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簾卷西風惹眼淚流（5）
說話間，她便看向了光年，俏臉上滿是嘲諷。
自從被光年壓制之後，她沉默寡言，幾乎都不說話，一直到今天，看到了葉茂、看到了這麼一個生死博弈多年的老敵人，她卻忽然之間說了這麼多的話，難道是真的因為兩個人同樣的結局而感覺到了惺惺相惜。
葉茂也看向了光年。
像是有些詢問的色彩。
光年冷冷說道：「她都給我說全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講？」
他當然不生氣，他是勝利者，他為什麼要生氣？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情感，原本就性情冷漠。
於是，葉茂也像是一瞬間有些無話可說了起來。
真的，他發現，葉霜雪這麼一解釋，他就忽然「理解」了光年，葉霜雪算是報復太陽系文明，而光年這種缺心眼的，丫就是準備報復全宇宙，喪心病狂的！
只是可惜，因為葉霜雪的壓力，他不得不嘗試賭博一下起用光年，最終導致兩個人都入了套，雙雙一敗塗地。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他不想去追究光年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心態，因為有些神經病的心態，旁人是不能夠理解的。
只是他看向葉霜雪的眼神之中，有着幾分憐惜。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葉霜雪說道，「你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葉茂不置可否。
現在，一切似乎都變得平靜如水。
沒有悔恨，沒有仇恨，也沒有憤怒，並沒有害怕。
三個人只是很平心靜氣的失敗與勝利。
「你贏了。」葉茂說道。
當然是對着光年。
光年卻道：「你這是在一個人下棋？」
「怎麼？」葉茂問。
「為什麼？」光年同樣問。
葉茂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於是他說道：「一個人下棋的好處是——輸的人是我，但贏的人也是我。」
「這是在逃避現實嗎？」
「下棋難道不是在現實中的嗎？」葉茂反問。
於是，無言。
道不同，不相為謀。
但是終究還是得有現實一點的話題。
「你準備把我怎麼辦？」葉茂又問。
「讓我想想，」光年往前幾步，在一座假山那裏坐了下來，他坐的地方很不靠譜，但是風度卻依然非凡，「你的這個問題，倒是忽然把我給難住了，我不敢放過你，但同時也不敢殺你，那麼我應該把你怎麼辦呢？」
葉茂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哎喲，被你發現了。」
他指的當然是光年不敢殺他這件事情。
就算他是一名徹徹底底的失敗者，那麼他也是真正的周天子，血脈純正，在這個時代，各種觀念已經深入人心，化為了鐵一樣的定律，要殺周天子，是大周王朝所有臣民都無法接受的事情，更不用說現在周天子還有着很多潛在的力量，比如說陳鐵漢。
他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放又放不得，殺又殺不得。
所以確切來說，光年遇到的並不是一個單純的穿越者，而是一個穿越的周天子。
這真的很難辦。
他不能夠殺死葉茂，但是必須要想辦法讓對方沒有任何力量崛起。
甲士們已經控制住了整個王宮，剩下的就是等待他的決定。
「你在等待什麼？」葉茂問。
「當然是先讓你們團聚。」光年的笑容有點冷。
葉茂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隱約感受到了幾絲不妙。
果不其然，在不久之後，外面傳來了零零散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似乎是有人被強迫着推搡著前進。
接着，他就看到了左鄢父、簡師父、司農等許多人。
他們都一副囚徒一般的樣子，同時臉上卻帶着堅決和憤怒。
這些都是他的班底，跟王初六一樣，是他俯瞰整個大周王朝的資本。
當他倒下去的時候，那些人註定不會得到很好的結局。
「我不是都讓你們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在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不安，對着那些人吼道。
原本的憤怒和堅定神情消失了，面對他的質問，那幫人都不聲不響着，臉色卻是一種可怕的平靜。
那種平靜不僅僅是針對列國的人、針對光年、針對葉霜雪，同時也是針對葉茂的。
他們並不怕死，甚至早就已經準備接受最後的死去。
那似乎並不是因為絕望，而是因為心中的希冀。
很有信心地慷慨赴死。
看着他們不說話，多久之後，葉茂嘆息了一口氣，說道：「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多說什麼都無用了。」
曾經命令，甚至安排人把這些人都送出城去，可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都回來了，現在他們都落到了光年的手中，就算是他自己的心裏面有着諸多的想法，也都無濟於事了。
任人宰割，是一個不願意接受，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看到他們，是不是很欣喜？」光年問道。
葉茂眯起了眼睛，此時此刻才現出了真實的怒意。
光年招了招手。
一名甲士挺劍上前。
葉霜雪意識到了什麼，於是閉起了美眸。
甲士站在了司空的面前，劍尖前刺。
一串血花開放在司空的胸膛之上，他就這樣帶着一臉的平靜，忽然死去。
葉茂還在跪坐着，但是頭向後轉，看着他們。
他一動不動。
如此，是那般的安靜。
他的拳頭已經攥緊，眼中的血絲也顯現了出來。
保持着這樣的動作。
沒有阻止。
也沒有出聲。
這種沉默並不是漠然和麻木。
因為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狀況，就是想做什麼，也是做不了的。
不然只會給予敵人更大的信心和快感。
他必須要隱忍，比起勾踐更加勾踐。
復仇是肯定要有的，可惜卻不會是現在。
如今的所作所為，只是在積蓄力量、等待爆發的那一天，他相信，那一天距離現在不會太過遙遠。
「下一個。」光年的聲音不帶有任何的情感。
甲士的臉上帶着獰笑來到了簡師父的面前。
葉霜雪依舊是閉着美眸，臉龐上面滿是淡漠。
簡師父朝着葉茂微笑了一下，很輕鬆地聳了聳肩。
然後他就死了。。