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皇帝的心思很難猜

第一百零三章 皇帝的心思很難猜

說到這裏,黃瓊看了看聽完自己這番話之後,皇帝有些低沉的臉色:「這些風聞奏事的官員,雖說職務不高,可還擔負着督查百官的重任。如果他們的身份都成了公開的,那麼他們還怎麼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怎麼能完成朝廷交於他們的重任?」

「如果只查二位兄長,在封地的所作所為是否有如密折上所說的那樣,兒子只能說有些緣木求魚的。因為二位兄長無論怎麼說,都是父皇的兒子,也是中宮所出的嫡子。至少父皇和中宮還在的情況之下,就算有謀反之心,但也不會真的謀反。」

「調查二位兄長之事,更多的應該是徐徐圖之,而切不可操之過急。一旦真把二位兄長逼急了,反倒是容易真的把他們逼到絕路上。到時候,反倒是傷了父皇對二位兄長一片維護之情,更傷及天家的顏面。」

「現在的當務之急,兒子以為更應該做的是,查明此二人的身份究竟是怎麼暴露的。這樣秘密身份的人,居然身份都能被搞的暴露出來,那麼我朝豈不成了無密可保?君不密,則失其國的道理,父皇應該還是明白的。」

「而且,兒子認為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如果此二人真的被人滅口,那麼滅口之人的真正意圖是什麼?如果從二位兄長那邊來看,他們此舉很愚蠢不說,甚至還有些得不償失。這豈不是等於告訴父皇,密折上寫的都是真的嗎?」

「其次,就算這次是他們僥倖發現父皇用來監視他們的人。可以二位兄長的能力,完全有能力將此二人徹底控制起來,為什麼要殺死他們?就算這次父皇不追究他們,可下次父皇派來接替的人,他們還有那麼幸運能查出來嗎?」

「他們殺人滅口,二位兄長,都是父皇一手教出來的,他們究竟有沒有這麼愚蠢,父皇還是分的清楚的。如果這二人真的控制在二位兄長手中,兒子只能說二位兄長選擇了一個最低級的處理方式。」

聽完黃瓊的話,皇帝搖了搖頭,卻是什麼都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來,再一次走到黃瓊面前道:「話,不要總說半截。既然已經說了,就把你心中所有的想法,都給朕倒出來。你這個說話總說半截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

「這裏就你與朕兩個人,也不用怕隔牆有耳,你有什麼話不能說出來?你是不相信朕,還是不相信你自己?當初那個視太子為無物,一而再的把太子當成猴耍的人哪去了?你難道真的當朕的家法,治不了你?」

皇帝是什麼人?雖說兩世為人,可在這位皇帝老子面前,黃瓊的心機還是稍顯稚嫩了一些。畢竟原本的對手不一樣,對手手中操控的實力更是雲壤之別。黃瓊的心機,更多的類似於他前世的商場爭鬥。跟宮廷玩弄權術有些類似,但歸根結底還是大不相同的。

商場爭鬥,失敗者最多也就是失去了自己的財產。自己想不開,那是自己想不開的事情。可對於皇帝來說,稍有不慎搭上的是整個家族的命運,甚至面臨的是改朝換代。別人失敗了,也許還可以東山再起。可對於一個皇帝來說,一旦失敗則意味着再無恢復的可能。

黃瓊那些心機,在他這位也算是飽經滄桑的皇帝老子面前,雖不能說什麼都不是。但往往關鍵的時候,卻是經常棋差一招。或者說在關鍵時刻,手腕還差了一些。當然,這也與兩人之間的見識不同有關係。

只是一眼便看穿,自己這個兒子話只說了一半的皇帝,對自己這個兒子,卻也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這個兒子一門心思明哲保身的想法,他不是看不出來。也知道此事單從表面上,就涉及到中宮二子,甚至有可能還涉及到中宮所出其他嫡子。

但在私底下,恐怕涉及到的人更多。有些人已經潛伏太長時間了,覺得眼下隨着中宮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他們的機會已經來了。這其中涉及到的人,恐怕不僅僅是自己的兒子。宮中之人,按耐不住的估計也不在少數。

自己這個兒子,自己知道身份又有些微妙,所以才會如此的慎言。今兒說的這半截話,對於他來說恐怕已經是極限了,在多估計就很難在撬開他的嘴了。看透不說透,這小子倒是分的門清。

只是對於自己來說會甘心嗎?此子心思靈敏,問題看的不僅很透徹,而且是相當的長遠,無論是心機還是聰慧程度,在諸皇子之中都絕對堪稱翹楚。他這些本事,自己不壓榨出來,豈不是真的對不起自己?

不過想到這裏,皇帝看着黃瓊卻是不由得一陣陣頭疼。他有些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那個冷的像是冰塊一樣的前妻,怎麼會教出這麼一個滑頭的兒子來?而自己,雖說有時候處理朝政也講究圓滑一些,但那往往是在時局需要的情況之下。

畢竟治國猶如烹小鮮,一位的過剛過硬,只能將事情搞得更糟。有些時候圓滑一些,是為更好的解決問題。一國之君,也不可能做到一味的一手遮天。絕大多數的時間,自己可絕對沒有這麼滑頭。

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格,能忍非常之事這一點,倒是隨了自己。永王府那次酒宴,遇到那種冷遇,即便當年最潦倒時候的自己,恐怕都不見得能夠忍下來。可此子不僅忍了下來,而且還沒有讓人看出半點不悅。單就這份城府之深,自己當年在他這個歲數可是沒有的。

但其他的性格,卻明顯即不隨他母親,也跟自己大不相同。扮豬吃老虎本事倒是有了七分,跟他那個差一點謀朝篡位的外公有些相似。難道他真的也同樣在扮豬吃老虎,也是在等待着一個恰當的機會?

想到自己那位差一點奪取了自己江山的前岳父,皇帝突然又將目光看向黃瓊。目光裏面,有着三分的猶豫,三分的提防,還有着更多的不解。其中所包含的各種滋味,可謂是別有不同。

看着黃瓊,這位皇帝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感覺。自己這個兒子,雖說眼下的手腕還稍顯稚嫩,但心機與城府已經足夠。心思之縝密便是自己,也是略差一籌。最關鍵的是,該出手的時候絕對沒有半分拖泥帶水,殺伐相當果斷的他,只要假以時日恐怕在難以駕馭。

黃瓊杖斃府中那個奴才的事情,皇帝當天就知道了。看着那份報告,即便是他身為一國之君,心裏面也不由的一驚。他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出手的時候,居然如此的果斷,而且恩威並濟。軟硬兼施,將太子安插他府中的人,一拉一打輕描淡寫便搞的服服帖帖。

永王在諸皇子之中,除了與蜀王尚算交好之外,與其他兄弟幾乎是不來往,在皇子之中一向是獨樹一幟、自成一派。但兩個幾乎是八杆子打不到的人,居然在短時間之內,便被此子收服。

要知道,永王這些年看起來胡作非為,但在京城之中卻有着一股別樣的力量。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地頭蛇,幾乎都以自己這個七兒子馬首是瞻。收服了永王,此子可謂是平添了一副耳目。有些時候,朝堂下面的勢力,也是絕對不可小視的。

此子此等心機和手段,在假以時日讓其發展下去。別說外表看虛張聲勢,實則能力很是有限的太子,就是自己這個為君為父的,恐怕也很難在控制住。只要給他一定的時間,這個兒子能做到的地步和成就,絕對不是其他的幾個兒子達到的。

自己這個位置無論傳給誰,只要不是傳給他。如果他但凡有些他心,恐怕這繼任之君都很難坐的穩。也許他唯一欠缺的,就是他的手段還不夠狠。對於此子,自己要麼一勞永逸的殺了他,徹底的解除後患。

要麼能用的恐怕也只有懷柔,把他才幹徹底的壓榨出來,用到正途之上。否則以這個兒子的城府,自己那些手腕不見得真的能夠矇騙得了他,反倒是在他的面前落了下乘。就像是太子那樣,反倒是引起了他的輕視。

只是殺了他?皇帝搖了搖頭,卻是在心裏面暗自嘆息了一聲。自己這麼多年,已經有些對不起這個兒子,還有他的母親。自己就算明知道此子的存在,對未來繼位之君是一個威脅,可自己又如何能下去手?

況且,以此子的才幹,如果他真的能夠繼承大統的話,對這天下也未必是一個壞事。至少開國以來留下的這麼多隱患,自己因為顧忌太多無力解決,以此子的心機和手段,卻是未必沒有這個本事。

只是可惜當年之事,那些宗室真的能夠忘記嗎?就算是尋常人家,殺父之仇也是不共戴天的,更何況這些天家子弟。有些東西,即便是自己這個乾綱獨斷的一國之君,處理起來也是相當棘手的。

不過多年的為君生涯,城府越來越深的這位皇帝。看着面前的這個兒子,有些話即不能說出口,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但在看向黃瓊的眼光,卻是有了不一樣的滋味。這種滋味究竟是什麼,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再一次接到皇帝看過來的,多少有些別有深意的目光,黃瓊卻很是有些心驚膽顫。這次掃過來的目光,與前兩次明顯不同,其中明顯含着其他別樣的味道。尤其眯著的眼睛,看起來很是有些不懷好意。

不知道自己這位皇帝老子,又要搞出什麼事情。更不知道自己這位皇帝老子,曾經在一剎那之間,對自己起了殺心。唯一知道的是皇帝心思很難猜,並很是吃過一些虧的黃瓊,則乾脆低下了頭避開了老爺子一臉審視的目光,給皇帝來了一個萬言不如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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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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