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人君氣量?

第一百三十章 人君氣量?

太子這幾年,對於自己交待的政事,一向是拈輕怕重,一點責任都不肯承擔。他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與自己那兩個一母同胞兄弟內訌之上。在不就是想方設法的拉攏朝中大臣,在朝中安插自己的班底,構築自己的小幫派之上。

相對於太子的越來越讓自己失望,倒是此子性格果敢堅毅。雖說在處理事情上,還有些過於滑頭。但無論是手腕,還是肯承擔上遠勝太子太多。至少敢於擔當這個勁,就遠非太子能夠相比的。倒是有幾分,與自己年輕時候有些相似。

「好了,朕知道了。你也不要總是亂想,什麼因此事對你生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種事情,朕還用你來教嗎?朕還是那句話,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想太多。有朕給你撐腰,你有什麼可怕的?」

「流言這東西,只要你不去搭理,時日一長自然就消退了。關於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朕即不會錯怪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明顯不想將這個話題,在繼續下去的皇帝,擺手制止了黃瓊接下去的話。

「今兒,朕在你這裏停留的已經夠久了,也到時候該回宮了。你的這個條陳有些過於激進了,朕就不帶回去了。不過你的這個幕僚這個條陳還可以,朕把它帶回宮仔細斟酌一下。你這幕僚還是不錯的,比你是老成了許多。」

「記住朕的話,為上位者,多聽下屬諫言才能少犯錯。你年輕氣盛,更要多聽多看。有些事情不是單憑一腔熱血便能完成的。小到治理一個縣,大到治理一個國家,無不是要以穩妥為主。你的心思朕知道,你憂心的是土地兼并會引發民變。」

「況且你說的也沒錯,民以食為天,老百姓吃不飽肚子要造反的。朕也不是沒有看出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這些天朕也在琢磨這件事情。朕也知道,你一向對朕所言宗室是我大齊的根本不以為然。但如論如何,你也要明白宗室的穩定與否,直接關係到我大齊的存亡。」

「當年太祖皇帝分封宗室的時候,不僅是為了避免我大齊內部,猶如前朝那般兄弟子侄為了爭奪皇位,動輒興兵作亂的原因。更有以各地宗室夾輔皇室,以避免重蹈前唐末年皇室子孫,被一鍋給端了的覆轍。所以宗室不是動不得,但要多考慮一些東西。」

「朕的這些話,你要給朕記住了。諸事要看大局,眼光要放的長遠一些,不要只看到一個點。急功近利雖說能解一時之困,但畢竟不是長遠之計。好了,你明天按照這個條陳,重新擬一個摺子遞進宮去。」

聽完皇帝這番話,黃瓊連忙跪倒道:「父皇教訓的是,是兒臣自己想左了。兒臣到底還是是年輕,看待事情過於片面了。兒臣今後一定尊照父皇的教誨,凡事多聽多看多學,絕不辜負父皇的期望與厚愛。」

說到這裏,黃瓊咬了咬牙道:「父皇,您如果下決心徹底解決宗室問題,該賜永業田為俸祿制。兒臣願意帶頭放棄永業田,以給諸兄弟以及天下宗室做一個表率。兒臣這個小小的不情之請,還請父皇恩准。」

黃瓊的話音落下,皇帝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盯着他沉思良久,才擺了擺手道:「你有這份心思是好的,但此事今天暫且就先不要談了。朕剛剛說了,宗室的問題朕會慎重考慮的,你就不要多言了。」

示意黃瓊起身後,皇帝轉過頭看了一眼一直畢恭畢敬,站在黃瓊身後的賈權,笑了笑道:「你便是那個賣身葬父的舉人?不錯,才思可以稱的上敏捷。你的主子年輕氣盛,你作為他的幕僚要做好勸諫之言。」

「你那些老成謀國的話,朕之前也聽到了,真的很不錯。好好忠心輔佐你的主子,對你將來會莫大好處的。」

「草民叩謝陛下天恩。草民只是一介平民,斷然不敢有什麼攀龍附鳳之心。只是老父過世無錢下葬,多虧王爺出手才得以入土為安。草民如今只想着做好為人下屬的本分,以報王爺之恩德,並無其他的念想。」

聽到皇帝這番話,饒是一向有急智,一時也搞不清皇帝今天到底什麼意思的賈權,也只能跪下回稟。至於皇帝知道自己,賈權倒是並沒有意外。但對於皇帝這番話,他可是不敢給自己一個針尖,就當做棒槌使用。天心難測,誰知道今兒皇帝這番話後面的意思是什麼?

豈料皇帝聽完他這番話,只是別有深意的笑了笑,抬手示意他起來之後,就不在說什麼了。轉頭對黃瓊道:「阿九,你帶朕去看看那個人。」

本朝歷代皇帝對皇子的稱呼,與前唐基本類似,一般都是稱呼小名。待年長一些,便以排行稱呼。黃瓊自幼在冷宮中長大,並無皇帝賜予的小名。母親一般都稱呼他瓊兒,也一樣並未給他起什麼前唐稚奴、青雀一類的小名。

而自從父子相見之後,皇帝一般都是稱呼他的字,也就是皇帝給起的那個世仁的字。有時候被自己惹生氣了,也喊自己的封號,如此親密的稱呼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阿九,黃瓊不由得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稱呼自己。

皇帝雖說沒有指明要去見誰,但在自己這座河間郡王府中,黃瓊還是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的。見到皇帝的態度堅決,黃瓊連忙道:「父皇,您也見到過此人,知道此人性格倔強,又是沒有讀過書的山野村夫。」

「兒臣擔心他不識禮節,一時衝撞了父皇。更何況,他的外傷雖說已經開始癒合,但下肢的骨傷還遠沒有癒合,無法行大禮。兒臣以為,是不是等幾日,他的傷口再癒合一些,兒臣在帶他面君?」

黃瓊實在想不出來,皇帝這個時候提出要見劉虎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黃瓊倒不是不願意讓劉虎見到皇帝,只是擔心這個有些莽撞的傢伙,真的衝撞到了皇帝。劉虎在清醒之後,得知自己進了郡王府大發雷霆。

聲稱寧願死在京兆府大牢之中,也不願意接受他們皇家人的恩惠。只是這個傢伙雖說脾氣倔了一些,但有一個優點卻是別人不能相比的。那就是這個傢伙怕老婆,而且明顯不是一般的怕老婆。

他鬧騰的時候,他那位夫人只消一句話,便老老實實的待在河間郡王府養傷了。不過養傷歸養傷,但對於黃瓊這個救了自己一命,外加本地的主人倒是一點好臉色也沒有。黃瓊擔心這個傢伙那個牛脾氣一上來,萬一頂撞了皇帝那還了得?

「無妨,這點肚量朕還是有的,否則怎麼為人君?上次見面,此人雖說性情粗魯了一些,但也算是率真,朕倒是有幾分喜歡。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帶朕去就是了。」對於黃瓊的擔心,皇帝很是有些不以為然。

見到皇帝如此堅持,黃瓊也只能放棄讓皇帝打消的念頭。自己親自在前邊引路,帶着皇帝向著劉虎住處走去。不過好在劉虎為人雖說粗魯了一些,但有他的妻子在,以這個傢伙妻管嚴的性格,倒也不用太過於擔心這個傢伙犯渾。

果然,劉虎並未因為來的人是皇帝,就改了自己固執的脾氣。雖說沒有公開頂撞,但這說的話也有些不招人中聽。想想也是,眼前這位雖說是九五之尊。但正是他的一個兒子,讓人家從小康之家,變成了叫花子一樣的流民。

又是他手下的臣子,差一點要了人家的命。人家照章納稅交糧,並不欠你皇家什麼。你皇家子弟只不過投了一個好胎,便把人家弄的家破人亡不說,還搞的一貧如洗。拋出去那層身份,讓人尊重你也實在有些勉為其難了。

相對於黃瓊在皇帝面前,雖說沒有替那位京兆尹隱瞞,但有些東西也是在遮遮掩掩,沒有說那麼多的實話。但劉虎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雖說沒有添油加醋,但也有什麼便說什麼。隨着從劉虎口中說出的那位京兆尹惡行越多,皇帝的臉色也就變得愈加深沉。

聽着這個傢伙毫不客氣,甚至有些衝撞的語氣,黃瓊背後的冷汗幾乎是一茬接着一茬。好在也許真的是皇帝的肚量夠大,或是不削與他一個草民一般見識。對於這個傢伙話中的衝撞,非但沒有責備,反倒還好言慰及。

只是一場對話下來,黃瓊的後背幾乎被冷汗給濕透了。待送走了皇帝之後,黃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了半點力氣。這次突然的接駕,着實讓黃瓊有些疲憊不堪。回到書房之後,黃瓊還在揣摩皇帝今天的來意。

而且從皇帝口中,知道宮中的流言之後,黃瓊心中一直都在為母親擔心。總有一股子衝動,想要進宮去見上母親一面。雖說這兩天都不是定省的日子,但黃瓊認為以自己的輕功底子進宮,不被人發現還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他心中雖說惦念母親,但他也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口中雖說舉重若輕,但實際上絕對不會不做任何防備的。現在聽雪軒周邊,沒有監視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自己輕功雖然還算對付,但宮中能人甚多。自己都沒有底氣,真的能夠避開所有可能存在的目光。

今兒老爺子的這番話,誰又能保證不是來試探自己的?以老爺子的性格,他絕對不是認為這個流言,單純就是無事生非的。只不過他也知道母親性格,想要從母親那裏得到答案是想都不要想。

誰能保證他今兒的話,不是在母親那裏碰了一鼻子灰后,想要從自己這裏下手?想到這裏,黃瓊即便是再為母親擔心,也只能強壓着想要進宮一探虛實的想法。他擔心自己草率進宮,搞不好反倒會讓母親陷入危險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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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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