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害群之馬（2）
他用手指著那名老嫗，準備傳達命令的內侍站在原地辨認了好久才辨認出來，雖然感覺這個命令下得很莫名其妙的，但是還是毫不遲疑地奔了出去傳達。
他們的效率很高，很快那名老嫗便被「請」了過來。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很顯然是不知道面前的這些人是誰、又為什麼自己會被「請」到這裏。
葉茂抬眼看了看陳鐵漢。
那傢伙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他依舊端著連弩，用上面的瞄準鏡在觀望着，似乎對於周圍的一切都恍若未覺。
葉茂看得出來，陳鐵漢那是對自己的眼力非常自信，他不需要看那名老嫗會說出什麼話來、作出什麼動作來，他直接就很確定對方一定就是！
「你們……你們是誰？抓我過來做什麼？」老嫗氣喘吁吁又憤怒異常地說道。
很顯然，她自然不會多麼配合，方才的人動用了強制性的手段。
葉茂冷眼看着她。
「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老嫗的眼中閃過一絲很難被人察覺的驚懼，但是卻是兀自保持着憤怒的樣子斥道：「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一名內侍終於看不下去，喝道：「這位是大王、是周天子，還不快快跪下請罪！？」
雖然預先便知道這些抓自己過來的人很不一般，但是當得知葉茂就是周天子的時候，老嫗還是大吃了一驚，臉上出現了幾分慌亂來。
她又是一副普通民眾遇到上位者的惶惶然之態，跪下不住磕頭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大王駕到，還望恕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大王駕到，還望恕罪……」
她不斷重複著這些話，磕頭如搗蒜，但是卻偏偏沒有任何要認罪的跡象。
這一下子倒是弄得葉茂禁不住朝着陳鐵漢看了一眼，一時之間不太確定起來。
陳鐵漢還是那副樣子，對於老嫗的任何動作都視若無睹，不，確切來說是根本不想去看。
葉茂知道，自己只能選擇相信這個傢伙。
他的臉色更加冰寒，也是重複道：「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老嫗抬起皺巴巴的臉來，一臉疑惑地道：「大王，我……聽不懂啊……」
「還不認罪！」抓捕她過來的甲士中，有一個是急性子，一腳就踹了上去。
葉茂皺眉用責備的神色看了他一眼，他只好訕訕地止住了想要繼續進行的動作。
不管怎麼說，他雖然相信陳鐵漢的眼力，但是對於老嫗，他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就是胡亂抓捕過來，都是運用了自己的權利，要是放在後世，根本是難以被社會所允許的。
所以他決定先看看再說，假如陳鐵漢失誤認錯了人，那麼他也只好把老嫗給放了。
老嫗還在原地哭叫道：「冤枉啊大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一個冷冷的聲音拋了過來：
「不斷變幻位置，見一群人便啰嗦一會兒，年紀這麼大了，體力不錯哦。」
葉茂驀然回首，發現是陳鐵漢。
他很驚訝，想不到這個傢伙也會這樣說話。
更加關鍵的是他的話就像是定勢，在這之後，老嫗的哭鬧便逐漸停歇了下來，她惡狠狠地盯着陳鐵漢還在觀察著的背影，一聲不響。
她知道自己的所有動作都被陳鐵漢看見了、陳鐵漢已經確定了她，就算是藉著他們沒有什麼證據而負隅頑抗，終究也還是無濟於事。
只是，她的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
相反還帶有着幾分高高在上的俯視。
這真的很奇怪，尤其是放在這個時期的一名普通老嫗的身上。
「嗤——」
她忽然冷笑起來，顯得面目猙獰，而眼睛裏面的那種俯視之態更加深沉了。
葉茂越來越感覺到奇怪，就是在公元世紀、危機紀元，也因為講求人人平等，大多數時刻都不會有人光明正大地俯視別人，而擺在這東周，自己是周天子、對方是一名普通老嫗，這樣的身份差距，就算是自己再平易近人，對方也不應該對自己擺出俯視的姿態來才對。
「天子又如何？」她忽然擺出一副蔑視的姿態來，「我們可是遇到了神女，她是天神下凡，她要維護這個世界的秩序，任何阻擋的，都將被粉碎，而我們都是侍奉神女的神侍，有神女的光輝保護，你們哪裏能夠侵襲！？」
她的樣子看起來顯得痴狂又驕傲，一點都不像是一名在君主面前瑟瑟發抖的小民模樣。
葉茂的臉上先是訝異，而後是冷電。
神女？
他再一次聽到了這個名詞，而且這一次是帶有着確定的色彩。
神女的確存在，那個被稱為，也或者是自稱為神女的，但是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人們所想像的那種神女，便誰也不知道了。
至少他自己認為，並不會是世人想像中的所謂「神女」。
周圍的甲士、宮婢、內侍們都很惱火，葉茂和藹可親之餘也令他們敬畏，但是就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老嫗居然當着他們的面、當着大王的面口出狂言近乎羞辱，實在是可恨又可笑。
「老妖婆，我看你是癲狂了吧！？」那名脾氣暴躁的甲士又一腳踹了上去，老嫗大笑着跌倒在地。
這一次葉茂沒有阻止，他不是什麼大善人，老嫗已經幾乎被確定了身份，那就是一定和那一位少女有關，或者說……神女？
葉茂並不確定少女便是神女，但是她們之間是絕對有着聯繫的。
老嫗的確像是癲狂了，她抑制不住自得的笑意，身上似乎也滿帶着「神」的光彩。
她睥睨著在這裏的所有人。
葉茂起初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他又想到了自己原來的世界那些被心理學控制住的人，不禁不寒而慄——
老嫗，或者還會有更多的人，他們都被精神控制了，也許是催眠，也也許是耳濡目染，從而生出了自己身為「神女」身旁的神侍的高傲感，儘管那種高貴實質上並不存在。
而陳鐵漢的聲音也是再次傳來：「那裏，還是一個老嫗，只是頭髮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