我印象還不錯？以後若是我跟小七的關係公開，應該也會樂見其成。

她卻沒注意到，南宮阡陌有意無意掃至她的目光，隱藏着男人特有的貪婪。

楚靈翾與申淵被安排到後院的貴賓留宿。幾個丫鬟為他們操持打點着。

密室內。

南宮阡陌面帶怒容，對南宮七弦道，「逆子，跪下！」

南宮七弦單膝跪地，「請聽孩兒解釋。」

「你當我不知曉么，那今日歡是個女人！且是大魔頭楚漣碧之女！你忘了你的親生父母是怎麼死的么？枉我養你育你多年，竟是個會被色相所迷的淺薄之徒！」

南宮七弦眼裏驀然現出陰霾，他垂下頭，冷道，「孩兒一刻不曾忘記。之所以將那女人帶在身邊，正因為她是楚漣碧愛女，留住她，會大大利於我們行事。」

「哦？」南宮阡陌微微挑眉，「當真？你不是被那女子的容貌所惑？」

「我南宮七弦豈是好色之徒。」他道，眼底是漠視一切的傲然與冷絕。

「這才是我的好孩兒。起來。」南宮阡陌的臉色頓時變了。他傾身將南宮七弦扶起，溫聲道，「有弦兒在，大哥大嫂也可瞑目了，只盼你能早日替他們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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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當空。月下，亭台榭，溪流潺潺。

花叢間的小亭。楚靈翾與南宮七弦對月而酌。

他攬着她，修長的手指撫着她的髮絲。她膩歪在他身邊，笑容甜的好似蜜糖。

淡淡的蘭花香繚繞周身，帶來難以言喻的愜意感。面對看上眼的人，素來大大咧咧的她，竟也變得小女人情態十足。

「你喜歡我什麼呢？」她突然問道。

南宮七弦放下杯子，笑着看她，柔聲道，「那你呢？你又喜歡我什麼？」

她認真的看着他，思索半晌，道，「唔……還真不知道，不過……」她頓了頓，南宮七弦追問，「不過什麼？」

「不告訴你！」她嘻嘻一笑。

她本來想說的是，不過總覺得自己的心被他吊著，非常想靠近他一些，再靠近一些。跟他在一起時，就像現在，明明離得很近，卻莫名的覺得他離得很遠，讓她產生一種強烈的衝動，非常想抓牢他。

娘親說過，女人要有神秘感。所以，她不能把心事都說出來，得留點東西讓他猜猜。

南宮七弦看她臉上那變來變去的神色，時而皺眉時而竊笑，的確捉摸不透。

「你在想什麼？」他問。

楚靈翾坐到他腿上，攬住他的脖子，笑道，「我在想，我要跟你KISS。」

她娘說過，對於看上的人，要採取主動！

南宮七弦詫異的看她。

即使坐在他身上，他還是比她高出一些，她拉下他的脖頸，仰起腦袋，吻住他的唇。

南宮七弦一怔，隨即，他伸手摟住她的腰肢，主動迎合了這個吻。兩人舌頭相戲間，他突然變得狂暴，扣住她的脖頸，用力啃咬她的唇舌。他的吻過於用力，近乎宣洩。楚靈翾由主動調戲變為了被動承受。

樹影間，一雙眼睛看着他們……

假山腳，又一雙眼睛看着他們……

當事人渾然未覺的進行着恩愛秀。

當南宮七弦放開楚靈翾時，她被吻得目光迷離，雙唇泛著誘人的嫣紅。她喘息著抱住南宮七弦，貼入他懷中。這個吻雖然有些粗暴，但是感覺很真實，像是，第一次觸摸到他的溫度……

他親親她紅潤的臉頰，柔聲道，「我送你回房休息。」

說着，他將她抱起，走出小亭。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那片黑影之處。

送楚靈翾回房后，他走出庭院，淡淡一笑，道，「閣下可以現身了。」

藏於暗處的申淵心道，沒理由啊，憑這小子的內力，斷然察覺不到我所在。

不過，那蠢丫頭的便宜全給這面目可憎的小白臉佔盡了！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教訓他一頓，只見一白色身影翩然落下。

……那晚那個男人。此人眉目與那丫頭有六分相似，約莫是她兄長。

申淵繼續藏在暗處看戲。

當南宮七弦看清楚凌鳶后，也微微一怔。不過他早已調查過，楚漣碧有一子一女，這應該就是楚靈翾的大哥了。只是，他那滿頭白髮……

南宮七弦對楚凌鳶拱手，笑道，「早聽翾兒說，她有一位很疼她的大哥，想來閣下便是。」

楚凌鳶並未回禮，雙手后負，姿態傲慢卻又隨性。他唇角微揚，碧眸睥睨着他，清冷的聲音像泉水漱過玉石，悅耳，冰涼，「南宮七弦，你很有膽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