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八章：第十師團的末日（十六）

徐州.第五戰區長官部！

夜深人靜，整個徐州城裏靜悄悄的，但很快，戰區長官部里就亂做了一團，剛剛睡下不久的李長官也緊急被副官叫了起來。

「什麼，馬錚將周慶虎給殺了，消息準確嗎？」

「嗯，馬錚親自從前沿發回來的電報，應該錯不了！」

李長官頓時有點懵，沉聲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事先沒有請示戰區長官部？」

「半個小時前吧，馬總指揮的解釋是事發突然來不及請示！」副官急忙回答道。

「怎麼會來不及請示呢，再說了，他是怎麼將人打死的，周慶虎不像是一個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的人啊！」李長官道。

「根據馬總指揮發來的電報所述，鑒於周慶虎所部接連抗命，導致前線的戰事陷入被動，所以他決定親自到第四師的駐地韓庄鎮督促周慶虎所部北上，為此他僅帶隨從一百餘人前往韓庄鎮。但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命令周慶虎北上的時候，對方非但不願意執行命令，還口出狂言，甚至於還對馬總指揮動手，結果卻被馬總指揮反殺在他的指揮部里了！」

「那第四師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為難馬錚？」

「第四師的情況已經被控制住了，馬總指揮已經以前敵總指揮的名義任命第四師副師長陳大慶為代理師長，所部即可北上，參加阻擊日軍第十師團的作戰任務！」

「那就好，那就好！」李長官頓時鬆了口氣。

「長官，馬總指揮已經命人將周慶虎的屍體送回了徐州，我們該怎麼辦？」

「給軍委會發報，就說周慶虎抗命不遵且意圖謀害長官，已經被前敵總指揮馬錚就地正法，另外就說這事兒馬錚事先已經徵求過長官部的意見，我本人已經同意了！」

「長官，您這是要為馬錚開脫啊，值得嗎？」副官不解地問道。

「呵呵，你覺得馬錚需要我們開脫嗎？」

「需要吧！」

「錯了，他根本不在意武漢方面的想法，更不在乎他們會不會處置他！」

「啊......」

「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的，馬錚是什麼人，他出生土匪，打的卻是日本人，而且還是日軍最精銳的關東軍。這些年他和他麾下的這支軍隊南征北戰，屢屢重創日軍，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迹，早就打出了自己的軍魂。」

接着李長官繼續說道：「如果說蔣委員長是中央軍的魂，那麼馬錚就是第88軍的魂，甚至於是整個白山黑水幾百萬抗日武裝的魂，正是因為有這樣一支經過血與火歷練出來的部隊，馬錚根本就不懼武漢方面！」

「更何況，這件事兒也不能怪馬錚，要怪就怪中央軍實在是太不像話，說白了，人家馬錚是佔着理的，蔣委員長也不能把人家怎麼樣！」

「那照您這麼說，周慶虎算是白死了？」副官驚訝地說道。

「怎麼可能，他的死最起碼可以讓前線的中央軍的將官們驚醒一下，不要以為有蔣委員長給他們撐腰，一個個就可以為所欲為，真要是碰到硬茬子，誰來都沒用！」李長官道。

「卑職明白了！」

「去發報吧！」

「是！」

.........

副官離開之後，李長官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剛才讓人為馬錚開脫，不僅僅是因為他本人欣賞馬錚這個年輕人，更重要的是，對於屬下抗命不遵的行為，李長官是深感同受的同時，又深惡痛絕！

想當初他在指揮津浦路抵抗華東日軍北進的同時，又積極阻截華北日軍南下。

而津浦路保衛戰，原由戰區副司令長官兼第三集團軍總司令韓復榘指揮，誰知駐紮在山東境內的韓復榘，不聽軍令，消極抗戰，日軍很快就逼近黃河北岸，從鵲山向濟南開炮。

在韓復榘與日軍依黃河對峙期間，李長官到了濟南，奉命接管山東境內的國軍，就這樣韓復榘所部也就歸李長官節制。

只是，韓復渠當了六年的山東王，早已經是眼睛長到了腦門兒上，根本不將李長官放在眼裏，對於他的軍令更是愛答不理，一如今日周慶虎對馬錚一般，甚至於更加的惡劣。

李長官遙記得自己第一次走進韓復渠的司令部的情形，一進門，韓復榘便問：「長官，你看我們抗戰有把握嗎？」

他回答道：「只要我們堅持抗戰，最後勝利必屬於我們！如果濟南失陷，三集團軍可以退到沂蒙山區，監視津浦路左側，使日軍不敢急劇南下。」

韓復榘眼珠瞪得溜圓：「南路日軍很快就要打到蚌埠，北路日軍如過了濟南，兩路一夾，我豈不斷了接濟？沂蒙山區貧困，就地無法籌措糧餉，即使餓不死，還不是讓日本人拿我們當包子餡吃了？」

李長官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韓復榘表裏不一，出言粗鄙。他見話不投機，不再說什麼，起身告辭。

他一走，韓復榘便決定放棄濟南，後撤逃跑。

他怕日軍過黃河尾追，便要炸毀黃河鐵橋。

建設廳長勸阻道：「黃河鐵橋是中國著名的偉大工程，炸毀未免太可惜，如果對軍事不利，是否可以將主要機件卸走？」

韓復榘勃然大怒：「你去拆吧！日本人的炮彈都打到屁股上了！炸掉！」

韓復榘命令一個連運送兩千公斤炸藥，裝置在大橋各個橋墩、橋孔和橋基上。他一聲令下，鐵橋轟然坍塌。

當晚，韓復榘把三個妻妾和孩子們叫來，讓他們帶着家私，由衛隊護送，逃回河南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召集廳局長和師長以上的大員開會，正要下令撤退，秘書送來南京急電：「向方兄，請你務必死守黃河，絕不可放棄濟南！蔣中正。」

韓復榘看過，隨手摔在桌上，說：「不管它」

教育廳長何思源說：「我認為，大敵當前，不能只考慮保存自己的實力。現在是全面抗戰。蔣委員長講過，民眾抗戰，一切損失由中央補。今後的地盤不必考慮，還是應該打的。」

韓復榘冷笑一聲，說：「你太天真了！蔣的話你能信以為真？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和日本妥協？我們就這幾萬人，家底抖落完了，他突然跟日本人來個什麼協議，華北就肯定沒我們的份了。蔣不守南京，卻讓我們死守濟南。一打仗就釜底抽薪，我們差一點沒有死於他的暗算」

台下有人高聲響應：「對，不給他當炮灰，走吧，不聽他那一套！」

韓復榘接着說：「有我們這些人頭，到哪裏都可以自立，帶着民生銀行，到哪裏都有吃有花。諸位，不要猶豫了，回去準備吧！」

就這樣，韓復渠所部在未經請示的情況直接棄守濟南，將黃河天險拱手讓給了日本人。

當第三集團軍撤退到泰安時，武漢方面再次發來十萬火急電報，要韓復榘「千萬不能放棄濟南」。他閱后哼一聲：「老子已到泰安，看你怎麼樣？」

韓復榘撤到濟寧，第五戰區長官部再次發來電令：「你部務必死守泰安。」

韓復榘在電報上批道：「南京不守，何守泰安？」

第三集團軍不顧軍令，不戰而逃，沿路搶劫，津浦路門戶向日軍洞開。日軍長驅直入，幾天之內，佔領大半個山東，幾千萬人陷於水深火熱。

日軍一部攻陷延安鎮和歸仁鎮，隨後從博山和萊蕪迂迴襲擊泰安。韓復榘連連喪城失地，給徐州會戰投下陰影。

當時可把李長官給氣壞了，接連對韓復榘下達嚴厲的電令，要他奪回泰安，阻截南下的日軍。

然韓復榘置若罔聞，一錯再錯，最終蔣委員長只能下令將韓復榘槍斃。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中央軍身上，馬錚槍斃周慶虎和蔣槍斃韓復渠的道理是一樣的，想來武漢方面也不會因為這事兒和馬錚起爭執的。

當然了，明面上是如此，但背地裏會不會做什麼齷齪事兒，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李長官才會出面為馬錚開脫，畢竟他這個五戰區司令長官的身份還是有那麼幾分分量的。

由他出面擔責，武漢方面應該不會過分追究這件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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