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陳鐵漢

左鄢父皺起眉頭：「鄭國不是派了人保護大王嗎？鄭國的這些人也會盡職盡責的，大王真要人馬，等到擊敗了太叔帶，盡可自由，而不是在現在。」

葉茂笑笑，沒有說話，他心想：我就是在為打敗太叔帶而做準備啊！

車駕不急不緩地前行，在半天之後，在鄭國的一個邊陲地帶，停了下來。

現如今的葉茂並沒有穿得太過鮮明，裝束普普通通，跟着他一起的左鄢父聞將軍等人也是如此。

遠方的土地很明顯是有人耕種的樣子，但是以葉茂的眼光來看，實在算是顯得荒蕪。

現如今的生產力實在是太過低下了。

這個地方很明顯是在不知道多久以前經歷過戰亂，呈現出了一種衰敗的跡象，但是某一種頑強的生物——人類，還是行走在這片土地上。

「左鄢父，你覺得，什麼樣的士兵，才具備較高的軍事素養？」葉茂忽然問道。

「訓練有素、南征北戰過的吧。」左鄢父並沒有思考太多，很自然地說出了這些話，在他看來，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了。

葉茂又轉向問聞將軍：「聞將軍，你覺得呢？」

聞將軍略微思索了一番，而後說道：「信仰，有信仰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

「我遇到過很多人，也遇到過很多兵，訓練有素、裝備齊全會增加信心，但是給人的力量卻並沒有特別深刻，而有信仰的將士，才真正讓力量深入骨髓，儘管這樣的人很少。」

葉茂點點頭。

隨後，他又笑道：「這就是我來到這裏的原因。」

左鄢父不解。

葉茂繼續道：「在這個世界上，時時刻刻都在誕生戰爭，百姓流離失所，可是他們還在艱難存活，為什麼呢？因為生存就是他們的信仰，所以只要有一口飯吃，他們願意在有限度的情況下做任何事情，地痞流氓組成的兵，完全沒有原本是良民卻吃不上飯的兵強大，這正是因為後者的信仰更強烈，而且後者的道德更高。」

他的嘴角浮現出迷之微笑來：「對於吃不飽穿不暖的人來說，只要我給予他們這些，他們就願意為之而戰，這就是我來到這裏的原因。」

他的眸光望向遠方。

……

……

陳鐵漢坐在門檻上，讓自己的半邊臉被陽光照着，表情看起來顯得有些愜意。

當然這是他以後的名字，而現在，他還叫陳二。

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不是真的愜意，而是某種在某些時候失去方向的腦筋停歇。

生活太絕望了，但是他還是得過下去。

前一段時間的戰爭讓他和妻兒失散了，回到村落里后，莊稼被糟蹋了，恍然之間似乎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他還是得這麼過下去。

村落里的人並不多了，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人都在苟延殘喘，日子可能會好起來，也可能會落到低谷去。

他忽然有了動作，將臉朝着西面側過去，他看到零零散散的人朝着那裏匯聚過去，有幾名裝束還不錯的人被圍在中間，所有人都在聽着他們講話。

但是他接下來的另一個動作幾乎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站了起來。

村東頭的王初六從他家門前經過，朝着他招手：「聽說有貴族在招收護衛，可以天天吃飽，一起去看看吧！」

陳鐵漢沒有說話，但是卻默默地朝着他接近了過去，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朝着村西頭而去。

「陳二，你妻兒還是沒有回來嗎？我說，隔壁村那一場戰亂死了好多大男人，多出好多孤兒寡母的，都活不下去呢，你就應該湊合一對去！」

「這一回有貴族需要護衛，要是能夠被看中，一切便都有着落了，憑你的本事，那些小寡婦估計都搶著倒貼吧哈哈！」

……

一路上，基本上都是王初六一個人在說話，陳鐵漢默默地聽，也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在聽。

但是也或許是習慣了他的這副姿態，王初六一點都沒有見外，還在自顧自地說着，而轉眼之間，他們便接近了村西頭。

陳鐵漢朝着人群裏面看了一眼，因為人並不太多的緣故，他基本上看清楚了被圍在裏面的所謂「貴族」。

一名魁梧的漢子目光炯炯，跨著大劍，身上也是披着盔甲，在他的身旁，還有四個也像是甲士的打扮，精神抖擻，很明顯是真正經歷過戰鬥的人。

而在他們的中間，有着一名文雅的中年男子，目光之中透發着幾分睿智甚至是狡黠。

但是陳鐵漢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到了中年男子旁邊的那位年輕人身上。

說實話，單單從外表看起來，那位年輕人並沒有引人注目的地方，他的打扮也是比較隨意，並沒有特意彰顯他自己的貴族身份，雖然比起村落里的人，實在算是富足。

可是那名年輕人的眼神和氣質很特別，他的眼神很亮，和那些甲士的銳利不一樣，那種亮似乎能夠看清人的靈魂，他的整個人都有着一種跨時代的氣息，很難用言語道明，總之以陳鐵漢而言，並不能夠理解它。

就這一眼，陳鐵漢便認定這名年輕人絕非尋常人。

……

……

在這裏的都是掙扎著求生的人，葉茂一眼望過去，瘦骨嶙峋、面黃肌瘦，這些人看起來並不像聞將軍等人一般很有力量，但是他從他們的眼睛裏面看出來了力量——求生的慾望。

其實過來這裏很危險，因為這些人很有可能會鋌而走險對他們進行搶奪，不過聞將軍的劍還是令人望而生畏，而且在這個時代，等級是很森嚴的，森嚴到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聞將軍在很仔細地打量著這些人，其實從這些人身上，他並沒有看到什麼亮點，他甚至都不認為其中有幾個人敢殺人。

葉茂的眸光掠過前面的人臉，看到了遠處。

他看到一前一後地走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口中正在喋喋不休的，面色還算紅潤，但是後面的那個人，顯得清瘦，而且臉部表情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