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送伊十里，終須一別（2）
「但是終究，為了改造這個東周，我們不可能真的像普通姐妹一樣，過着安逸的人生，我終究還是要離去，你也有着自己的事情去做。」
「我也捨不得你，」許湘簾捏了捏她的手，隨後調笑道，「但是捨不得神女，改造不了東周啊！」
葉霜雪俏臉一紅。
她捶了許湘簾一拳，怒罵道：「你少來了，老不正經的！」
許湘簾「咯咯咯」地笑着摟住她，兩個姑娘笑成了一團。
不管是曾經在攢茅邑頗有美名的許湘簾，還是至高無上的「神女」，從來沒有人能夠想到過她們也會像尋常小姑娘一樣，兩個人這樣可愛。
許三妹就在馬車外，聽着馬車裏面的聲音，略略有些羨慕。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這個老不正經的大姐何德何能居然可以和神女稱姐道妹的，要知道在自己的眼裏，神女是神聖的、不可侵犯的、至高無上的，她對對方唯一的態度便只有景仰，直接就是不敢太過接近，自然就會顯得疏遠，即使神女對她很是友好友善。
她自然不知道，即使是自己再喜歡的人，如果自己抱有的一直都是居於之下、捧住他（她），那麼你們之間，便會擁有了巨大的天塹而無法真正接近，這正所謂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只有首先將自己擺到對方平等地位，不俯視、也不仰視，兩個人才能夠親密無間。
（舔狗們，注意了，划重點，我ca別打我，我是好人）
馬車終於徹底遠離了人群，此時此刻，已經出城邑四五里地。
吃瓜群眾們都忙着搬磚去了，畢竟追星不可恥，但追星沒有限度是很可恥的。
葉霜雪摟着許湘簾，許湘簾也摟着葉霜雪，葉霜雪輕輕地說道：「我的建議你為什麼不考慮？現如今，我是神女，在許多國家都有名氣，尤其是在晉國，是獨一無二的，我說過我可以特意給你安排一下，你研究植物，還有你喜歡的古史，大幹一場，豈不是很好？」
她又加了一句：「我已經看過了，你現在店裏面賣的種子，產量其實比起公元世紀來，都有着不少的差距，應該只是失敗的試驗品吧？即使是針對這個東周時期，已經算是很好，但是自然是不夠。」
這一點，葉霜雪的確是在之前就對着她談過。
這麼做的話，那就跟那時候在葉茂那裏一樣了，藉助統治階級的力量，真正地來一場改造東周。
聽起來很好，但是還是那種該死的潛意識、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樣做，不合適。
對的，以葉霜雪的說法來講，既然她有着這方面的知識和能力，現如今也是具備了自己嫁接、研究和培育的能力，為什麼不呢？
聽起來很有道理，而憑藉她的那種博愛之心，她也理應去這麼做。
讓東周強大，從周開始也行，從晉開始也行，無所謂從哪個地方先。
但是她終究不是聖人。
她明白晉國是葉茂的對手。
雖然百姓們是無辜的，無論是周強大還是晉強大，放在宇宙宏觀的平面上去看，分明就是沒有太多值得取捨的。
但是或許這些是三體人的思維方式。
現在的三體人，拋卻了一切的愛恨情仇等個人心境因素，只遵循那麼一個最高定理——
在宇宙中，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然而地球人的思維方式卻並不一樣。
悲歡離合、陰晴圓缺。
最最能夠凈化大多數地球人心靈的是——愛與友善。
不摻雜個人情感的、完全沒有愛恨情仇的冷冰冰的宇宙，即使是文明能夠永恆地延續，對於地球人來講，這樣的存在，也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
單純的只是活着，行屍走肉而已。
即使是植物，都能夠分辨得出聲音的旋律，從而表現出自己的欣悅與恐懼。
因為有葉茂的存在，即使是出現不幫助晉，世界就會毀滅；幫助晉，葉茂就會毀滅的命題，她也不會輕易作出抉擇來。
或許，雖然她對葉茂的情感還沒有達到可以為了對方，與世界為敵的地步，但是她暫時不會考慮過多地幫助晉、在晉國正式研究開發各種植物。
她所能做的，便是用那些還算可以的種子，出售出去。
看着她的表情，葉霜雪顯得非常失望。
「那好吧，我就知道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只是我不太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也不逼你，以後……再說吧。」
她將目光轉向了別處，儘管姐妹兩個人依偎著，但是兩個人之間的心彷彿變得很遠。
其實，和她所說的話不相符的是——她很清楚許湘簾拒絕的背後，到底是因為什麼。
不就是因為那個男人嗎？她在心中冷笑道，不就是因為那個自己想要幹掉的男人？
她原本以為，許湘簾還是和普通的地球人不太一樣的，甚至都產生過想要影響對方，隨後把對方吸納進組織的想法，但是現在，她開始有些瞧不起對方起來。
果然是孺子不可教也……不，是小女子不可教也。
在自己的信仰和情感之間，居然還在搖擺，口口聲聲說可憐人間疾苦、想要改造東周，但是和自己喜歡的男人之間產生衝突的時候，還不是拋棄了所謂的天下蒼生，口是心非的虛偽女人！
所以，就更不用奢求她能夠為了真正的宇宙之理，而參與進三體的信念之中了。
兩個人誰也不再說話。
一直到馬車已經遠離了南陽幾乎十里地之後，葉霜雪才看上去依舊和對方親密無間地說道：「好啦，姐姐你都送出我這麼遠了，是時候該回去了，你們姐妹兩個騎一匹馬，太遠的路，恐怕也是不太方便吧？」
她起初沒有得到回應。
許湘簾很明顯是在失神。
其實，對於傾向葉茂還是直接在晉發光發熱去改造東周，她並沒有葉霜雪所認為的那麼堅定。
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心軟心善的女人。
從感性上，她必須要將葉茂的重要性排在更前面，但是從理性上，她還是清楚越是提早在晉國開始推廣，便效果越好，那是事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