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晉來（1）

葉茂的心沉了一下。

「輸了？」他又問，這兩個字的語氣明顯也是顯得低沉。

陳鐵漢也是搖搖頭：「算不上。」

葉茂就聽不懂了。

「只能算是出師不利，今日已經沒有擊敗翟軍的可能了，風雪很大，不便於作戰，而且因為敵人之前的那些大東西的攻擊，這邊士氣不佳，雖然勉力作戰、我連弩部隊對敵人的殺傷很大，也難以挽回頹勢，赤丁那邊，也是因為天氣惡劣，久戰不勝之後，心緒低了下去，可以說雙方都期待暫停戰鬥。」

葉茂聽着他說的這些話，可以說是並沒能夠完全理解。

的確，這樣的情況很少見，他們周軍在這一次交戰，處於下風，但是卻沒有潰敗，而是準備暫時撤退，翟人佔據了上風，但沒有多大的心死戰到底。

天氣是一個原因，而床弩和連弩的橫空出世，也是一個原因，這兩樣東西都叫互相看不懂，於是最終的結果是雙方都看不懂。

周軍且戰且退。

赤丁顯然是不想就這樣罷手，他下令翟軍黏住周人、不能讓這群人逃走。

頂着風雪，雙方你來我往，留下一片又一片的屍體。

大雪滿弓刀，這場景很有一番韻味。

但是天氣卻是變得越來越惡劣了，在開戰之前，分明已經停了風雪好多天了，或許只是上天不願意看到太多的血腥。

史書上對於這一次交鋒描寫得很是耐人尋味——

神女資翟，與王戰於XX，王初不利，天不忍之，降下風雪，阻戰也。

此時的葉茂並沒有心情去推敲史書上會怎麼記載、後人又會怎麼評說，只是覺得這怪天氣並不比敵人可愛，他的戎車隨着軍隊不斷撤退，而翟人也是終於停止了追擊，大概是追不動了、都不想打了。

四面八方，一片迷濛，只能見到漫天風雪，以及依稀的人影。

他掏出華威榮耀999X，看到信號居然也變成了兩格，心想這鬼天氣真是厲害。

當最終停歇下來的時候，他們大概已經撤出了二十多里地，天堪堪黑了，翟人並沒有追來，大概雖然是天氣原因，他們也不排除會有埋伏的可能。

要是真能算到這鬼天氣，還有翟人會追擊，葉茂倒是真想搞個埋伏。

風雪依舊，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安穩而止住，看來史書上所謂的老天開眼、援助葉茂完全就是扯淡。

全軍各處清點人馬，這一戰傷亡了一千多，其中有六百多傷者，不乏傷勢嚴重的，因為床弩的震撼性，以及出師不利，還有天氣惡劣冷得難受的緣故，軍中現在的情緒有些低迷，這一點對於隨時隨地會再次來臨的戰鬥而言，非常不妙。

但是令人欣慰的是連弩部隊除了被床弩射中時損失的十多人，沒有任何其他的損失。

葉茂愁眉緊鎖。

這一戰，赤丁原本就是讓他猝不及防，他並沒有作好和翟國決一死戰的準備，尤其是在周圍群虎虎視眈眈的情況下。

他不得不承認，晉國等國家確實對翟國有着巨大的威懾性，如果不是這一次晉國忙着和楚國爭霸，赤丁絕對不敢輕易進犯。

而今的局勢很微妙，軍中士氣低迷，想來翟軍那邊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接下來的戰鬥結果，誰都說不清楚。

最最關鍵的是，他開始思索翟軍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床弩？

今天的戰鬥場景所有人都歷歷在目，他有理由相信——即使是周軍戰鬥力不佳，如果沒有突然出現床弩擾亂了人心，這邊完全不虛一戰。

但要說，這一次的風雪雖然難熬，卻是的確叫周這邊沒有遭受滅頂之災，從而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風雪持續了三天。

三天之後，天放晴了，溫度卻是依舊寒冷，冰雪沒有消融。

軍營之中，迎來了一個人。

……

……

「大王，得知翟國攻伐的消息之後，主公寢食難安，即使剛與楚國一番血戰，他還是馬上令先軫將軍帶領大軍馳援，只是因為氣候惡劣，難以行進，軍中諸多不便，十分緩慢，不過大王放心，大軍披星戴月，已經在五十里之外，也在翟軍的後方，所以大王不必擔憂，赤丁必定可以被擊敗。」

使者不急不緩地娓娓道來，他笑眯眯的，可以說是有點喜氣洋洋的，這樣子的確可以讓和他說話的人感覺到壓抑放緩。

葉茂注意到了他話語中的那個詞——「擊敗」。

也就是說，晉國很樂意幫助自己驅逐敵人，但是卻並不想讓翟國的國力大損，甚至都不希望對方的大將赤丁死亡。

不過葉茂卻是對之並沒有任何的表示。

他露出欣慰的神色來，道：「晉侯心有大王，他的忠心予一人一直都明白，這一次，他果然沒有叫予一人失望。」

在周真的要亡國之前，他原本是不會主動去尋求諸侯們的幫助的，因為在周幽王之前，諸侯們幫助天子是本分，在這之後，諸侯們幫助天子是為了利益，而這些利益，他不想付。

但是晉國主動出兵，而且已經即將到達，那麼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人生果然就是一個圈啊……」他在心裏面微微嘆息，曾經他避開了遵循歷史的晉國的幫助，現在卻是不得不承受人情。

現在不管他是不是有能力獨自幹掉赤丁，先軫都會橫插一腳，而諸侯的軍隊協助大王的軍隊，很有君臣同心的風範。

「去他娘的君臣同心！」他在心裡冷笑一聲道。

世界變幻莫測，他也說不清楚到底什麼樣的決定才是完全正確的，先軫的軍隊出現，是福是禍，還真的不好說。

他款待了使者，不過由於他不怎麼追求奢侈的緣故，隨軍並沒有帶上什麼好東西，但是使者卻是並沒有任何的意見，在休息了一晚之後，第二天就離開了。

晉國傳遞過來的消息沒有錯，先軫的時機也是把握得很好。

他趕過來的時候，葉茂已經跟赤丁幹了一仗，而且葉茂沒有死。

在第二天的時候，先軫的部隊已經出現在翟軍正北方十里處，而葉茂正在赤丁的正南方，三方遙遙相對，赤丁被夾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