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龍小的難題（5）

他自顧自地簡單清理了一下，發現周圍還有不少人還站着。

「都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他的說話聲音和語氣又恢復了往昔一般，但是效果卻是不可同日而語，周圍沒有要抗拒的意思，就那樣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很快，燒熱的水被送了過來，來人朝着他嘿嘿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帶有着什麼樣的意味。

他在原地默默地站立了片刻，似乎是想了想。

現在，沒有誰能夠幫助他，他背井離鄉，沒有了親人，從前在楚軍中沒有朋友，後來在周軍中，在很久之後才認識了洡舟等一些「朋友」，好在能夠得到陳鐵漢的賞識，後來也有大王的賞識。

但是好日子沒能夠持續多久，他就又被丟到了這裏，而今，這裏不會有人理解他、賞識他，周圍的人都隨時隨地會像今夜一樣給他製造麻煩，甚至還會把他一腳踹進深淵深處。

他先洗了把臉，然後又把全身都洗了乾淨、把血擦掉，又從水中看到自己的臉色並不好看，身上也有着一些傷，特別是臉上。

他明白，今天只是開始。

……

……

那一夜，算是一個小高潮。

在他來到這片軍營的第一天，夜裏，那些人就給予了他莫大的「驚喜」。

然後，就陷入進了一片死寂之中。

什麼都沒有再發生過。

他開始嘗試掌控軍隊，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但是他的敏銳讓他意識到這種表象並不是真的。

可能還會有事情發生，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因為那一天夜裏自己把那傢伙胖揍了一頓就真的馬上信服自己，只是不知道究竟會是在什麼時候。

他在等待着，同時期望着自己的那些感覺只是錯覺。

不過在他「掌控」軍隊之後，卻依然覺得不是那個味道，究竟是因為什麼，他也說不清楚，他覺得這些人的心還沒能夠到達自己這一邊，而即將到來的被大王觀看的演陣對決，按照這樣的狀態下去，根本是不可能會贏的。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但是他並沒有想到主動「出擊」的比較好的辦法，於是便只能夠等待，等待有可能會發生的那些人的動作。

他不知道會不會發生。

時間緩緩流淌，轉瞬之間，便又是過去了十多天。

形勢就像是陷入進淤泥里一樣，在這期間沒有意外發生，而他也沒有什麼新的進展，他統領着軍隊，擰不到一起去。

但是就在他思考着這些問題的這一天，又有人開始鬧事了。

前方，朱雀營、連弩部隊、周武卒，還有各種各樣其他的部隊都在他的面前，他決定開始嘗試統一訓練。

這些人軍紀嚴整，但是看起來和自己沒有一點一滴的關係，他們的動作，只是因為習慣和本身的素養，而並非是因為他的統領。

他看出來了，但是卻裝作不知道。

好在，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是在他的指示之下，那些人還是在執行着命令，協同操練。

天氣已經很冷，但是操練所帶來的熱量，還是讓空氣之中時不時地散發出一些水汽來。

他走下高處，來到部隊之中走動。

因為他覺得，真正作戰的時候，將領原本就是身處在戰鬥之中的，到時候隨時隨地都會爆發出來驚變，他必須要習慣那種生活，而不是高高在上擺出運籌帷幄之態來，那樣就脫離了軍隊了。

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感覺到本來嚴謹正常的操練忽然之間變得有些不太對勁起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就變得混亂起來。

他明白，這批訓練有素的部隊，不應該出現這樣不和諧的混亂，唯一的原因必定會是——

有人搗亂。

而且不止一個兩個，甚至還有可能是所有人串通起來。

他的目光掃視過去，隨後對着不遠處的一名軍官說道：「你帶着部隊往右翼穿插過去。」

這看似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命令，而軍人的天職則是服從。

但是那名軍官卻是並沒有要聽從的意思，他周圍的、手下的那些人也沒有要聽從的意思。

那人說道：「你到底會不會打仗啊？我們守護著這邊，是關鍵位置，你把我們調開，這裏就會出現缺陷，成為薄弱環節，到時候這裏受到攻擊，整支軍隊都會垮了，你到底是有着什麼居心啊！？」

他這一聲喊，周圍的混亂加劇，然後逐漸逐漸，隨着時間的推移，大家的動作都慢了、甚至停止了下來。

在這期間，又有一人喊道：「這傢伙是楚國人，不僅僅沒有什麼能力，而且還居心叵測，到時候真的作戰，他就這樣瞎指揮，就是給敵人可乘之機，他就是故意的！」

他們就這樣大喊幾聲，便立刻又有人附和，但是並談不上是多麼大的聲勢。

很顯然，在那一天晚上，他的實力得到了一些人的認可，就算是再怎麼不服氣，那一次的影響，也有了一些效果。

不過就是那些製造混亂、直接頂撞並且指出他指揮不當的人，也足夠給他麻煩了，他要想操控軍隊，的確得過了這些關卡。

他並不想和他們爭辯自己的楚國人身份，還有什麼小兵不小兵的、是否指揮失當，只是很認真的說道：「你們是軍人，我也是軍人，在從前，我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你們也是一樣。」

一人有些弔兒郎當地笑了笑，也是一名帶着軍隊的軍官：「我只知道，將軍的話不一定對……」

龍小打斷他道：「但是你不知道將軍的話一定不對。」

被他這麼一說，那人頓時語塞。

其實誰都能明白，他們就是無理取鬧，將軍的話的確不一定對，但是如果所有人在關鍵時刻都掉鏈子、都自己做覺得自己對的事情，那麼軍隊就會被撕裂，變成一個個小團體甚至是一個個的個體，那樣就不是軍隊了，而是一盤散沙。

無論將軍說的話是不是對的，軍人的職責就是聽從命令，這樣才能夠成為一個整體而協同作戰，而不是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