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閃爍的未來之光(1)
秦穆公帶着弄玉離開了。
隆犬陰惻惻地看了葉茂一眼,便也帶着吳國人離開了。
那一艘大船以及那些小船也都不見了。
他們在島上,確切來說是船上生活了七八天。
日子又回復了從前,好像之前的那幾天只是一場夢一般。
葉茂和左鄢父自從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離開山頂,往山下走去。
當然,他們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撓。
甲士們的目光無處不在,身影也是無處不在,他們無論在哪裏、做什麼,都絕對不會有翻天的可能。
在山下,左鄢父大口喘著氣,靠着他,兩個人在曾經那些船停留的方向站了很久。
「看吧,」葉茂說道,「那裏就是自由的航路,他們從這條航路過來,又從這條航路離開。」
左鄢父點點頭,沒有說其他的什麼話,他想,大王或許是真的很想要早點兒離開。
他們沒有在那裏停留多久,只是感受了一下這裏的氣息,便又返回了。
難熬的時光。
上山,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是比較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左鄢父。
本來深秋的氣息,等到他們回到山頂的時候,已經是大汗淋漓了。
葉茂真的很擔心左鄢父的身體,這樣一冷一熱,並不是良好的狀況。
但是兩個人分開、將左鄢父留在那裏,左鄢父不會放心他,他也不會放心左鄢父。
現在這種時候,不想讓他們好好活着的人多了去了,他們只有時時刻刻待在一起,互相幫助、監督,才能夠將風險降到最低。
當回到屋舍裏面的時候,兩個人都微微一怔:
因為屋舍里,那些秦穆公和弄玉帶給他們的東西,已經為之一空,只剩下了最簡陋的原本吳王句卑給他們留下的物品。
……
……
左鄢父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們在這裏生活條件非常的艱苦。
秦穆公和弄玉過來之後,帶來了不少改善他們條件的東西,不過那僅僅只是一點兒心意,只會讓艱苦的程度稍微良好一些。
而現在,這種「稍微」都不見了。
葉茂不是聖人,儘管他已經看開了很多。
所以他的臉色在一瞬間就也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將頭往後一轉,正對上無芒的目光。
無芒獰笑了一下,也顯得有些得意。
在這裏,很多人都想對付他們兩個人,但是最最積極的,恐怕就是無芒了,而無芒在這島上所有的「管理人員」之間,也算得上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甚至權利還會是最大的。
葉茂的眼神冷了冷。
他雖然因為心有天地,而雲淡風輕,但是卻不代表是老實和尚,對待所有的欺辱都是一笑而過。
「是你叫人做的?」他問道。
他眯起了眼睛。
這正是他怒火中燒時的下意識表情。
「您在說什麼呢?」無芒笑着問道。
他當然不是不敢承認,只是覺得逗葉茂玩會更加有趣一點。
葉茂卻一點都不覺得這有趣。
左鄢父怒視着他:「無芒,做人不能太過分,我們已經忍你很久了!」
葉茂的聲音卻依然有點沉靜,很顯然是在壓抑著憤怒:
「我們屋子裏面的那些東西呢?」
「東西?」無芒睜大了眼睛,「什麼東西?你們的屋子裏面,不是一直都是這些東西嗎,那是我們王上給您安排的啊!」
左鄢父已經握緊了拳頭,就要衝上去跟他拚命。
周圍的甲士挺著長戈,逼近過來,臉上滿是威脅的神情。
葉茂拉住了左鄢父,因為他知道:這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
他只能夠有理有據地對着無芒道:「就像他說的那樣,做人不能太過分,秦公和弄玉留給我們的東西呢?」
「什麼秦公?什麼弄玉?」無芒仰頭看天,「你說的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啊。這裏是您的流放之地,荒島一個,秦公和小公子這麼尊貴的身份,怎麼可能會來到這裏,還留給你們東西?」
他的頭放下了一些,用殘忍的笑意盯着葉茂二人:「你們兩個,怕不是在這裏寂寞空虛,於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起來了吧?!」
「秦公會突然來看你們?小公子會突然來看你們?哈哈哈!這真是特別搞笑的說法啊!」
葉茂眯起了眼睛。
「你確定?」他問道。
無芒裝出一副很鄭重其事的神情,點點頭道:「我很確定,你們就是自己想痴了。」
葉茂冷冷地哼了一聲,拉起因為之前下山爬山而滿身是汗的左鄢父,轉身就朝屋內走去。
屋內非常簡陋,而且更有簡陋的灶台。
葉茂將門關上,開始燒熱水。
在這裏,雖然如果他強烈要求的話,那些人也會給他們處理這些事情,但是他信不過除了左鄢父之外的所有人,而且也不想因為要求自己明明能夠處理的事情,而受到不應該的羞辱。
「大王,我來吧,這可使不得。」左鄢父幾乎像是哀求道。
「你身體不行,不想拖累我的話,那麼就這樣好好待着吧。」葉茂聲音低沉地說道,他明知道這麼說的話,左鄢父或許會很難受,不過沒有辦法,他知道只有這樣說,左鄢父才會死心、才不會挺著虛弱的身體,什麼都想搶著做。
果不其然,左鄢父很明顯是心靈很受傷的樣子,訥訥地說不出什麼話來了,就是局促不安、坐立不安。
一段時間之後,熱水燒好了,葉茂先讓左鄢父清洗,然後安排對方入睡。
這裏周圍都是海水,這些淡水非常珍貴,大多數都是吳國人每一段時間運送補給的時候帶過來的,所以平日裏,他們也不會輕易去動用。熱水清洗,算是很「奢侈」的一項活動了。
沒有辦法,面對葉茂,左鄢父很多事情想做,卻又不敢做,更多的只是聽從命令,本來的話,他是想要跟隨過來,照顧大王的,但是最後他才發現:最終卻更多的是大王照顧自己。
這讓他覺得自己很難堪,同時又有着莫名其妙的溫暖。
不過左鄢父的狀況卻是不容樂觀。
儘管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又馬上入睡,但是一冷一熱,再加上身體原本就虛弱,他在當夜就開始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