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旱情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旱情

室內被太子召集來的幾個心腹,聽到太子這個要求對視一眼之後,卻是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其中一個長相有些深沉的人開口道:「太子殿下,張大人這邊剛剛因為與英王發生衝突被撤職,那邊英王就暴斃,恐怕您與張大人都很難脫的開干係。」

「您看是不是在等一段時間,至少等這段風頭過去再說?英王現在身邊沒有什麼高手,在朝中與宮中都沒有什麼依靠。只要風頭過了,什麼時候想要除掉他,還不是殿下一句話的事兒?至於現在,臣等認為還是等一等為好。」

「孤說過了,孤現在沒有耐心在等下去了。英王不過是一跳樑小丑而已,你們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就因為父皇破例,去了一趟英王府,你們就真的以為父皇會對那個淮陽餘孽,態度上有所根本的改變?」

「當年淮陽郡王將宗室殺的血流成河,天下宗室無不將其恨之入骨。宗室之中想要殺這個淮陽餘孽的人,可並不在少數,誰又能認準是孤做的手腳?只要父皇沒有抓到實際上的證據,父皇也不會對孤如何。」

「孤這個太子,雖說在父皇心目之中有些今不如昔,可也不是他一介淮陽餘孽可以相比的。孤只要還在儲君位上,有些東西就沒有人能耐孤如何。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是留下了被人抓住把柄的證據,孤還要你們做什麼?孤意已決,你們不要在多言了。」

幾個心腹都不贊同太子,現在便對英王下手。但見到這位太子爺一意孤行,也都不敢再說什麼了。否則一旦太子心中產生懷疑,以這位主子的性格,那麼倒霉的未必就單單是英王自己了。作為跟隨太子多年的心腹,這幾個人對太子的性格,可謂是了如指掌。

若是太子真的對自己產生懷疑,自己幾個人恐怕想要一個善終都很難。剛剛那位張大人,不就是一個前車之鑒嗎?名義上是派去保護他的人,實則行的卻是監視之責,並隨時有可能變成他的催命符。

見到幾個心腹都不在反對,太子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只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他們這番對話早就落在一個有心人的耳中。在太子下達完格殺命令之後,室外一個偷聽的人,嘴角卻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太子別院中發生的這一切,黃瓊自然是不會知道的。當得知張遷被外貶之後,賈權再一次要求黃瓊增加侍衛的要求,這次黃瓊倒是聽了進去。只是手中可打的牌,實在有限的情況之下,黃瓊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什麼太多的辦法來。

在擔心黃瓊安全,一時又拿不出什麼辦法來的情況之下。賈權毫不猶豫的,將給劉虎治傷,眼下已經可以離開的那位李大夫,人給扣了下來以便以防萬一。這位李大夫在治療劉虎期間,讓人見識到他那身出神入化的醫術。

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人,硬是讓他給從死神那邊搶了回來。雖說還沒有完全康復,可基本上已經是無大礙了,只是需要一段時間將養便可。除了某個部門便是神仙也治不好的外傷之外,便是連功夫都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也正是見到這個傢伙那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對於賈權將人扣下來的舉動,黃瓊也就默認了。這個時候手中多個人,便是多條路。雖說自己不見得真用上,可總比萬一到時候慌了手腳要好。反正他現在的英王府,也不差養活這麼幾個人。

只是果然,老爺子的爵位不是白晉的。接下來的事情,讓黃瓊已經沒有心思在去惦記自己安全的事情了。在張遷離京的半個月後,一道聖旨將黃瓊又召進了宮。這一次老爺子給他的差事,雖說不算抬麻煩,可也絕對稱不上什麼好事。

這次的差事其實倒也簡單,就是讓黃瓊去見幾個進京面聖的宗室。除了與這幾位宗室見見面之外,便是讓他從這幾個富甲天下的宗室土豪手中,摳出來一些錢糧。說白了,就是讓那些宗室放放血。

至於老爺子召集這幾個宗室進京的原因,倒是簡單的很,就是為眼下空空如也的戶部,籌集一批錢糧。以賑濟自開春以來滴雨未下,雖說還未真正入秋,但糧食幾乎已經肯定大面絕收,旱情已經成了定局的隴右、陝西二路災民。

隴右、陝西二路自入春以來,大部分地區出現大旱。大部分河流山川水流斷絕,便是號稱八水繞長安的八百里秦川,也出現了大面積的旱情。原來水量很大的八水,現在除了渭水和涇水還有一些水流之外,其餘六條河水基本斷流。

災情嚴重,雖說還未到秋收時日,但朝廷卻不能不提前有所準備。隴右本就處於漢胡雜居地帶,民風異常彪悍。一旦上秋真的顆粒無收,朝廷在不提前有所準備,很可能會釀成大亂。尤其是眼下已經出現了大量災民,正在向外流動。

原本要說領有天下的大齊朝,居然拿不出糧食來備災,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可眼下的事實,卻偏偏如此。接到二路安撫使、轉運使奏摺之後,面對嚴重的旱情,深知局面收拾不好,極可能引發亂局的皇帝,也沒有絲毫猶豫。

除了下旨二路官員摸清楚旱情之外,立即派人從戶部倉儲司,設置在留都長安府,陝西路漢中府,隴右慶州、肅州糧倉向隴右,以及陝西各州府調糧。二路倉儲大使所屬糧倉,對已經出現的災民,先行進行賑濟。

只是讓皇帝感覺到尷尬的是,按照朝廷定製,不算只供應邊軍的肅州糧倉,單單就戶部設置在長安、漢中、慶州的三大糧倉,眼下存糧至少應該有二百餘萬石。二路倉儲大使所屬糧倉,也應該存糧在百萬石。

但無論是戶部所屬糧倉,還是二路所屬糧倉,眼下所有存糧加在一起卻只有百餘萬石。其中整個西北最大的,也是擔負着整個西北軍糧供應。原本該存糧六十萬石的長安糧倉,現在存糧還不到五萬石。

尤其是作為重災區的整個隴右地區,存糧居然不足二十萬石,只有朝廷定製的三成。除非削減邊軍以及地方衛軍口糧,否則所有糧倉也只能湊出十萬石糧食,用來備災與賑災。邊軍供給是絕對不能短缺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這是關係到朝廷安危的頭等大事,要知道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差餓兵。可十萬石糧食,雖不能說是杯水車薪,但與所需還是相差太遠。至於其他的糧食到哪兒去了,恐怕只有戶部倉儲司,還有二路的各級官員知道了。

讓皇帝難堪的不單單是糧倉中,原本該有的糧食大半已經消失無影無蹤,只能拿出來十萬石糧食備災與賑災。更讓他難堪的是,戶部在秋稅徵收上來之前,只能撥出十五萬貫錢賑災。這個數目倒是與只能拿出十萬石糧食的幾大糧倉,有的一拼。

更為嚴重的是,二路官員一直都在瞞報災情。直到大旱已經成了定局,二路都已經開始出現大量災民,甚至已經有災民開始餓死,部分災民已經出現在京兆府,才想着開始上報朝廷,希望朝廷能夠下撥賑災糧食。

接到中書省和戶部的奏報,皇帝可謂是憤怒異常。當即便撤了戶部尚書以及戶部左侍郎,以及戶部倉儲司所有官員的差,交御史台與大理寺嚴加審訊。並派出八百里加急,將二路安撫使、轉運使、所有糧道官員,一體鎖拿進京。

只是撤了這些官員容易,但眼前的災情卻不等人。湖廣、兩浙、江南的糧食,至少還需要兩個月才能上市。而且即便是上市,等千里迢迢從湖廣、兩浙運到災區,更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可兩路的災民卻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現在已經出現部分災民,數量還不算太大,還能給朝廷留有一定的賑濟時間。等到秋天,若是真的絕收面積更大,災民的數量只能更為龐大。到時候,還不能籌集到足夠的糧食,那麼亂子就更大了。

老爺子雖說下旨,已經免了二路的錢糧。可問題是聖旨不能當飯吃,現在即便是減免再多的賦稅,也不能讓災民填飽肚子。可現在問題是,朝廷已經是無糧可調。即便是想補上西北糧倉的窟窿,以備秋天大規模災民出現可能,都沒有辦法去補。

京師周邊幾個糧倉倒是有糧食,可問題是這些糧食除了滿足京師百姓,以及京城內為數眾多的文武百官,以及四大營十幾萬駐軍已經是很緊了。想要調撥出來一定的糧食,也是很困難的事情。

形勢嚴峻,皇帝雖說從自己內庫之中,調撥了三十萬貫錢。與戶部湊出來的十五萬貫錢,先湊足了四十萬貫錢。雖說解決不了全部問題,但好來也算是解決了部分的問題。可錢是有了,問題是糧食從哪兒來?

無奈之下,皇帝也只能找了幾個最富裕的宗室,想要打打土豪,希望他們拿出部分糧食來,以朝廷所定官價出售,以先解決燃眉之急。那裏想到,這幾個宗室聽到朝廷讓他們以官價出售糧食,簡直就有如要殺了他們一般。

若是平日裏面,朝廷讓他們以官價售糧,這些人自然無所謂。可值此災年,他們還指望手中囤積的糧食,大大的發上一筆國難財呢,那裏會答應平價出售糧食?那豈不是等於在剜他們的肉一樣?

尤其是那位封地在臨汾,緊鄰災區的臨汾郡王。現在正在準備將名下,堆積如山的糧食翻價出售,以便謀求暴利。而那位號稱宗室首富的元城郡王,雖說離著災區遠了一些。可這位商業嗅覺相當靈敏的郡王,以及開始向山陝交界地帶運送並囤積糧食。

這些人,都指望着這場西北大旱很撈上一筆,那裏會管其他人,甚至是朝廷的死活?眼下這些糧食,在這些人眼中就等於大筆的財富。一聽朝廷讓他們平價出糧,一個個撞天屈喊得比誰都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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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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