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9、第二百六十四章 護國四藝（3）

既然知道古老頭在忙些什麼，趙飛也不去打擾他。趙飛站在涼亭之外，耐心地等待着古老頭一枚一枚地將棋子放進棋盤裏，並沒有出言催促。

在此期間，趙飛仔細觀察著古老頭，發現這老頭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大將風範。與之對弈，一股隱晦的強者氣息油然而生，讓人心生畏懼，落子之間，難免有所猶豫，不能理性思考，便已落入下風。這也是除趙飛外，其他對弈者盡皆失敗的原因。

即使是趙飛，若沒「完全精神免疫」的固有天賦保護的話，恐怕連他自己也會受到這股非常隱晦的強者氣息影響，絕無在棋盤上與古老頭較量的勇氣。

奇怪的是，明明趙飛沒有在古老頭身上感應到有任何法力的波動，這說明古老頭不是魔法師——至少目前並不是。可是那種強者氣息是不會騙人的，不管有沒有法力的存在，這種隱晦的威壓就如本能一般存在，隱藏於棋盤之中，與之對弈，必受影響，而且當事人自己還未必知道。

黑子和白子，一枚接一枚地落在棋盤上，不快不慢，如同按照某種有節奏的吐息進行着，對此，趙飛也觀察出來，其實與他之前所研習過的氣功「八鍛錦」的吐納呼吸節奏非常相近。

由此看出古老頭不僅是棋道高手，還是氣功大師，甚至，還有可能是高修為的魔法師。

對於這位古老頭的真實身份，趙飛就越來越感興趣了。

當古老頭把最後一枚棋子落在棋盤時，正好就是下午4點鐘，醫院外牆上的大鐘響起，而古老頭精心佈置的珍瓏棋局，也在那一刻終於佈局完成了。

一秒不多、不秒不少，就像是精心計算過一樣。

見到古老頭已經完全佈置好棋局，趙飛便不再等待，徑直走進涼亭里，在古老頭對面坐下。趙飛往棋盤上一看，眉頭不由得一皺。

「一步登天？！」

趙飛認出了棋盤上的珍瓏棋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他所能擅長的破局。

看來這古老頭極不簡單。上午雖然小輸一陣，但不到幾個小時，就完全看穿了趙飛的缺點，布下一個讓趙飛感到非常棘手的珍瓏棋局。

此時趙飛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既已入局，便要破局。可是趙飛拈起黑子良久，卻看不出該如何落子。

咋眼看去，這局名為「一步登天」的棋局之內，到處都是突破點，但仔細計算可能的后著，就會發現每一個突破點都被封死了後路，根本就是無從下手。

「既然入不了局，那就不要入局了。」看到趙飛無從下手，古老頭提醒道。

「豈能半途而廢呢？」趙飛搖搖頭，拒絕了古老頭的好意。

說話之時，趙飛已將之前古老頭送給他的黑子，放到棋盤之上。

這枚黑子的落子之處，並非他之前看出來的所有突破點的其中之一，而是一大片被白子團團圍困的黑子中間。

只見這一大片黑子深陷重圍，已是根本無法將其盤活了；但是由於黑子中有兩個「氣眼」的存在，黑子也不會完全被白子圍死，算是能夠苟延殘喘。

可是趙飛落下此子，正好落在兩個「氣眼」的其中之一裏面。

兩個「氣眼」被趙飛自己堵死了一個，就代表這片區域的黑子被白子徹底封殺，再無翻身之機，趙飛的這一落子，像是自己給自己捅了一刀，正常人都不會把棋下在那個地方。

就連古老頭，也沒想到趙飛會下這樣一步臭棋，古老頭抬起看了趙飛一眼，輕嘆一口氣，問道：「自暴自棄？」

「不。」趙飛搖搖頭，接着又下了一子。

令人感到詫異的是，趙飛下的這一子，又堵死了另外一片本方黑子的「氣眼」，把棋盤上另外一片黑子給徹底封死了。

連續用自殺式的方式弄死了自己的兩大片黑子，不是自暴自棄，又是什麼？

然而，兩大區域的黑子被弄「死」之後，趙飛已無所畏懼，一支黑子從兩大堆佔據大優勢的白子中間穿插過來，向其他遊離或較小區域的白子發動進攻。

白子雖然完全佔領了兩大片區域，卻由於黑棋在中間阻攔開來，導致首尾不能相顧，對於救助其其，他白子也力不從心；而且由於擔心受到內外夾擊，白棋不得不浪費兩步棋，來把兩大佔領區內的殘餘黑棋清除出去，對於中間黑子的掌握力，也相對減弱了一些，無力阻擋黑子的挺進。

到了這個程度，趙飛的意圖已經相當明顯。他已經沒想過要破局了，而且趙飛也知道，憑藉自己的棋藝，破不了這個珍瓏棋局，他早已放棄了這局對弈的輸嬴。

現在趙飛唯一能做，而且他有能力做的，就是跟每一處被圍攻的白棋同歸於盡，在自己徹底失敗之前，儘可能多地帶走對方的棋子。

「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變成了恐怖份子。」趙飛在心中自嘲道。

這種贏不了就在搞同歸於盡的行為，跟那恐怖襲擊沒啥區別。詣在盡最程度造成對方的損失。

換一句話，就是失敗者對勝利者的最後瘋狂……

珍瓏棋局很快就結束了。對戰結局沒有任何懸念，古老頭嬴了這場對弈，趙飛最終沒能翻盤；然而在最後清點時，白子僅勝黑子14目。這已經是將白子的優勢壓制到極低了。

儘管最後還是輸了，但趙飛的意圖已經達到了：盡最大可能重創對手。

局終。古老頭沒有立即收拾棋局，他望向坐在對面的趙飛，問道：「你真是一個每次都會給我不少驚喜的小夥子。」

趙飛點點頭，沒有說話，以微笑回應着對方的讚賞。

「小夥子，我有幾個問題。」

「請說吧。」

「在棋盤上，你看到了什麼？」

「縱橫十九道，還有360枚白子，361枚黑子。」

「我覺得你沒那麼膚淺。」

「還有無限種可能。」

「此話怎麼說？」

「我想老先生應該沒想到，我根本沒打算贏得剛才那局，只為盡量殺敵。」

「嗯。」古老頭點點頭，這個他的確沒想到。

「老先生，可否能到我問你一個問題？」

「何事？」

「如果剛才破局的是您，您是不是也會做相同的抉擇？」

「為何有此一問？」

「老先生做出這一步登天，想必是料定我破不了局。您之所以如此篤定，無非就是你我棋路相同，由己推人，我破不了的局，對於老先生您來說，恐怕也是有點難度吧？」

「呵呵……」古老頭一聲輕笑，作為對趙飛的回答。

兩人沉靜片刻，古老頭再次開口問：「小夥子，能說一說，你對『護國四藝』了解有多少？」

「護國四藝，琴棋書畫。」趙飛簡短的回答道，「準確來說，分別是：凌家、弈門、新書院、無蹤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