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蒼葛（1）

你的城牆必因戰馬、戰車和輜重車的響聲而震動

——《聖經·以西結書·廿六章十節》

在葉茂的慫恿，還有鄭國的自覺之下，鄭國的軍隊最先到達周的領土之內——陽樊。

比起後面第二快的諸侯國魯國還要早兩天半。

而因為葉茂的加入，歷史改變，同樣準備參戰的翟國還有一天到達。

但是這一天半已經足夠魯國後悔莫及了。

只是秦穆公的動作讓葉茂感覺到很奇怪，因為動作最快的人現在卻就像是卡帶了一樣，大軍在河上還沒有動作，或許鄭國的動作也還沒有傳到秦國，秦國還在觀望。

好在這正是葉茂希望看到的結果。

他必須儘快趕到王都，把太叔帶一腳從天子之位上踹下去，好處就算給鄭國得了，也總比給秦晉等大國得了要好。

戰車隆隆，煙塵滾滾，在陽樊的土地上縱橫馳騁，在臨近城池的時候，城牆都幾乎發生了顫動。

驚悚異常的陽樊百姓們紛紛躲到了城池之內，軍隊在城頭上黑壓壓的一大片，旌旗蔽日，因為城牆的高度，彷彿是厚重的雲層在天上飄。

那種蔚為壯觀的景象讓葉茂心中略感不安，在他的認知中，拿下陽樊應該不費一兵一卒才對，但是如今的景象看起來卻是不太妙。

戈戟如林，鄭國大將在陣前喊話：

「陽樊守臣，速開城門，我鄭國大軍，為勤王大業而來，太叔帶霸佔嫂嫂、驅逐兄長謀逆，罪該萬死，且讓我大軍開入，誅殺之！」

他說的話大義凜然，而且也是葉茂想要說的話，放在現如今的形勢之下，陽樊守臣應當馬上打開城門將大軍迎接進去，反戈一擊一同攻打太叔帶才對。

但是歷史被他改變得不要不要的，大概就是因為現在的軍隊不是晉國人，而是鄭國人。

陽樊守臣蒼葛出現在了城頭上。

他皺起眉頭，掃視了一下下面的軍隊，不知道是不是在確定是否為鄭國的軍隊。

他的表情很是審慎。

末了，他大聲喊道：「鄭國大軍豈敢侵犯天子領土！？」

他的這一句話讓葉茂頓時就愣了愣，心想這傻白甜真的是自己的臣子？

但是很明顯鄭國人卻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意外。

鄭國大將依舊喊道：「我們鄭國為勤王而來，我們之間沒有必要戰鬥！」

蒼葛冷笑一聲，說道：「鄭國與我有隙，你們國君想必對我們恨之入骨吧？我怎麼能夠輕易相信你們！？」

他的這一句話頓時讓因為突發意外而腦筋轉不過彎來的葉茂轉了過來，心想也是哦，且不說太叔帶也做了這麼久的天子，形勢不太明朗，什麼都說不定，單單鄭國和周天子曾經有過的矛盾，就會讓蒼葛有所提防。

所以，晉國出兵和鄭國出兵就是不一樣的，後者給蒼葛的感覺更加危險、更具有進攻性。

鄭國大將笑笑：「再如何，鄭國都是臣子，天子就是天子，而現在被你護衛在後頭的才是真正的逆賊，當天子遇難之時，就應當齊心協力，一同扶持！」

「我怎麼可以知道你們鄭國會不會是藉此機會報復，侵佔天子領土？」蒼葛依舊是毫不鬆口，寒聲說道。

鄭國大將的聲音終於顯得有些不悅起來：「你非要這樣想，那就顯得小人之心了。」

然後他又說道：「真正的周天子就在這裏，蒼葛你如果鐵了心阻攔大軍的話，那麼就是協助太叔帶謀逆，我們會發動進攻！」

蒼葛怔了一怔，隨後腦中閃過周襄王避禍鄭國的傳聞，還是非常謹慎：「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有，不要污衊我，我阻攔你，和太叔帶那個逆賊無關，我對真正的天子表示忠心，太叔帶，我恥之！」

聽到他的這個論調，葉茂簡直是無語了，挾天子以令諸侯，放在如今的時代，多麼新潮的觀點？但是不得不說，這個觀點實在是太有高瞻遠矚性質了。

葉茂和簡師父對視了一眼。

簡師父很快就會意，道：「大王，我去和蒼葛談談。」

葉茂點點頭。

簡師父越過鄭國（軍隊陣列，出現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他知道蒼葛這個傢伙其實還算忠心，就是忠心得過頭了，有點死腦筋，應該是鄭國和周的嫌隙，他耿耿於懷着，對鄭國不敢輕信，要是鄭國不懷好意，丟失陽樊，他覺得對不起天子。

簡師父朝着城池一直前進過去。

差不多要到一箭之地的時候，忽然，「嗖」地一聲，一支箭射在了他的身前不遠處，斜斜地扎在了地上。

他嚇了一大跳，立馬就頓住了腳步。

「不要再往前了！」蒼葛彎弓搭箭，第二支箭羽也遙遙地對準了簡師父。

簡師父的臉上帶着親和的笑容，仰起頭來，盡量讓對方看得清楚：

「蒼葛，是我啊，簡師父！」

「我知道！」蒼葛朗聲道。

「天子真的就在鄭國（軍隊之中，鄭國是來勤王的，你見到我了，應該可以相信我的話了吧？」簡師父高聲勸道，「趕緊打開城門吧，不要兵戎相向了，那是沒有必要的衝突！」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背叛了天子，或者是被人逼着引我開城！？」蒼葛還是道。

簡師父：「……」

葉茂：「……」

簡師父聽到這句話，便知道說再多也沒有用處了，那傢伙實在是腦袋一根筋，於是轉過身來，朝着葉茂所在的方向無奈地攤了攤手。

他最終還是回到了葉茂的身邊，並且對着葉茂說道：「大王，我懷疑……蒼葛就是依附了太叔帶那個逆賊，他之所以不肯承認，那是因為局勢不明朗，他不敢明著來，他的兵馬沒有這邊多，所以我猜測他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援兵，時不我待，不能再等了，所以我建議應該立即發動進攻……」

葉茂也有過這種想法，無論蒼葛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他現如今是實實在在地擋住了自己的路了，他不想浪費時間，所以唯一的做法只有讓鄭國馬上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