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風雨將近（4）

火光衝天，偽裝成邊軍的晉國主力部隊一千多人在擊潰了攢茅邑起初對抗的邊軍之後，沒有作太多的停留，便繼續深入。

攢茅邑的領主心急火燎地匯聚了幾乎所有的兵力，他知道，自己首當其衝，在大王集結的軍隊到達之前，自己只能夠獨自對抗。

而且他還帶有着幾分僥倖：那些晉人應該真的只是被打了雞血的邊軍，那樣的話，自己還有膽氣與之一決雌雄。

於是當晉人深入攢茅邑三里地的時候，迎面的火光也是照耀了黑夜。

攢茅邑的領主親率大軍，迎戰來敵。

在王師來臨之前，他是必須要血戰一場昭示自我的了。

雙方遙遙地相望。

攢茅邑這一邊，顯得有些嘈雜。

憤怒充盈著將士們的心，從而從言語氣氛之中傳達出來，最終彷彿是形成了一片陰雲籠罩，急於朝着遠處壓迫過去。

相比而言，晉人那裏，卻是那般沉靜。

就像是一塊鐵靜靜地躺在那裏，任憑日晒雨淋，巋然不動。

絕對迥異的氛圍彷彿是把他們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義憤填膺的攢茅邑的守軍向前挺進，氣勢浩大，此刻雙方距離只有半里地了，戰鬥一觸即發。

表面上看起來，攢茅邑這邊比起晉人人數更多，士氣也是更加旺盛。

伴隨着衝天火光，箭矢橫掃，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也是相撞……

……

……

許家正在作著一個重要的抉擇。

東西已經大致收拾好，但是他們還沒有離開，也沒有確定離開。

現如今的攢茅邑，雖然因為之前晉人的如狼似虎以及初始的潰敗，獲得了巨大的恐慌，但是隨後攢茅邑的領主引領着更加強大的軍隊前去迎敵，便讓人們陷入進了觀望與期待之中。

他們不能夠確定這一戰的結果，雖然晉人很是兇狠，但是他們對攢茅邑的全部力量也是具備了一定的信心。

背井離鄉並不是一個好的結果，如果能不離開，誰也不想離開。

所以也就造成了這樣的圖景——人心惶惶的同時，又帶有着莫大的期望，人們收拾好了東西，卻是大多數人都沒有逃跑。

「是否要現在即刻離開，還是要等待結果？」許老爺神情嚴肅地看着自己的妻兒，詢問道。

當然他也不是心裏面完全沒有打算、將選擇的機會給予別人，而是僅僅只是想要聽聽他們會有些什麼建議尤其是建議背後的理由。

許家姐妹，還有兄弟們也都在。

許三妹拉着許湘簾的手，看起來非常緊張和依賴。

許夫人以前在家族裏面很有話語權、許老爺很願意聽她的話，但是在現在，她卻是顯得六神無主，完全說不出話來。

看了她好久，知道沒什麼用，許老爺只好把目光移開了。

今夜的許家，別說他們無眠，就是所有人、沒有任務的下人們也是都無眠，大家都在等待着未知的命運。

許二，許湘簾的二弟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是開口說話了：

「父親，」他說道，「我想……暫且留下。」

許老爺抬了抬眼帘：「為什麼？」

許二沒有看父親，自顧自地說道：「我們許家在攢茅邑創下這麼大的基業不容易，離開勢必會造成很大的損失，而目前還不能夠確定時局。」

「你是捨不得？」許老爺問。

許二沉吟了一下：「如果說實話的話，那麼必定是的，但是不僅僅是捨不得，也是權衡利弊之後的結果。」

許老爺輕輕道了一聲：「優柔寡斷，扭扭捏捏……」

許二微微怔了怔，但是卻抿緊了唇，沒有再說話。

許老爺沒有要詢問許大——許湘簾和許三妹的意思，在這個時代，她們的確是沒有話語權。

這個時候，許四——一個才十五六歲的少年說話了：「我覺得二哥說得對，事情還不明朗就逃跑是懦夫之舉，我們許家就是憑藉的勇氣才得來現如今的地位，怎麼能夠拋棄這樣的精神？」

說起來，對於權衡利弊，許四並沒有太多的深入，但是他僅僅憑藉的是自己的一時興起，初步聽起來，似乎挺有道理的樣子。

許老爺皺了皺眉頭，評價道：「有勇無謀，有失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