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病還需猛葯醫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病還需猛葯醫

黃瓊認為自己已經說的夠多了,自己這番話以皇帝的精明,肯定是聽明白了。其實黃瓊更明白的是,自己這位性子堅毅、殺伐果斷的皇帝老子,此時對於怎麼處置二王,心中肯定已經有了一定的計較,只不過還沒有最後下定決心罷了。

「你怎麼停下來了?繼續說下去,把你想說的話,今兒都說出來。」黃瓊的這些話,倒是明顯打動了皇帝。尤其是那句若是今後,那個皇子都如此之想,大齊將會國之不國的話,更讓皇帝陷入了沉思。只不過對於黃瓊說話留半截,皇帝多少有些部門。

「父皇難道忘記西晉的七國之亂了嗎?二位兄長屢次不肯奉詔進京,而且私下募集私兵,此舉實際已經與造反無恙。如果這樣父皇都能赦免,那麼其他的宗室該怎麼想?甚至某些手握大權的封疆大吏,甚至是獨居一路的桂林郡王該如何之想?」

「別人自然不會體會到父皇,對大行皇后的深情厚誼。別人見到的,只是因為他們是父皇的兒子,所以父皇對他們才網開一面。這樣,會不會給其他的皇子,乃至其他的宗室一個錯覺,即便是真的造反了也不會受到重罰?」

「因為他們身上,同樣流的都是太祖皇帝的血脈,都是太祖皇帝的嫡系子孫。還有桂林郡王府,人家更是開國第一功臣,府中還有太祖、太宗兩位皇帝,賜予的即便是謀逆大罪,也會降罪一等的丹書鐵劵。」

「父皇,無論歷朝歷代,只要有皇位在,便免不了奪嫡之爭。若是今後您的後代,都有學有樣的,奪不到儲君之位便造反。反正贏了便做天下,一朝權在手、清風滿天下。輸了最多也就失去自由罷了,這種一本萬利的事,又有多少人會嘗試?」

「俗話說,重病還需猛葯醫。無論怎麼說,無論他們的身份究竟為何,這個苗頭必須剎住。絕對不能給諸位兄弟,還有後世子孫留下了做錯了事情,只是身為皇家子孫,便可以不用受罰或是減輕處罰的想法。」

既然皇帝再三要求,黃瓊也就沒有什麼猶豫。有些皇帝尚且藏着、掖着,一直都不肯明言的東西,黃瓊乾脆直接都給掀了開。儘管這些事情,早已經是到了半公開的地步。可皇帝之前,偏偏還要掩耳盜鈴。

也知道自己這位皇帝老子,表面上看似很深沉,實則很要面子的性格。如果不是皇帝一再逼迫,黃瓊自然不會明說。但今天既然已經掀開了,黃瓊也就來了一個乾脆。不過在看了看皇帝的面色之後,沉吟一下后道:「其實,父皇此事還沒有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二位兄長雖說屢次三番拒絕奉詔,可畢竟眼下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沒有公開的造反。關鍵是看他們自己,下一步究竟怎麼去做。如果父皇此時派一重臣,前去向二位兄長曉以大義。讓二位兄長能夠懸崖勒馬,遣散私兵並進京請罪,事情就還有緩和的餘地。」

「畢竟不奉詔,私下募集私兵只不過是違律,還沒有到真的謀反地步。而若是真的造反,便是謀逆大罪了。違律與謀逆,兒子想二位兄長還是能分得出來的。如果二位兄長,還是不聽勸阻,執意繼續造反,父皇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聽完黃瓊的這番話,皇帝有些煩躁的站起身來,來回踱步良久,才長嘆一聲幽幽的道:「你說的這些,朕又如何不知?但眼下大行皇后屍骨未寒,朕又如何下的去手?大行皇后彌留之際曾與朕說過,她所出這四子無一不是虎狼之性,早晚都要惹出大亂子來。」

「她在,此四子或許還有些忌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動作。若是她真的不在了,這四個兒子恐怕會再無發約束。她盼望着朕看在與她夫妻一場的情面上,無論此四子犯了多大的罪過,都饒他們一命。」

「如今大行皇后才故去幾日,你讓朕如何能夠?此二子不忠不孝,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朕卻是投鼠忌器。你說的也有道理,如果朕真的高舉輕放,恐怕我大齊將會永無寧日。也罷,就按照你說的去辦,希望此二子能夠懸崖勒馬,幡然悔悟。」

「否則,也別怪朕對大行皇后失言,不念父子情分。」說到這裏,黃瓊這位一向性情堅毅的皇帝老子,眼中竟然隱隱閃爍著淚光。見到老爺子如此的傷感,黃瓊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在心中隱隱的嘆息了一聲。

只是看着很是有些傷感的皇帝,黃瓊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道:「父皇,只是兒子有一事不是很明白。二哥、三哥想要造反,無非便是為了儲君之位。可他們難道不知道,母喪期間造反,即便是僥倖成功了,也是天下民心盡失。」

「即便得到了位置,他們也是坐不住的。雖說爭奪儲君之位,歷朝歷代都有。可縱觀歷史,這種扯起造自己父兄反的,除了前唐那位太宗皇帝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到了皇位之上。反倒是,笑到最後的都是潛藏在暗中的那個人。」

「二哥與三哥,都算是飽讀史書,像這種母喪期間造反,甚至比子反父還要自污名聲。甚至可以說,無論他們造反成功與否,真正得了好處的都是那些冷眼旁觀者。期間的利弊得失,以二哥與三哥的為人,他們又豈會想不到?」

「可為何他們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做這種大逆不道,甚至是吃力不討好事情?二哥與三哥,都是您一手教出來的。您的這兩個兒子,真的有這麼愚蠢嗎。還有那兩道秘折之事,兒子總覺得不像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其中蹊蹺之處頗多。」

「只是現在的關鍵問題,在二哥與三哥身上。只要他們能進京,這些蹊蹺之處便迎刃而解。所以要想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父皇,這就要看您的決斷了。兒子以為,此事以急不宜緩。如果此事有其他內幕的話,兒子擔心兩位哥哥的安全。」

「當然,如果此事是真的,二位哥哥鐵了心的要造反,真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那也是自作孽、不可活。無論您怎麼處置二位,都與父皇您無關。兒子想,即便是大行皇后真的地下有知,也會理解您的。」

「況且,兒子聽說二哥有三子,三哥有兩子。父皇又是一向講究父道體尊,抱孫不抱子的。雖說二位哥哥罪無可恕,但是您未嘗不可?」說到這裏,黃瓊閉上了嘴。大家都是聰明人,說話點到為止足夠了。自己若是在繼續說下去,那就真的說多了。

黃瓊最後一句話,雖然沒有說明白。可他的話裏面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老爺子,如果二王真的是自己鐵了心要造反,你雖說不能赦免他們。但是可以保住他們的兒子,使得二王不至於絕祀。這也算是對大行皇後有了一個交待,也算是成全了你的父子之情。

實際上,黃瓊知道景王與端王的叛亂,無論是他們自願的,還是被某種不明因素脅迫的。但現在想要收手,幾乎已經無任何可能。老爺子今兒能說出這番話來,也就意味着二王的叛亂,其實已經是箭在弦上了。甚至有可能,也就這兩日的事情。

老爺子派人去進行最後的勸阻,反倒是很有可能讓二王,或是某個現在還潛伏在水面下的幕後操縱者,認為皇帝心存顧慮,多少還顧念著父子之情,不會拿他們怎麼樣。這樣一來,反倒是會更加堅定他們的決心。

至於二王,或是說那個在幕後操縱一切的傢伙,此舉會不會成功。至少黃瓊認為,幾乎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二王趁著母喪興兵作亂,本身又是以子反父,這在儒家看來本身就是違逆人倫大義的。

在這個講究忠孝節義,以孝治國的年代,很難有人會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響應。可以說還沒有開打,二王在道義與民心上便已經輸了。更何況,二王在藩地橫徵暴斂,已經是民心盡喪。

除了少數心腹,恐怕沒有幾個人會甘心為他們效力。即便是花高價收買的一些亡命之徒,在朝廷經制大軍面前,也不堪一擊的。就算他們收買了二州府衛軍,可那幾千衛軍在京城內外十餘萬大軍面前,恐怕也遠非對手。

至於更多被他們裹挾進來的青壯,又有幾個肯為他們真心效力的。最關鍵的是,雙方戰鬥力也不在一個檔子上。京城駐軍不算御林八軍,單單就四大營就有馬步軍十二萬。面對鄭州方向的驍騎營,更是有三萬精銳之師。

這三萬精銳之師,可不是那些衛軍可以相比的。都是按照定製,與邊軍輪換回來的百戰精銳。要知道,大齊眼下與北遼,以及回紇、吐蕃諸部,雖說大的戰事沒有。可小規模的衝突,幾乎是年年都有。

尤其是北部邊軍,每年秋季都要與南下打草谷的北遼騎兵大打出手。四大營這些將士雖不能說是百戰餘生,可大部分也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戰鬥力,又豈是二王手下的那些烏合之眾,可以相提並論的。

以黃瓊那點可憐的軍事眼光來看,無論是民心、士氣,還是雙方軍事實力的對比,二王或是那個操縱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這次造反都沒有任何成功的希望。可以說,這還沒有開打,他們便已經輸定了。

只是黃瓊有些不明白的是,自己能看透這一點,難道自己的那兩位兄長,或是幕後主使者就看不出來?難道他們明知道,自己這場叛亂輸定了,偏還要愚蠢的孤注一擲?但無論是什麼原因,有一點黃瓊卻是相信,自己這二位哥哥絕對不是草包。

能與身為一國儲君,至少有些相當一部鐵桿黨羽的太子,這麼多年明爭暗鬥都沒有落得下風,甚至還屢屢將太子擠兌的昏招迭出這樣的人,又豈能是草包?可他們為何明知道失敗,還非要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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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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