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8、第二百二十九章 豈曰無衣（4）

突然出現的意識之牆，讓嬴鵬飛措手不及，他花費了不少時間，卻發現自己的意識根本無法突破這意識之牆時，嬴鵬飛的意識頓時怒了，指向面前那個看不清的不明意識，吼道：「你幹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幹。」

「那我怎麼會被困住？」

「如果我知道，早就離開這裏了。」

對方的回答沒任何破綻，嬴鵬飛也是甚為無奈。他與虎符吊墜朝夕相處那麼久，意識也經常進出其中，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這讓嬴鵬飛有些手足無措。

兩個意識之間的對話，又一次停止了，氣氛陷入到了令人窒息的寂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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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勢洶洶的質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對方的意識便沒有再說過話，這種令人窒息的寂靜，令趙飛的意識感到不安。

他的肉身仍然侵泡在水裏，如果意識不能及時回歸的話，時間一長，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也許對方的意識耗得起這個時間，但趙飛卻耗不起。他必須想辦法儘快離開。

於是，趙飛的意識又一次試探性地開口：「讓我猜猜，你能來到這裏，是不是靠一件有特殊法力的金屬雕刻？」

對方的意識沉默了兩秒，然後不友善地反問：「關你屁事！問那麼多幹什麼？」

聽到對方這麼說，趙飛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應該是對的。

他繼續說：「讓我猜猜，你手中的那個金屬雕刻是什麼。外形，應該是一頭老虎，上面還刻着苦澀難懂的古代文字。不過，這隻老虎在你手中只有一半。」

又沉默了兩秒，對方的意識再次開口，但這次語氣輕了很多：「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另一半在我手中。」

「你……你什麼意思？」

「我在想，我們倆人被困在這裏，會不會因為我們都持有這東西的一半有關。」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拿出來吧。如果這東西真是一人一半的話，合併起來，說不定能找到離開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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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的建議，嬴鵬飛的意識警惕地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先是考慮一會，等確定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之後，只好死馬當活馬醫。

「好。我答應你。」嬴鵬飛的意識終於同意了，同時也發出警告，「不過你不要給我耍花樣！」

「自然是不會。我也想離開這裏。」對方的意識語帶謙卑地回答道。

不過嬴鵬飛卻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對方似乎根本沒把他當作一回事，自然也沒有耍花樣的必要。這種自信，讓嬴鵬飛感到有些熟悉，好像之前在哪裏見過，卻又讓他感到很是厭惡。

但即使再怎麼厭惡，現在兩人必須通力合作，嬴鵬飛的意識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將自己的意識力量往對方盡量伸延過去。

與此同時，對方的意識力量，也朝嬴鵬飛伸延過來。

兩股意識力量，在虛無之中正面相觸，第一次互相沒有保留地碰撞在一起。

在兩股意識力量的碰撞相接之處，出現了兩枚虎符的幻影。一枚只有右半部分，是「君符」；另一枚只有左半部分，是「將符」。「君符」和「將符」互相觸碰，完整無缺地契合在一起。

這說明，兩枚虎符根本就是一對的！

然而，由於雙方都對於對方保有戒心，未能完全互相信任，所以兩枚虎符互相結合了沒多久，便產生了一股很強的排斥力，朝相反方向分離開來。

雖然兩枚虎符的結合只有極短時間，但已經對這片虛無的意識世界產生一些影響。

漆黑一片的虛空之中，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戰鼓之聲、號角之聲，緊接着，像是有無數錚錚男兒，以悲壯而堅定的語調，整齊劃一地在合唱着：

「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豈曰無衣……」

「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豈曰無衣……」

「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豈曰無衣？豈曰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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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突然出現的這陣大合唱，趙飛的意識頓時一震。

他如何聽不出來，那是《詩經·秦風·無衣》裏的詩句？

同時，這首《無衣》的大合唱，也是2000多年前，大秦帝國橫掃六合、威震八方時的戰歌！

當中國的歷史邁入東周時代，開始了500多年的四分五裂、天下大亂。經過春秋時代300年的攻伐兼并，天下形成了齊、楚、秦、燕、趙、魏、韓七雄爭霸的戰國局面。最終，由位居偏遠西境的秦國，在持續200多年的爭霸戰中勝出，盪滅六雄、一統天下，建立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的王朝。

然而，秦國並非一開始就那麼強大的。在秦孝公嬴渠梁開始商鞅變法之前，秦國經歷過四王之亂，國力大減，雖然秦獻公嬴師隰撥亂反正，但秦國已積貧積弱近百年，又正好遇到戰國第一個霸主——強大魏國的連番打擊，使得秦國接近滅國邊緣。

這首無比悲壯的《無衣》，便是誕生於這個對秦國而言最黑暗、最悲涼的時代。

秦國位處西北荒涼之地，因國力瀛弱，冬天裏軍隊沒有足夠的禦寒衣物，士兵們不得不幾個人輪流穿一件冬衣禦寒、作戰；甚至在風雪最肆虐的時候，只能由最強壯的士兵穿着冬衣，在最外面圍成一圈，把沒穿冬衣的其他戰友圍在裏面，互相以對方的體溫取暖——這，便是《無衣》的由來。

糾糾老秦，共赴國難。血不流干，誓不休戰。

當年積貧積弱的秦軍將士們，就是靠着這種「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幹勁和信念，互相扶持、艱難前進，暴發出驚人的意志力，為秦國挺過了最艱難的時日。

即使到了戰國後期，秦國已經無比強大，但秦軍將士仍然高唱着這首極其悲壯的戰歌，踏上了一統天下的征途。

一首《無衣》，象著着大秦帝國永世流傳的頑強、互助與韌性。

如今，戰歌《無衣》突然響起，從四方八面潮湧而來，讓趙飛有了一種夢回大秦的感覺。

不，他已經回到大秦了。因為趙飛發現，不知何時，一支黑盔黑甲的古代軍隊，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高唱《無衣》戰歌，以壯盛的軍姿，邁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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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嬴鵬飛的意識，也聽到了這首《無衣》戰歌，看到突然出現的黑甲軍隊。

不只是聽到和看到，嬴鵬飛的心神，似乎也受到了《無衣》戰歌的影響。

嬴鵬飛自己，似乎已經成了秦軍將士中的一員，跟隨着軍隊，一起踏上征途；同時，他的口中，也跟着周圍的秦軍將士，一起高唱：

「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豈曰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