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根基不穩、地動山搖

第四百六十章 根基不穩、地動山搖

太廟是大齊歷代先帝神位所在,祭祀太廟就等於祭拜祖宗,所以程序是異常的繁瑣。好在有禮部尚書和太常寺卿在,對這個真的是一竅不通的黃瓊,才沒有搞出亂子來。雖說寅時便開始祭祀,但因為禮儀無比的繁瑣,一直到卯時才堪堪結束。

這一番極其繁瑣的禮儀下來,即便是黃瓊年輕力壯,身上還有着武功,也被折騰的有些腰酸腿疼。頭,更是磕了無數。在禮部尚書宣讀祭文前他要磕頭,獻上貢品時他還要磕頭。好不容易差不多了,又被禮部尚書與太常寺卿拽著,從太祖高皇帝神位開始,一個個三拜九叩。

大齊自開國以來,傳到黃瓊父皇這裏,不算上烈宗皇帝已經八位皇帝。一個皇帝的神位要磕九個頭,也就說八個皇帝黃瓊整整要磕七十二個頭,這還沒有將前面磕的頭算進去。等到大禮儀完畢,黃瓊磕頭磕的是頭昏眼花,外加有些天旋地轉。

直到從太廟出來,回頭看了一眼這座金碧輝煌,甚至不比皇宮正殿小多少的建築物,黃瓊內心多少有些感慨。活了兩世的他這才知道,原來當皇帝也一樣需要磕頭,而且同樣不少磕。難怪老爺子自己不來,就他那個年齡,這麼一圈下來不蒙圈才怪。

也幸好自己才需要磕八個神位,要是再多一些,黃瓊感覺到自己極有可能,會磕暈在太廟之中,這真是萬幸中的萬幸。只是此時在心中,認為自己很慶幸的黃瓊不知道,再待一會他恐怕笑都笑不出來了。因為祭祀太廟,這只是年前最後一天中,一系列繁瑣祭祀的一個開始。

祭祀了太廟之後,黃瓊又代替皇帝,祭祀了宮中年前所有需要祭祀的神祗。雖說不用在磕頭,可這上香鞠躬的禮數一樣不少。這一天下來,確切的說從半夜開始,黃瓊連口水都沒有喝過,不是忙着下跪磕頭,就是忙着敬神燒香。從宮外的太廟,一路磕頭、鞠躬到宮中。

待一切都結束之後,黃瓊非但沒有一絲的興奮,反倒是有股子頭昏眼花的感覺。因為祭祀太廟要凈腹,所以自凌晨出發的時候,黃瓊就是水米未打牙。接下來,又是一路給宮中供奉的那些,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神祗敬香。中午只吃了一些點心果腹,胃腸更是飢腸轆轆。

好在,在黃瓊感覺到精疲力竭之前,總算結束了所有的祭祀。只是磕頭行禮弄得眼花繚亂的黃瓊,一直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在太廟內,挨個給大齊朝歷代先帝三拜九叩的時候,那位老成持重的禮部尚書還好說,雖說臉上表情或多或少有些吃驚,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嚴謹。

為何那個太常寺卿臉上的表情,總是那麼的不自然,給人一種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覺。等到自己起身時,轉瞬之間又變得嚴肅無比。黃瓊想要問一問那個太常寺卿,幹嘛在自己磕頭時,搞出那麼一個表情來。可一想,也許這個太常寺卿與自己一樣,也是第一次參加祭祀。

對這種繁瑣,但多到讓人無奈的禮儀,也一樣感覺到有些搞笑。只是黃瓊卻是忘了,能做到太常寺正卿,這個專門負責朝廷各種祭祀活動官員的人,那個對朝廷的禮儀不熟悉?哪怕是他昨兒才上任,可也絕對不會感到陌生,更不會為繁瑣的禮儀,感覺到什麼可笑。

待更換下身上這身沉重的親王大禮服的黃瓊,被一直陪着他祭祀的高無庸引導到溫德殿後。卻愕然的發現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居然很難得的正坐在御案之後,將花朵抱在懷中,一筆一劃的教花朵寫字。皇帝今兒心情明顯很好,花朵每寫一個字便誇獎一句。

黃瓊看的出來,皇帝是真心喜歡這個小丫頭。待黃瓊規規矩矩的行完禮后,皇帝卻壓根就沒有看他。而是輕輕捏了捏花朵依舊沒有多少肉的小臉道:「我們花朵真的好聰慧,字寫的真不錯。咱們的小花朵,想要什麼獎勵與爺爺說,爺爺保證給你弄過來。」

原本在見到黃瓊后,有些興奮的花朵想要撲過來。只是皇帝不放手,花朵也就老老實實待在皇帝的懷中。聽到皇帝的問話,花朵笑得甜甜的道:「花朵沒有別的要的,只想着爺爺、奶奶能夠長命百歲,爹爹和娘親能夠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離。」

人上了年紀,自然願意聽一些吉祥話。尤其是花朵這孩子,今兒還是第一次面聖,甚至還不知道這位規矩極大的老爺爺,是當今的皇帝。這句話,自然讓皇帝聽了更為歡喜。聽到花朵有些童言無忌的回答,御案後面的皇帝當即臉上就笑開了花。

可瞬間冷汗就下來的黃瓊,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凌。直到見到皇帝的臉上,並無什麼異樣。貌似心思都放在了身邊的孩子身上,心才微微的放下。不過,當皇帝將花朵交給高無庸,送回聽雪軒后,卻是看着黃瓊淡淡的道:「童言雖說有些無忌,可有些時候卻說的是真話。」

「希望爹爹和娘親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離,說的是真好。朕還真的沒有看出來,你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玩的一手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朕幾次問你,還能裝的跟沒事人一樣。你難道真覺得,現在天家的醜聞不算多。還是覺得朕的家法,真的不會落到你身上?」

「阿九,你的臉皮之厚,朕這麼多的兒子,你可謂是獨一份。打馬虎眼,都打到朕的頭上來了,你的膽子就這麼的大?別人都拿欺君之罪,視作抄家滅門的大罪。可到了你這裏,卻一再的無視。難道你的眼中,就這麼無君無父嗎?」

皇帝這番明顯是證據確鑿的話說罷,黃瓊的冷汗不由得落了下來。想要解釋什麼,卻只見皇帝擺了擺手道:「你也不用在與我說什麼,朕雖說年紀大了,可這眼睛還沒有花透頂。你們返京的當日,朕就覺察出來你與那個林含煙之間不對勁。」

「你們兩個人若是沒有什麼關係,那天她每次回答朕的問話,都用眼光看你作甚?林家的家教朕還是清楚的,一向都以詩書禮教傳家的林家,絕對教不出那種性格輕浮的女子。若不是正因為看中這一點,朕當初又怎麼會將其指婚給景王?」

「就是因為看中了此女的人品,希望她在大婚之後能約束景王,做事不要太過於出格。也好好的治一治景王有些乖張,遇事好走極端的性子。以林含煙沉穩內斂的為人,又豈會因為朕的一個決策,便輕易答應住到別人家去?」

「別說你只是她的小叔子,便是她自己親兄弟,她都未必會答應。可那日朕讓她暫時先住進英王府,她卻連想都沒有想過便點頭答應。甚至傳旨的人回來稟奏朕,她在聽到朕讓她們暫時先住在英王府,面上還略帶一絲喜色。」

「只可惜,她雖說為人很聰慧,可畢竟還是一個女子,城府與你相比還是太淺。雖說露出來的東西不多,可也足夠朕看出你們兩個的關係,絕對沒有普通叔嫂之間那麼簡單了。只不過,你小子之前偽裝的太好。朕雖說有些懷疑,但畢竟沒有確實證據。」

「朕之前,一直都以為你在鄭州救了她們一家人,她對你有些依戀這很正常。你與她一同收養了一個孩子,也是因為對這個孩子都心生憐憫,更想好好的照顧這個孩子。至少那個孩子算你的,對花朵的今後會更有一個保障。」

「你二哥的那些侍妾,尤其是王長子那個尖酸刻薄的母親,不會因為那個孩子只是養女,而變相的欺壓。你雖說有些性子張揚,但還做不出那種違逆人倫的事情來。可今兒花朵的那句話,卻是讓朕原本的懷疑,得到了證實。孩子的話,是最不會騙人的。」

皇帝這番話說下來,知道到這裏,已經無法在隱瞞下去的黃瓊。也乾脆的咬了咬牙,沒有在隱瞞什麼。便把自己當初因為王大龍的死,有些情緒不佳,甚至是極端暴躁。林含煙來勸說自己時,自己因為酒醉做出了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至於後來事情,就是有些順理成章了。

而林含煙自與景王成親以來,一直都在獨守空房。實際上與景王只是挂名夫妻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只不過,對於慎妃的事情,黃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隱瞞了下來。他倒不是為了慎妃,而是擔心眼下大過年的,知道了這件事情,再給老爺子添堵。

待黃瓊的話說罷,皇帝眉頭深深皺了起來。良久才輕輕一嘆:「花朵這孩子不錯,至誠至孝,也相當的聰明。既然收了作為養女,便告訴林含煙好好的撫養,將來也是一個依靠。朕現在也是上了春秋的人了,有些事情已經是有心無力,想管也管不了了。」

「但朕說過,不想聽到你們之間,有什麼不好的傳聞傳出來。這句話,你要給朕記住了。朕的臉面,你可以不當做一回事,但這祖宗百戰方傳下來的大齊朝,實在經不起再丟一次人了。不要去想着去學高宗皇帝,他能做到的,你未必就能做到。根基不穩、地動山搖。」

皇帝這番話的意思,說的雖說有些含糊其辭,但真正的意圖,黃瓊卻是聽了出來。皇帝明確的告訴他,你搞什麼暗度陳倉也好,玩什麼瓜田李下也罷。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傳出去,林含煙更不能有子女。當年高宗皇帝可以將弟媳婦收進宮中,甚至還打算要冊立為皇后。

但你沒有高宗皇帝的本錢,所以也就不要去想着以弟納嫂。你可以拿我這個做父親的顏面不當回事,可你不能不顧及到天家的顏面。你若是不想讓天下人看笑話,有些事情最好是適可而止,不要做的太過了。今年天家丟的人,已經是夠多了。

至於最後一句話,說的更為明顯了。當年高宗皇帝敢那麼做,是因為高宗皇帝本就是太宗皇帝,一手冊立的皇太子。太宗多次御駕親征北遼,都是身為皇太子的高宗皇帝監國。到了太宗皇帝晚年,因為常年征戰積累的傷痛卧床數年,高宗皇帝幾乎代替太宗皇帝執掌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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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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