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驚變之前(2)
黃塵漫天,軍隊在移動。
面對着從多個方向攻擊過來的敵軍,周人的軍事部署有條不紊。
齊國和晉國的聯軍在北方進攻聞將軍,而在這裏,那些中小國家的聯軍匯聚在一起,妄想今天就一決勝負,直接了結這樁事情。
許國的戰車部隊在往這邊來,曹國的也是,陳國的也是。
光在戰車上的人馬,就有四千多人,也就意味着戰車都有一千多輛。
這是絕對的兵力優勢!
現在,諸多來自不同國家的戰車匯合到了一起,成為了滾滾車流。
許國的那名將領得到了陳國和曹國,還有許國另外一支部隊統帥的信息,準備快刀斬亂麻,以無堅不摧的戰車化為鐵牆,直接衝擊周軍陣線,那不僅僅有些恃強凌弱的味道,更有些心理層次上的攻擊——這樣浩大的車流,大多數軍隊,都會感覺到恐懼的。
大地依然在顫慄,戰車從各個方向依然在往這邊涌過來。
最前頭的那一片,已經朝着周軍衝擊過去了。
許國的那名將領臉上帶着微笑。
「你們會感覺到什麼叫做絕望的,我當然知道你們的意志非常堅定,在當初,你們以閃電一般的速度,根本不給別人以喘息之機,從而節節勝利,但是現如今,所有的力量都已經匯合,你們根本沒有分割包圍、各個擊破的機會,當這麼多的戰車匯合在一起的時候,一切結果都已經定論……」他輕輕地自言自語道。
抖動的灰塵已經瀰漫開來,大片的區域已經看不真切。
只能夠聽到和感受到那種隆隆的開動。
頂在陣線最前面的,是戴着鐵面具的周武卒。
他們全副武裝,沉重的盔甲覆蓋住了全身,當巨大的危險來臨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面具之下他們的表情究竟是如何。
但是在隨後,經過深思熟慮,又有其他的部隊迅速站到了他們的前面。
周武卒雖然強悍,但是並沒有盾牌,他們的強大之處在於進攻,而不是防守,面對戰車這種戰爭機器,用帶着寬大盾牌和長矛的重步兵擋在前面,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在某些人看來,這樣的部署或許對於周武卒來說是有些羞辱性的,似乎是不信任他們面對戰車的防禦能力,但是實際上沒有任何人有這種感情,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命令,僅此而已。
那種地崩山摧一般的力量越來越近了。
即使是意志再怎麼堅定,最前面組成盾矛陣的步兵瞳孔還是有些緊縮,那是忌憚和激動到極點的表現。
後方,連弩部隊正在迅速穿梭,尋找著最最能夠發威的地方。
戰車以及抖動的黃塵距離陣線最前端已經只有五十丈了。
戰車上的甲士彎弓搭箭,而連弩的機簧彈動聲也是此起彼伏。
雙方的遠程武器還在發泄威力的時候,戰車已經衝到了陣線之上。
面對這些龐大的戰爭機器,就算是再嚴密的陣線、再厚重的盾牌,也完全沒有正面抵擋的可能。
最前部,那些健碩的步兵就像是被巨石砸中一樣,忽然之間高高地躍起,然後又狠狠地掉落在地。
黃塵已經瀰漫到了陣線之內。
長矛密集,同樣也在絞碎著這些戰爭機器,側翻、散架、車輪亂滾……
一時之間,場面一片大亂,就像是末世一般的場景。
黃塵還在往裏面推進。
但是戰車的速度已經凝滯了許多,前進得開始越發艱難。
後面的戰車接二連三,甲士的長戈橫掃,伴隨着翻飛的周軍步兵,灑落的還有血花。
「砰!」
前面的戰車忽然翻倒,後面的來不及改變方向,直直地撞了上去,一時間,又是一起人仰馬翻。
在這片曠野之上,如果戰車沒能夠迅速推進、速度被限制、沒有全方位地碾壓,它們的威力會大幅度下降。
反周同盟的將領們太過自信,以至於沒有料到會發生現在這樣的局面。
周人不會被一觸即潰,所以戰車的速度會慢下來,甚至停止。
一名甲士的長戈刺死了一名周人,而後弩矢橫空,射中了他的眼窩,他緊隨其後地迎向了永恆的黑暗。
而在後面,洶湧的車流中,忽然爆發出了一片巨大的聲響,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爆炸了。
周軍陣線中後部,朱雀營的甲士臉色平靜,操縱着或大或小的戰爭機器,讓火焰在戰車之中一朵又一朵地綻開。
那是死亡之花,每一朵的開放,都會帶走生命。
原本整齊的戰車開始散亂起來,不論是衝進周軍陣線內的,還是在後方遠處疾馳著的,都沒有了剛開始的連綿之態,變得左衝右突、各自為戰。
周軍的傷亡具有了一定的規模,但是同時反周同盟那一邊,也是損失慘重。
而當此時,除了戰車之外的其他部隊也已經趕到,可是卻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僵持了。
以戰車迅速推進的策略失利,繼續征戰,只會是兩敗俱傷。
而這個時候,戰鬥也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時辰,雙方都開始疲憊了。
許國的那名將領咬了咬牙,最終終於是下定決心接受其他部隊的將領的建議——暫且撤退,留待以後再說,一日突破周人防禦、直搗黃龍的計劃失敗。
原本進攻猛烈的部隊如同潮水一般退走,周人也並沒有追擊,相互之間倒是充滿了默契。
初次的嘗試就這樣結束了,留給雙方的,都是很不痛快的感受。
而在其他的地方,聞將軍小挫了齊晉聯軍,其餘的部隊,只有一處失利,但是受到了馳援,最終還是將進攻的反周同盟勢力擊退了。
短暫的平靜將會來臨一段時間,這只是暴風雨之前的景象。
……
……
而在並不太遠的看起來固若金湯的王都,葉茂遊盪在車間之內,就像是舉世伐周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樣。
他的身後身側,跟隨着那些親信們,有左鄢父、簡師父,也有司農等人,然後相互之間輕聲說着話,原來他們是將此行轉變成了討論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