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此人着實該殺

第五百六十六章 此人着實該殺

皇帝與黃瓊說的這些所謂的建議,倒不是皇帝編排的。而是他接到密折的時候,黃瓊的三位兄弟正在奉召在溫德殿面聖。這個建議,正是三位之中總認為自己懷才不遇,能力並不比自己這個狗屁九哥差,只是老爺子一直都不肯給自己機會的老兄提出來的。

這位仁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帝突然開口詢問自己政務,尤其是還是用兵之事沖昏了頭腦。還是天生肚子裏面就那麼點真實材料,或是說話壓根就不經過腦子。也不想想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為人,張口便說出了這麼一個,他自以為兩全其美的,雖未賠款但也割地的主意。

而老爺子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是煩躁之餘想要拿着這個兒子解悶,還是有其他的想法。面對着這個餿透了的主意,還給了一個說下去的評價。結果這位老兄一興奮,也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一陣請纓,想要以自己親王之尊,親自去招撫寧夏府造反多的那些黨項人。

這些事情若是擱在黃瓊身上,黃瓊會在第一時間,看出來老爺子這一個是拿他窮開心,另外一個就是在那裏引蛇出洞呢。可這位老兄,卻偏偏沒有這個自覺。被老爺子順嘴誇獎了兩句,便有些飄飄然了。一心想着藉著這個機會,拉攏寧夏黨項人為自己的外援。

只可惜,無論他如何的表忠心,老爺子就一句話在等着他,考慮、考慮再說。這個餿主意老爺子自己都直接給否了,現在拿出來說給黃瓊聽。一個是想着藉著這個機會,考驗一把自己這九兒子應變能力的皇帝。另外一個,就是看看他的雄心。面對強敵,是不是敢於應戰。

看了看黃瓊的臉色,皇帝也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有些人認為,這樣就可以省下部分錢糧,集中精力應付長城外的北遼。反正寧夏府那裏諸蕃雜處,平日裏面無風尚且三尺浪。而且那裏除了河套地區之外,其餘的地方不是地瘠民貧,就是十年九旱。」

「平日裏面就算隴右其他地方,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可那個寧夏府動不動也要旱三年,再澇三年。滿打滿算,一年的稅賦也沒有多少。時不時的,朝廷還要拿出大量的錢糧,來貼補寧夏府。寧夏府又與北遼西北統軍司相連,雖說不是北遼入寇的主要方向。」

「可每次北遼入寇長城一線,寧夏府都是其西北統軍司的攻擊目標。對於朝廷來說,這個寧夏府就是一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眼下既然黨項人叛亂,與其耗費大量的錢糧去平叛,還不如就此封那個拓跋繼遷一個名號,將寧夏府賞賜給他,以圖早日息事寧人。」

「在我大齊外有虎豹的情況之下,這麼做反倒是更穩妥一些不說,還可以挑起北遼與黨項人的爭端,讓黨項人去幫着大齊分擔北遼的壓力。至少西北地區,朝廷備邊的壓力,可以當作包袱甩給黨項人。朝廷不僅每年可以節省大量的錢糧,還可以集中兵力應對山西與河北。」

皇帝這番話音剛落,黃瓊臉色不是一般低沉的道:「兒臣,不知道這個主意是誰出的。但兒臣只知道,我大齊朝雖說幅員遼闊,但沒有一寸土地是多餘的。這個人未戰便輕言棄土,往小了說是惑亂君心,往大了說是要斬斷我朝的根本,此人着實該殺。」

「先不說此人輕言棄土,會給我朝帶來多大的危害。但未戰便先怯,不正是向黨項叛軍說明朝廷眼下空虛,無法與出動大軍平叛,才不得已放棄寧夏府?這樣一來,恐怕那個拓跋繼遷,就算原本胃口不大,也會被朝廷慣得胃口大漲,恐怕將來別說一個寧夏府。」

「就算朝廷在加上整個隴右路,都未必能滿足他的胃口。寧夏府雖說貧瘠了一些,但對我大齊朝絕對不是什麼雞肋,而是我朝在西北的重要屏障。寧夏府的賀蘭山,阻斷了北遼鐵騎直接南下的路線。正是有了賀蘭山這道屏障,北遼鐵騎才無法順利突入隴右腹地。」

「隴右為我朝軍馬主要產地,而我朝與北遼百餘年交鋒之中,始終佔據了上風,主要靠的便是隴右出產的優質軍馬,組建的可以橫行天下的騎兵。北遼與回紇多年來,對我隴右路一直賊心不死,百般心思想要斬斷我騎兵戰馬來源,以使我大齊騎兵再無力與其爭鋒。」

「而隴右路百餘年來安然無恙,除了我大齊鐵騎對回紇、吐蕃諸部,百戰百勝之外。也正是有了寧夏府賀蘭山、定遠州,這道堅固的屏障,才使得北遼無法從西路突破我朝西北防線,無力攻入我隴右腹地。寧夏府是我朝在西北的屏障,丟了寧夏府恐怕整個隴右都再難守住。」

「更何況,因為一次叛亂,朝廷未作任何平叛動作,甚至大軍連剿都未曾清剿,便輕言放棄一府之地,也可謂開了一個很惡劣的先例。更給我大齊朝境內的諸羈縻州,以及西北諸蕃做了一個極其惡劣表率。是不是他們將來對朝廷稍有不滿意,便隨時都可以造反?」

「然後朝廷為了儘快平息叛亂,就可以隨便將領土割讓,讓他們可以就地稱王稱霸?乃至將來,內地各州府縣造反都如此辦理?無論這個拓跋繼遷造反初衷是什麼,無論朝廷眼下錢糧有多緊張,但這個惡劣的埠絕對不能開。那麼做,豈不是連藩鎮割據的前唐都不如了?」

「還有,寧夏府與整個隴右路,以及陝西路山水相連。寧夏府有失,整個隴右路、陝西路都將不得安寧。尤其是眼下,二路旱情還沒有完全解決的情況之下。如果不能儘快的解決這場叛亂,一旦二路有黃巾張角之流,登高一呼響應其叛亂,那整個西北都將陷入大亂。」

「正像是父皇說的那樣,隴右如果丟了,朝廷不僅僅失去的是一塊土地,更失去了我大齊騎兵戰馬的主要來源。而沒有了這些戰馬,我朝將再也無法與北遼相抗衡。父皇,兒臣的意見,此次這個拓跋繼遷叛亂不僅要剿,而且要儘快的調集重兵,在其流竄出寧夏府之前剿滅。」

「至於錢糧方面,父皇暫時無需過於擔心。朝廷眼下雖說錢糧還略有不足,但是支持隴右平叛還是沒有問題的。在這一點上,兒臣還是有相當信心的。只要隴右那裏派出得力將領指揮,不打成常年的拉鋸戰,眼下朝廷積累的錢糧,至少支撐上一年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黃瓊這番話說罷,皇帝也不由得愣住了?看着這個自信滿滿的兒子,皇帝猶豫了一下之後,最終還是問道:「你讓朕不用擔心錢糧一事,那朕問問你,這錢糧該如何的解決?阿九,此事可是事關重大,你可不要忽悠朕。這朝廷一年的進項,朕難道還不清楚嗎?」

「朕雖說現在對你放手,可這朝廷一年的用度,朕心中還是有數的。雖說今年春稅入庫不錯,但除去各項用度,國庫現在滿打滿算有三十萬貫,十幾萬石糧食的結餘就不錯了。而這三十萬貫,能應付山西平叛就不錯了。眼下百姓困頓已久,朕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增加稅賦。」

對於皇帝的不相信,黃瓊卻是自信滿滿的道:「父皇,兒臣這半年襄理朝政。知道眼下朝廷歲入艱難,所以一直都在精打細算。這半年來,雖說成果還沒有那麼的明顯。可是戶部現在也積攢了上百萬石糧食,以及一百餘貫錢,五萬多兩白銀,三十多萬匹綢緞。」

「這些錢糧,都是補足了今年官員的俸祿,以及下撥了河工、漕運等,所必須款項之後所結餘的,隨時可以動用。原本兒臣想着,到了年底在多結餘一些,把父皇壽陵的工程恢復起來,以便讓大行皇后可以早一日入土為安。眼下既然隴右要用兵,那就先用到這個方面。」

「雖說少了一些,可支持寧夏府與山西路平叛,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尤其是山西路平叛,現在基本上已經進入清剿階段,所耗費的錢糧已經大大的減少。支撐隴右用兵,更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兒臣這可並非誇大其詞,父皇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去戶部倉儲司親自盤點。」

聽到以往年年都見底,年底秋稅入倉之前,乾淨的都能餓死老鼠的戶部倉庫,眼下居然積累了這麼多的錢糧。可謂是當年世宗皇帝為了修建新宮,大肆耗空了朝廷幾十年來積累下來的財富,弄得如今朝廷幾乎每年都入伏不付出以來,可謂是近三十年來第一回。

這還是自己登基二十餘年以來,朝廷第一次足額撥付了官員俸祿,以及河工等必須的錢糧之後,僅僅半年之內的結餘。這小子居然如此能幹,理財更是一把好手,自己之前怎麼沒有看出來?這可還是在戶部自己,並未完全放手的情況之下,這小子還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過皇帝也絕非普通人,雖說剛剛還有些錯愕,但隨即便反應過來。朝廷歲入日緊,甚至入不敷出這也的確沒有錯。可為何同樣換了一個人,來做同樣的事情,結果卻如此不同?對於黃瓊半年時間,結餘了如此多的錢糧,是不是亂剋扣一氣,皇帝還是有信心的。

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局觀很強的兒子,很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亂剋扣下屬事情,他是斷然做不出來的。這半年來積累如此多的結餘,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自己之前,批錢的時候,這手有些太過於寬鬆了。該批的錢批了,實際上不該批的錢也批了。

而那些多出去的錢,恐怕不知道進了那個混賬王八蛋官員的口袋。自己這些年撥出去的錢糧,不知道有多少是被糊弄的。想到這裏,皇帝心中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甚至感覺到在這個兒子面前有些丟臉。

其實這倒也不能完全怪皇帝,中國曆朝歷代皇帝又有幾個會理財的?大部分皇帝,恐怕連賬本是什麼都看不懂。否則,也不會搞出一個雞蛋幾十兩銀子,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的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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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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