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又是一年（3）

許湘簾和葉茂之間的關係，她早就已經瞭然於胸，她想，許湘簾今夜的這副腔調，想葉茂的概率是很大的，但是許湘簾和葉茂在同樣的大年夜在一起度過了快樂的時光這件事情，她倒是並不會知道。

思緒被打破，許湘簾當然不可能靜靜地繼續想心事，於是她問道：「這麼熱鬧歡樂，你為什麼不去參與？」

「我去參與了一陣子，」葉霜雪眨眨眼睛，「之前喊你一起，你說有事情，我還當是什麼事情，待了一會兒，覺得也就那樣子，他們都和親人朋友一起歡樂，才開心，我和你一樣，在這裏沒有什麼親人和真正的朋友……不，要論朋友，其實就是姐姐你了，於是便想來和你一起度過，誰知道，你所謂的『忙』，其實就是……想心事？」

「在想誰呢？」她靠近過來，笑嘻嘻地朝着許湘簾的耳垂吹了一口氣。

許湘簾被她吹得痒痒，如果是在以前，她或許會和對方調笑打鬧一番，但是她早就不是從前的那個許湘簾了，而現在在她眼裏的葉霜雪，也不是剛認識時的那個樣子。

她雖然依舊和對方「姐姐」「妹妹」地互相稱呼，但是早就生出了強烈的提防之心。

她之所以還留在這裏，那是因為暫時還沒有想好自己應該去哪裏。

她還應該回去找葉茂嗎？

她不知道。

見到她的神情依舊是那麼嚴肅，於是葉霜雪的神情也是嚴肅了幾分。

不過她問道：「姐姐，過年了，要不要和叔叔阿姨們拜個年？」

許湘簾的手機丟失了，可是她的手機還在。

手機還有信號、還可以上網、可以用來做許許多多的事情，既然不能夠回到危機紀元和家人擁抱執首，那麼就是通過手機，也是好的。

但是許湘簾卻是笑着搖了搖秀首，道：「不用了，現在的情況，和他們也說不清楚，到時候也鬧得更加不愉快，你知道的，我跟你說過，我和他們幾乎是斷了關係，原本就非常不愉快，也好多年沒有聯繫了，就是今年不聯繫，也和以往沒有任何的不同。」

葉霜雪同樣也是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們，你們都是一家人，就算是有一些分歧，最終爆發了爭吵，也完全沒有要鬧成這樣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我覺得你還年輕，你作為晚輩，還是可以當先服軟一下，和叔叔阿姨說個明白。」

許湘簾嘆息了一口氣：「也許吧，但是不會是現在。」

葉霜雪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問道：「還是說，你是在懷疑我、不信任我，不敢用我的手機聯繫你所關懷的人？」

她當然是猜對了。

可是許湘簾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女人。

她定定地看着葉霜雪，說道：「如果你非要這麼想，那是你的事情。」

她的眼神如此冷漠，那種冷漠很自然，絲毫沒有讓人感覺到意外的情緒夾雜在裏面。

即使是精通心理學的葉霜雪都看不出來異常。

葉霜雪心想那還是自己想多了，許湘簾可能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還真的沒有到多麼提防自己、甚至是抱有敵意的地步。

於是她訕訕地笑了一下，道：「姐姐你別生氣啊，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有的時候，有些玩笑，是開得很不值當的。」許湘簾淡淡說道。

在今夜，人人歡樂的日子裏，許湘簾並不歡樂。

原本，葉霜雪就算是因為讓自己拋棄了諸多的情感，最起碼也不至於會心情不悅。

但是而今，她算是在許湘簾這裏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便無話起來，僅僅只是在許湘簾的旁邊坐了下去，兩個人正對着外面的月光以及月亮——

是的，雲層遮蔽的時光很短暫，現在，月亮依舊朗照着。

不知道什麼時候，葉霜雪離開了。

許湘簾沉默許久，才輕輕地從自己貼身的地方拿出了一些什麼東西。

是幾顆晶瑩剔透的玻璃，在月色下閃爍著美麗的光芒。

在給葉茂留痕迹的時候，她把那一串玻璃項鏈之中的絕大多數都留在了周的土地之上，但是還剩下一些，被她視若珍寶地一直留在身邊。

也許，很多事情，剛開始的時候是對的，走着走着，便錯了？

她是不是要因為去糾正而做一些什麼？

……

……

大風起兮。

暗雲漫天。

葉茂站在才離開四個多時辰的軍營裏面，看着那些堅毅的眼神，覺得自己的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就算是前路艱險，就算是前途未知，只要所有人都能夠堅定地走下去，那麼無論結果是什麼，都無所謂了。

重要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

龍小站在最前面。

他緩緩地單膝跪地。

後面，成千上萬人「刷」地單膝跪地。

並不是懾於權勢，而是單純的出於尊敬。

葉茂抬了抬手。

他們全部站起。

除了風聲，四面八方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葉茂的講話。

但是葉茂想了想，覺得自己似乎是無話可說。

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後他還是決定說一段話：

「如果有未來，那麼我們都是其中努力過的人。」

……

……

葉茂回到王宮裏面，見到了光年。

在光年來到王宮之後，和他見面的次數卻並不多，這一點，彷彿和之前他所說的要幫助葉茂相互違背。

不過葉茂知道，在這段時間裏，他一直都在了解這個世界的事情，便覺得對方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對於此，他不加阻撓，以光年的能耐，對於這個世界上正在發生的事情，遲早也是隱瞞不了，除非將他軟禁起來，而就算是現在對光年抱有着提防，也沒有絕對的證據證明他一定是抱有着惡意，先且看下去再說。

不過他倒是並沒有想到給龍小他們送行之後，回來，光年在等待自己。

「你找我，想說什麼？」葉茂問道。

光年的臉上依舊帶有着那種萬古不化的寒冰，說道：「大軍出征了？」

葉茂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