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5、第二百二十六章 獄中對話(3)

905、第二百二十六章 獄中對話(3)

建立在全國各地的「民間魔法師聯誼總會」,聽名字像是非官方性質的民間社會團體;實際上,也並非完全沒有官方色彩。這些聯誼總會以社會團體的名義,幫助那些沒有在官方機構或大型企業中任職的民間個體魔法師,進行登記摸底、發放福利、傷殘安撫、尋找就業等工作。它們沒有魔法監緝局的強制性,卻同樣對魔法師具備一定管理職能。

因此,這些地方聯誼總會,一般都具有比較強的財政實力,猶是像甌城那樣的經濟發達的沿海商業城市,聯誼總會掌握的資金更豐厚。否則當年的會長彭鳳海犯下職務侵佔罪,貪墨大量公款的事情,也不會引起那麼大的轟動。

雖然已經過去多年,那件事造成的影響正在慢慢淡化,可現在的甌城民間魔法師聯誼總會,仍然在填補著當年彭鳳海會長造成的巨大資金缺口。

對此,始作佣者彭鳳海自然一清二楚,他也很明白,只要自己把錢吐出來,也不至於重判8年;但他不能這麼作,因為正如此時玻璃牆對面的那位探視他的美女——柳小姐所說,當年那筆贓款,不是他一個人吃下的。

甚至彭鳳海更加心知肚明,他自己只是佔個小頭而已;他之所以在法庭中一個人攬下了所有罪行,很大程度都是因為他背後要維護的人向他保證,會安排他的老婆和女兒前往荷蘭定居,留下大量資金給母女倆,足夠她們下半輩子能過上富裕的生活。

然而,這位柳小姐的話卻狠狠扇着他的臉。彭鳳海的妻女是去了荷蘭不錯,但並沒有過上富裕、舒適的生活,她們甚至連治病的錢都拿不出。那麼,當年那個人承諾的那筆資金,到底去哪裏?難道從一開始,自己就被那個人給忽悠了嗎?

彭鳳海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他無法想像,這些年來自己吃了那麼多的苦,一直在默默地忍受着羞恥,竟然是毫無意義的。彭鳳海無法接受這樣事實,他的情緒,也漸漸由震驚變得恐懼,再由恐懼變成否定。

「不——」彭鳳海不斷地搖頭,「不!不!不!不!不……你在騙我,編個故事騙我,對吧?月嬌沒死,小玉也沒有……那些事,她們在荷蘭一直活得好好的!你們休想騙我!」

大概是早就預料到彭鳳海會有這樣的反應,玻璃牆對面的柳小姐並不感到奇怪,她默默地打開手提包,從裏面拿出一張相片,貼在玻璃牆上。

只見在相片里,看到一名身穿病號服的消瘦女子,正躺在病床上沉睡着,她鼻孔插著氧氣管,露在衣服外的臉和頸部,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疤。

「小、小玉……」彭鳳海用顫抖地聲音,輕輕地呼喊著。

他甚至隔着玻璃牆,想要伸手去抓那相片。雖然相片里那位病床上的消瘦女子,已是面目全非的樣子,但彭鳳海依然一眼就認出,那才是他如假包換的女兒:彭小玉。

「我們的人在解救出她的時候,她就只剩下一口氣了。肋骨斷了四根,被打得腦溢血,全身上下兩百多個被煙頭燙過的傷口。還能堅持到我們的人到來,說明你的閨女,她很了不起。」柳小姐平靜地解釋道。

「小玉她,她到底遇到了什麼?」

「不管是那些皮條客,還是尋歡作樂的男人,都是一群沒有人性的畜牲,他們只會關心自己的利益和歡娛,根本不關心被他們踐踏的女子,到底是死是活。彭會長,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彭小玉這些年來的遭遇比較好。」

「小玉……」彭鳳海雙手捏成拳頭。

「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因為搶救及時,彭小玉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目前在我們駐荷蘭的工作人員保護下。過一段時間,等她傷情好轉之後,就可以安排她回國了。」說到這裏,柳小姐從手提包里拿出另一張相片,「另外,你也看看這個。」

另一張相片中,是一面用來安放骨灰盒靈位的祭奠牆。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些靈位之中,墓誌銘大多數都是以英語或荷蘭語文字書寫,只有位於相片最中央的靈位,以端正的簡體漢字寫着:「慈母彭門巢氏諱月嬌之位」。

沒有錢,自然無法在寸土寸金的荷蘭墳場里安葬,只跟當地基層民眾一樣,裝進盒子裏,擠一擠鑲進同一面牆壁,也算是巢月嬌最後的歸宿。

「再看看這張吧,是她們母女倆剛到阿姆斯特丹后,一開始住的貧民區房子。」柳小姐展示出第三張相片。

「還有這張,是巢月嬌的住院病歷。」柳小姐又拿出第四張相片。

「這是巢月嬌死後,彭小玉一個人住的地方。」

「這一張,是她們借高利貸的欠條。」

「這個叼雪茄的男人,就是借高利貸給她們的黑幫頭目,外號『剃刀教父』。」

「這是在暗網上,對你女兒明碼標價的截圖。」

「這是在我們解救彭小玉時,現場戰鬥過的畫面。」

「這張是彭小玉在醫院的診斷病歷。」

「還有這一張……」

「夠了!」彭鳳海大聲吆喝,打斷了柳小姐的話。

柳小姐一張一張地向他展示著在阿姆斯特丹拍到的相片,每一張相片都觸目驚心,如同靈魂銬問,重重地轟擊著彭鳳海的內心。

有圖有真相,這是彭鳳海無法否認的事實、無法逃避的責任。原以為犧牲了自己,能讓妻女過得更好一些,卻沒想到最終是將她們推進煉獄深淵。

彭鳳海放下話筒,摘下老花眼鏡,揉了揉緊閉的雙眼,攤坐在椅子上,後腦勺靠着椅背,仰起頭來,嘴巴微張,全身完全鬆弛了下來。

就這樣,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大概還可能讓人懷疑,彭鳳海是不是早已失去生命特徵。

對於彭鳳海的頹廢,柳小姐並不着急,她靜靜地坐在那裏等待着。

終於,彭鳳海像是已經想通了。他坐直了身子,重新戴上老花眼鏡,拿起話筒。

「你們到底想要從我身上知道什麼?」深呼吸一口氣,彭鳳海以相當平靜的語氣問。

「真相。」柳小姐簡短地回答。

「我不能這麼輕易就信任你。姑娘,你說自己是魔法監緝局的人,如何證明?」

對於彭鳳海質疑她的身份,柳小姐並不生氣,因為這說明對彭鳳海的工作,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柳小姐從手提包里取出一個黑色證件,打開展示給玻璃牆對面的人看。

「南境司,政治審查辦公室,主任,柳瑩?」彭鳳海讀著證件上的文字,抬起頭來,問,「你是南境司的人?羊城那個南境司?」

「全國的魔法監緝局,難道還有第二個南境司嗎?」柳瑩反問道。

「那就好……那就好。」彭鳳海點了點頭,感覺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突然,彭鳳海再次抬起頭,目光深邃。

「柳瑩小姐,想要真相,可以。但希望你的級別,能夠承受得起這個真相帶來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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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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